“你,該死!”
身高三丈,雄壯如山的烏頭一聲咆哮,渾身肌肉一陣蠕動,體內傳來猶如怒濤拍岸般的精血沸騰聲,他被粉碎的右肩傷口一道血光閃過,被打碎的胳膊瞬間重生。
雙臂揮動,如兩條惡龍出海,帶起讓人窒息的狂風直撲巫鐵。
蠻神一族作戰,極少動用神通秘術,只喜歡用純粹的力量和強悍的肉體碾壓敵人、碾碎敵人。
烏頭算是蠻神一族中罕見的通智慧、明機變的異類,可是血脈決定了,他的戰鬥方式,依舊是如此的直接、簡單、粗魯、暴力。
重拳轟出,巫鐵身後五色神光閃爍,右手揮動打神鞭,一道鞭影左右分開,化爲兩條紫金色神光,帶着重重瑞氣,捲起一道道無形的虛空禁錮之力,呼嘯着打向了烏頭。
烏頭仰天長嘯,雙臂驟然暴漲,彈指間伸長了數丈長短,拳頭猛地轟在了巫鐵身上。
巫鐵也沒想到,烏頭居然還有如此戰技。
重拳轟下,渾身甲冑粉碎……這不過是從玉州抄家得來的一件九煉仙兵,哪裡擋得住烏頭這具精血分身的全力一擊?
雙臂驟然暴漲,巫鐵朝着烏頭拳頭打下去的打神鞭和他的雙拳擦肩而過,鞭影重重的抽在了烏頭的雙臂上。
這一次,烏頭用足了神力。
一層層粘稠的血色神光從他雙臂中噴出,化爲肉眼可見的血光甲冑覆蓋在他的手臂上。
打神鞭落下,伴隨着可怕的爆裂聲,一層層薄薄的血光甲冑不斷粉碎,頃刻間打神鞭擊碎了何止千百層的血光甲冑,最終還是實實在在的落在了烏頭的手臂上。
兩聲巨響,兩條比巫鐵腰身還要粗壯的胳膊被打神鞭一擊粉碎。
一鞭得手,巫鐵渾身甲冑和裡面穿着的王爵袍服,乃至一件貼身的內甲也被打得稀爛,無數碎片呼嘯着帶起一縷縷極細的幽光,朝着四面八方激射。
細細的碎片飛出去不過兩三丈遠,就和空氣急驟摩擦,噴出刺目的火光,發出可怕的高溫,然後頃刻間就燒成了一縷縷青煙。
巫鐵雙足陷入地下足足三寸深,他身不由己的向後滑出了數十丈遠,雙腳在地上犁出了數十丈長的痕跡,隱隱還有煙霧冒出。
被烏頭重拳命中胸口,巫鐵的胸膛凹陷了下去。
堅韌非常的骨骼猶如彈簧,凹陷了數寸後,隨着巫鐵身體後退,他的肋骨猛地彈起,發出猶如千百張強弓的弓弦齊齊震動般的轟鳴巨響。
胸腔附近的血肉、內臟受到巨力震盪,外面的重甲、貼身的內甲,兩件九煉仙兵雖然粉碎,卻也幫助巫鐵消去了一點烏頭重拳上的殺傷。
堅硬的骨骼,強韌的肉身,又承受了小半的力道。
身後五色神光閃爍,雖然巫鐵沒有催動來自孔雀明王的五行神光,但是他調動虛空中的天地元能化爲法力盾牌,重重疊疊的五行之力,同樣化去了烏頭一部分拳勁。
加之打神鞭的禁錮之力,巫鐵同樣沒有全力催動打神鞭,可是打神鞭威能極強,同樣將烏頭重拳上的可怕殺傷力削弱了小半。
如此算來,烏頭重拳上的拳勁,只有一成不到透過他的胸膛,轟入了他的胸腔。
饒是如此,巫鐵比起他的骨骼要脆弱虛弱的五臟六腑依舊受到重創,包括心臟在內,五臟六腑上無數細小的裂紋出現,大量鮮血噴涌。
張開嘴,一道血箭噴出老遠,胸腔內血氣上涌,衝得雙眼通紅。
巫鐵擡起頭來,猩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烏頭,突然咧嘴一笑:“區區護衛,膽敢襲殺神國王爵?給本王……斬了他!”
巫鐵心知肚明烏頭是什麼人。
這廝,是所謂的‘神靈’中人,而且是巫鐵熟悉的,蠻神一族的成員。蠻神一族的長相,還有他們的力量屬性,太有特點了。
一尊神明……呵呵,但是烏頭並沒有表露他的身份……而且,就算他表露了他的身份又如何?以‘安王霍雄’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知道神國高層和所謂‘神靈’之間的勾當的。
所以,巫鐵直接含糊其辭的將烏頭定性爲公羊三慮的私軍護衛。
而無論公羊三慮地位多高,他的私軍護衛膽敢襲殺青丘神國的王爵,巫鐵不要說打殺了他,就算是將其抄家滅族,也是合乎天理王法的!
