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巨物,太古魔神,兇焰滔天的大凶之物相柳。
現今也不過是一具枯骨,猶如枯萎的藤蘿一樣攀附在黑漆漆的洞口。
巫鐵迅速檢索了一下有關相柳的知識。
這條巨大的枯骨……果然是沒什麼用。
相柳,兇物,對外人兇殘,對自己也兇狠。一旦隕落,相柳的骨骼通體劇毒,觸之必死,更有凶煞之氣瀰漫四方,長久相處定有各種離奇變故。
巫鐵想起了來這裡的路上,那一片崎嶇嶙峋的亂石灘中,那些劇毒的、攻擊性極強的小生物。
那些傢伙,搞不好就是被這條相柳外泄的氣息影響,所以才發生了那種詭秘的變化。
除此之外,相柳隕落後,屍骸上不會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殘留。它全身的精華都會在隕落的一瞬間化爲劇毒飄散,將四周徹底化爲死地……
巫鐵猛地回頭看向了身後那一片漆黑的砂石戈壁。
這一片砂石戈壁,搞不好就是這頭相柳臨死外泄的毒氣所化。
猛回頭,巫鐵看到上千巨大的金屬傀儡步伐隆隆的追了上來。
他急忙尖叫一聲,身體一躍而起,向懸崖上百米高處的黑色洞口飛了過去。
總掌令急忙跟在了巫鐵身後,幾個霧刀殺手也忙不迭的跟了上來。
大地微微震盪,那些金屬傀儡追殺了過來,一路追到了懸崖下面。
它們似乎沒有飛行能力,或者這一片懸崖對它們是禁區的關係,上千金屬傀儡追到了懸崖下面,就紛紛停了下來。
擡起頭,閃爍着猩紅色幽光的眸子朝着洞口死死盯了一陣子,這些金屬傀儡緩慢轉過身,慢悠悠的離開了。
從外面看,這個洞口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光亮。
但是一走進洞內,就以大片青白色的光芒從前方透了過來,比起普通虛日放出的紅光還要明亮許多。更讓人驚訝的是,在這青白色的光芒照耀下,所有人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影子。
空氣中翻滾着逼人的熱力,巫鐵和總掌令站在青白色的光芒中只過了一小會兒功夫,就被烤得渾身大汗淋漓。
巫鐵和總掌令相互望了一眼。
這條寬有二十來米,有數十米高的甬道四壁光潔,好似青白色的玉石雕琢而成。半透明的石壁下面,隱隱有一條條浮動的光帶若隱若現,顯得格外的神秘縹緲。
這裡就是霧刀的祖地,遠比外面的那些金屬洞窟有價值百倍、千倍的真正秘境。
氣氛變得有點古怪。
巫鐵身後十幾米的地方,幾個霧刀殺手微微分開雙足,手握長刀,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總掌令突然笑了起來:“巫鐵,記住我的話,如果你加入霧刀,我收你爲徒……你是一個人才,現在的霧刀,急需人才。”
目光狠狠的在巫鐵手中的白虎裂上盯了一眼,總掌令的左臂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
他好似又回想起,當日被白虎裂一槍掃斷了左臂的恐怖,想起了那種絕望的痛苦。
總掌令更不會忘記,他之所以出手救下巫鐵,就是親眼目睹了巫鐵一槍一個擊殺了兩個長生教的重樓境高手……巫鐵出槍時那石破天驚的巨大力量,讓總掌令都不由得心寒。
“這裡,是我霧刀的祖地。”莫名的,總掌令又多囉嗦了一句。
巫鐵看着總掌令,左手向前微微一引,做出了讓總掌令先走的姿勢。
總掌令點點頭,他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行,這條甬道中似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佈置,一行人很順利的走過了數百米長的甬道,來到了一個寬敞的上圓下方的碩大洞窟內。
足以容納數千人大會的洞窟內,地面上整整齊齊的碼放着三千個淡紅色的石質蒲團。
一股股熱浪從這些石質蒲團中翻滾而出,空氣中瀰漫着讓人血脈噴張的熱力。這些石質蒲團,似乎對於激發血脈之力很有好處。
在這洞窟的核心位置,地面上一個水桶粗細的火口中,一道青白色的火焰無聲無息猶如琉璃,噴起來有上百米高,在離地數十米的地方化爲一團直徑百米的火球。
虛空中有無形的禁制力量,牢牢禁錮住了這團火球。