公羊三慮猛地站起身來,雙眼同樣微微泛紅,直勾勾的盯着巫鐵。
當着他的面,烏頭居然連續兩次被巫鐵重傷。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神啊……哪怕這裡的烏頭,只是一尊精血分身,可是這具精血分身,也是公羊三慮花費了千多年的時間,耗費了無數資源,好容易爲烏頭調製而成的精品分身。
巫鐵打碎了烏頭的兩條胳膊。
在公羊三慮眼裡,這打碎的不是胳膊,而是一堆堆的、堆積如山的珍稀資源。
公羊三慮腦子裡一片混亂——‘安王霍雄’,居然有神明級的戰鬥力?
這怎可能?
按照公羊三慮從軍部檔案庫內得來的消息,‘霍雄’這廝今年還未滿百歲,就算他修煉了九轉玄功,就算他在西南得到了太古傳承……這實力也太離譜了一些!
哦,對了,鎮國神器!
公羊三慮的眼珠裡一陣奇光閃爍,直勾勾的盯着巫鐵手中的打神鞭。
按照公羊三慮手下秘諜得來的消息,‘安王霍雄’在半年多前的星光普照之夜,將大武神國的鎮國神器黑天鼎給融了,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煉成了一條‘打將鞭’!
這條鞭,威力居然如此恐怖!
公羊三慮腦海中,無數念頭瞬間閃過。
烏頭已經低沉的咆哮着,他身體一晃,粉碎的雙臂再次重生。
蠻神一族的可怕就在這裡,只要一息尚存,以他們怪物一般的生命力,他們無論受到多重的傷害,都能在極短時間內迅速癒合。
而且受傷越重,情緒越激烈,戰意越高亢,蠻神一族就越發瘋狂,戰鬥力就越發恐怖。
“安王霍雄……去死!”烏頭仰天咆哮,他的身體一動,他渾身皮肉猶如水波一樣蠕動着,一枚枚血色的鱗甲從他皮膚下鑽了出來,瞬間給他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甲冑。
此刻,巫鐵正好發出了擊殺烏頭的命令。
遠處高空中,數千名木精中頂尖的箭手從濃雲後方閃出,一縷縷湍急的流風呼嘯而起,一支支古兵司精工鍛造、密佈符文,更淬了混合劇毒的箭矢閃爍着迷離的幽光,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蜿蜒的弧形軌跡,宛如無數劇毒的毒蛇,被細細的旋風包裹着,尖嘯着直刺烏頭。
州主府的上空,數百名公羊三慮帶來的重甲將領懸浮在空中,組成的陣勢猶如一口大鐵鍋,將整個州主府牢牢的扣在了下方。
數千木精箭手齊齊拉弓,每個箭手須臾間就是數十箭矢襲來,彈指間就是上百箭矢飛過。
一時間,漫天都是箭影肆虐,視線中只有一道道極細的、致命的流光鋪天蓋地的襲來。
數百重甲將領根本看不清漫天箭影的軌跡,他們只覺遍體生寒,然後一支支箭矢就擦着他們的身體,擦着他們的面頰,擦着他們的耳垂急速飛過。
數千箭手在一個呼吸間,起碼有近百萬支箭矢宛如暴風驟雨一樣落下。
如此密集的攻擊,卻沒有一支飛馳的箭矢誤傷哪怕一隻從空中飛過的蚊蟲,所有的箭矢都首尾相連,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直刺烏頭渾身要害。
箭矢如潮水一樣襲來,讓人驚歎的是,木精們在高空拉弓射箭,而箭矢居然猶如龍捲風,從四面八方,從身體的上下左右,同時射向了烏頭。
烏頭渾身密佈着血色鱗甲,他揮動雙臂,仰天長嘯。
一波波半透明的漣漪從烏頭身邊激盪開來,小半個城主府就在漣漪中無聲無息的化爲粉碎。
空中數百重甲將領身上的甲冑裂開了無數的裂痕,他們齊齊口吐鮮血,被烏頭一聲大吼震得五臟六腑盡成重傷。
近百萬箭矢還沒靠近烏頭,就在虛空中炸成了一團團奪目的光華。
烏頭一步邁出,一步就到了巫鐵面前,然後一拳轟向巫鐵的腦袋。
巫鐵此刻連揮動打神鞭都來不及,他猛地瞪大眼睛,身後五行神光驟然亮起,五條五色神光宛如孔雀開屏,流光衝起來數萬丈高,然後重重的向下一刷。
烏頭的拳頭剛剛轟出,距離巫鐵的腦袋還有好遠,猛不丁的看到頭頂呼嘯落下的五彩光潮,他猶如行走山林中、猛不丁見到一條劇毒過山風毒蛇的採藥人,下意識的渾身一抽、一抖,‘唰’的一下就向後倒退了數十里。
饒是烏頭跑得快,巫鐵全力催動五行神光的速度更快。