青光翻滾,熱浪四溢,但是火球靜靜的懸浮在那裡,好似一個青白色的琉璃球,通體澄淨,不見絲毫漣漪波動。
火球中,九顆水缸大小的血珠靜靜的懸浮在那裡。
九顆血珠的色澤各有不同。
紅、白、青、藍、黃,還有淡紫、淡銀、墨綠、蒼青。
總掌令愕然看着這團火球,看着火球中的九團血珠。
他能感受到這些血珠對他的致命吸引力,他恨不得撲上去將這九顆血珠吸進體內。
但是他更感受到,如果他真個撲上去,他還沒靠近這九顆血珠,他就會被那青白色的火球燒成青煙。
“這是,什麼?”下意識的,總掌令喃喃自語的發問。
“相柳精血……也就是外面那條九頭蛇顱腦中提煉出的最根源的屬性精血。”
巫鐵的腦子裡有相關的知識流淌出來。
“那條相柳,應該是心甘情願的自行凝聚了這些精血,然後交給了他心甘情願交給的人。不然的話,相柳瀕死,他的精血定然燃燒成毒霧,根本不可能留存下來。”
“這火焰,是熔岩中分離的青宵神火,性質最是穩定、沉重,最能闢除雜質。”
巫鐵喃喃道:“就算是相柳心甘情願凝鍊的本命精血,依舊蘊藏劇毒,其他生靈若敢融合,還沒得到半點好處,早就被毒成了一灘毒水。”
“用青宵神火常年煅燒,一點點將精血中的劇毒驅散,只留下最精純的一點本源精血……”巫鐵沉聲道:“以傳說中相柳的強大,這九團精血這麼巨大,起碼可以培養數千高手。”
巫鐵指了指總掌令,又指了指自己,沉聲道:“你和我這樣的凡人,身體容納有限,大概……也就能吸收指頭大小一點精血,獲得相柳的一門天賦神通。”
“相柳有九頭,就有九種本命天賦神通……每個人只能吸納指頭大小一點精血,但是這裡的精血有這般多。”巫鐵不斷的複述自己腦海中流出來的知識,總掌令的目光是越來越亮。
“一滴精血,大概能夠讓人變得多強?”總掌令突然打斷了巫鐵的介紹。
巫鐵沉吟了一陣,他老老實實的說道:“相柳是太古魔神一般的存在,外面那條相柳體長千米,顯然氣候極深,他的精血威能強大,一滴精血就能開闢重樓,讓人硬生生踏入重樓境……數千,或者上萬的重樓境高手?”
巫鐵也不由得被這可怕的數字給嚇了一跳。
數千或者上萬的重樓境高手?
這就是霧刀的老祖宗們留下的底蘊?
不愧是自詡能夠扭轉乾坤,又或者讓人粉身碎骨的力量。
如果不是巫鐵在這裡,不是巫鐵有老鐵傳承的知識,以總掌令的性格,他如果貪婪的服下一整顆水缸大小的血珠,他肯定是灰飛煙滅了。
總掌令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前俯後仰,笑得滿口大牙都在熠熠生輝。
他看到了霧刀重新崛起的希望,他看到了霧刀一統蒼炎域的勝景,他看到了霧刀衝出蒼炎域,橫掃外域、征服無數家族和城池的恢弘景象。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那些叛徒?”總掌令大聲笑道:“如果不是他們的背叛,不是他們將我逼到了絕境……我甚至自己都忘記了祖地的存在,我甚至都不會想起來祖地尋找機緣。”
總掌令笑得很燦爛:“驅除劇毒?沒錯,沒錯,難怪先祖遺言,不是水盡山窮時,不要回祖地……哈哈哈,看來先祖們也不能確定,這些……”
總掌令的笑聲突然停下。
他莫名緊張的看着巫鐵:“這九顆相柳精血……裡面的毒性?”
巫鐵眯着眼,仔細的盯着九顆相柳精血打量了許久,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您看,裡面一點雜質都沒有了,色澤澄淨統一……這麼多年了,毒性早就被煅燒乾淨了。”
巫鐵又指着那顆墨綠色的血珠:“但是,這顆精血擁有的是相柳的本命劇毒神通……誰敢服用?我是不敢……”
‘我是不敢’四個字剛出口,總掌令正一本正經的開始‘幸福的苦難’,煩惱究竟從哪裡找一批膽大不怕死的忠心下屬來服用這顆劇毒精血……
巫鐵胸口的甲冑突然裂開了好些裂痕,那顆白色的蛋掙碎了巫鐵這套防禦力驚人的甲冑,化爲一道白光飛射而出。
在巫鐵和總掌令等人驚駭的目光中,這顆白色的蛋撲進了那一團青宵神火所凝的火球,猛地撲進了一顆紅色的,顯然代表了相柳五行本命神通中火屬性神通的精血中。
‘汩汩’聲中,這顆火屬性精血被白色的蛋三兩下吸得乾乾淨淨。
總掌令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不!”