凝聚了五行法體,巫鐵動用五行神光已經變得輕鬆愉快,猶如一個足夠強壯的成年人揮動羽扇一般,再不復之前那樣童子舞重錘一般吃力。
五行神光驟然落下,狠狠的刷在了烏頭的身上。
烏頭身體一僵,然後瞬間消失。
五行神光內自帶五行世界,內有五行生剋之玄妙,只要身屬五行,就會被五行神光慢慢的消磨、毀滅,最終骨肉成灰、魂飛魄散。
烏頭顯然知道五行神光的可怕,他的身體剛剛被吞入五行小世界,他就全力的一掙,身上的血色鱗甲‘轟’的一下徹底炸開,連帶着渾身血肉都炸成了一團濃郁的血氣。
一聲巨響,正要合攏的五行神光抖動了一下,渾身血肉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具巨大的骷髏架子的烏頭嘶聲尖叫着,身形猛地重現,然後迅速化爲一道血光沖天飛起,朝着蕖州城外遁走。
巫鐵的身體晃了晃,烏頭拼命從五行神光中掙扎脫身,一尊真正的異族神靈豁出去所有血肉都不要了,以天魔解體一般的方法亡命掙脫,可怕的反震之力襲來,五行神光抵消了九成九的反噬之力,巫鐵只承受了極微小的一小部分力量。
饒是如此,巫鐵剛剛癒合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心肝脾胃等等幾乎被震成了一團肉泥。
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巫鐵在心裡嘶聲怒罵着。
自己的修爲,還是不夠,還是不夠……哪怕凝成了五行法體,已經無比契合五行神光,足以發揮五行神光一定的威能。
可是修爲不夠,境界不夠,五行神光真正的大威力、大神通,還沒能盡情的展現。
若是巫鐵此刻真的擁有神明境的修爲,舉手投足之間就有天地大道如影隨形一般加持自身,剛剛這一下,烏頭不要說自爆渾身血肉,就算他將自己骨架子和那一縷分魂都給爆掉,也不可能逃脫。
“算你命好……下次,不要讓本王抓住你!”巫鐵咬着牙嘶聲大吼:“來人,給本王記住了,回去就養一千條極度兇猛的惡犬,將其調教成妖獸。”
“下次,這廝若是再敢以這形態逃走,本王關門放狗,一根根啃掉他的骨頭!”
巫鐵嘶聲怒罵了幾句,也顧不得渾身衣衫、甲冑都被烏頭一拳打得粉碎,如今渾身上下清潔溜溜的狼狽模樣,手裡拎着打神鞭,大踏步的朝着公羊三慮衝了過去。
“泰王,你的護衛妄圖行刺謀殺本王……你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巫鐵扯着嗓子大吼,聲震整個蕖州城,不管自己有沒有道理,反正在輿論上,先把道理佔住了再說。
公羊三慮氣急敗壞的指着巫鐵尖叫:“放肆,霍雄,你坑掉了國朝六萬棟樑,老夫要將你擒拿,帶回青丘城仔細訊問!”
巫鐵揮動着打神鞭,大笑着一鞭子朝着公羊三慮抽了下去:“放你-娘-的臭-狗-屁,那六萬陣法師的死,和本王有毛的關係?老傢伙,你有什麼資格抓捕本王?”
一鞭打下,虛空禁錮,紫金色祥光瑞氣漫天奔涌,可怕的威壓嚇得公羊三慮頭皮發麻。
一聲怒嘯,一塊四四方方的棋盤從公羊三慮頭頂衝出,棋盤上一粒粒黑白子閃爍着奪目的靈光,瞬間化爲一座方圓丈許的小小陣法將公羊三慮籠罩在內。
打神鞭一鞭子抽下,數百黑白子‘嗤嗤’有聲被打得四散飛掠,公羊三慮一口老血噴出,踉蹌着向後倒退了數十步,猶如見鬼一般看着巫鐵。
巫鐵,真的敢對他下手!
巫鐵,居然真的下手了!
這廝……誰給他的包天狗膽?
“霍雄,你膽敢抗拒國朝法令?”公羊三慮二話不說,直接給巫鐵釦上了‘暴力抗法’的罪名。
“老羊,誰給你的狗膽,讓你肆意的栽贓、謀殺國朝王爵?”巫鐵同樣一口沉甸甸的黑鍋還了回去,飛起一腳踹在了公羊三慮的肚皮上。
一聲慘嚎,公羊三慮被巫鐵一腳踹飛了數十里地。
真個是,一點折扣不打的,純粹法修,從未認真淬鍊過軀體的公羊三慮,被巫鐵暴力的一腳踹飛了數十里地!
剛剛甦醒的公羊思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他不由得如喪考妣的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