巫鐵猛地退後了幾步,他緊靠着石壁站定,左手握住風雲幡輕輕的揮動了幾下,他厲聲喝道:“和我無關……這顆蛋……”
巫鐵身邊的光影扭曲了一下,有薄霧生出,環繞身邊。
幾個跟隨巫鐵和總掌令來到這裡的霧刀殺手猛地拔出直刀,從四面八方圍住了巫鐵。
緊接着,沒有半點腳步聲,空氣中驟然浮現了二十幾個身穿緊身軟甲,手持直刀的霧刀殺手。
看人數,幾乎就是那個鋼鐵洞窟中,被浸泡在淡紅色池塘中的那些霧刀殺手,他們全體趕到。
巫鐵看向了總掌令,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總掌令也是做了兩手準備,這些殺手,顯然是尾隨者他們一路來到了這裡。只是他們跟在後面很遠的地方,所以巫鐵也沒能發現他們。
“總掌令……”巫鐵大吼了一聲。
“讓他停下!”總掌令緊握雙拳,歇斯底里的蹦跳着,朝着巫鐵大聲怒火,清癯的臉上盡是扭曲的猙獰。
“我沒辦法!”巫鐵很認真的告訴總掌令。
他真沒辦法控制這顆白色的蛋。
這顆蛋的來路詭秘,是某位上古大能給自己留下的一縷生機,甚至爲了這顆蛋,那位大能直接崩毀了無相神鼎,用無相神鼎做材料,最終化爲這顆蛋。
巫鐵能怎樣?
巫鐵也很無奈。
白色的蛋‘哧溜’一聲,鑽進了第二顆銀白色,代表了五行屬性神通金屬性神通的血珠中。
總掌令的眼角炸開,兩條血水噴了出來。
短短几個呼吸間,這顆血珠也被白色的蛋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你,該死。”總掌令看着巫鐵,聲嘶力竭的尖叫着:“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救了你這麼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巫鐵的臉劇烈的抽搐着,他真是很無辜。
他其實,滿心想着從霧刀的祖地中得到一定的好處,夯實自己的基礎。
受到朱紫溪的刺激後,巫鐵對於強大力量的苛求越發熾烈,但是以巫鐵純良的天性,他真沒想過黑吃黑!
哪怕他接受過老鐵‘黑吃黑’的全套經典教程……
巫鐵真沒這麼想過。
這純粹是一次意外。
可是,總掌令不把這事情當做意外。
他聲嘶力竭的朝着一羣下屬吼着:“制止那顆……那顆……蛋!”
總掌令感覺自己要瘋了。
霧刀崛起的希望,霧刀雄起的希望,居然正在被一顆蛋摧毀?
三名霧刀殺手猛地衝天躍起,他們帶起一道道殘影,雙手揮動直刀,向那顆白色的蛋劈了下去。
‘嗤’的一聲響,三個霧刀殺手剛剛碰到青宵神火所化的火球,他們就驟然消失了,一縷青煙都沒剩下,直接就汽化了,連同身上所有的兵器、暗器等金屬物品,全都化爲了一縷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總掌令呆了呆。
巫鐵看着總掌令,沉聲道:“青宵神火威能絕大,除非有相柳這樣太古魔神的實力,尋常人觸之必死……”
巫鐵說着說着,他自己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他和總掌令一起,向那顆白色的蛋看了一眼。
除非有相柳那樣的實力……否則觸之必死?那麼這顆蛋?
總掌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咬着牙,臉色慘白的向巫鐵一指:“生擒活捉……斷了他四肢,廢了他修爲……這顆蛋,一定和他有關。”
總掌令怨毒的笑了一聲,他的皮膚下,黑色的紋路密集的閃過,他的皮膚上,逐漸有黑色的鱗片生了出來。
二十幾名霧刀殺手無聲的向巫鐵衝來,一柄柄直刀帶起了一道道刺眼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