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時間回退到數分鐘前。
當是時,林拓與易二哥正在丹楓閣五樓把酒言歡。
五樓是雅座,只有最尊貴的賓客,丹楓寨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能上。
丹楓樓的四樓,跟林拓與易二哥就一層樓板之隔的相同位置,有另一桌人。
衣着光鮮,但一身匪氣,穿着那身衣服,吃着此間的酒席,讓人情不自禁就想到個詞——沐猴而冠。
一桌子人,氣度如出一轍,一邊閒話,一邊盯着遠方的城門樓,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城門前的好戲還沒有開始……
“奶奶的,這丹楓寨的門還真把的挺嚴的,從早到晚,牆頭上的巡邏兵不斷,到了晚上,竟然往天頂上打燈,照的亮如白晝,蒼蠅蚊子都飛不進去,真是太,太,太……”
話者結巴了好幾下,愣沒找到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別說城牆了,城門都不行。東西邊根本不讓進,只許他們自己人走,老劉老鄧弄了身兵裝想混進去,直接被戳穿了。”
“要不是兩隻老狗跑的快,就被撂那兒了!”絡腮鬍的漢子幸災樂禍的拍掌,嚇了其他吃飯的人一跳。
“小點動靜,小點動靜。”一圈斥責的聲音,絡腮鬍子不滿的悶哼了一聲。
環視一圈,殺氣盎然,讓將目光投過來的人不自覺的便宜了視線。
這絡腮鬍兇啊,尤其臉上那道泛紅帶紫的傷害,貼着上下眼皮劃下來。
那麼深的傷口,竟然沒死沒瞎,命硬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兇悍了。
細眉毛小眼睛,內摳外吊,活像老鼠的另外一人捻鬚搖頭:“嘖嘖,不就一破寨子嗎,至於搞這麼過分嗎?以爲裡面有金山銀山呢,得這麼守着?”
“雖然沒有金山,可此地,畢竟是聯盟有意向的建城領地呀。”有人一聲嘆息,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城不是那麼好建的,這個之前說過。
除了要有人口,還得祭祀山川天地,鬼神陰靈。
除此外,還得有建城令——只修煉聯盟允許了,才能夠建城。
隨隨便便聚攏了些人,建起一座城來,若不被修真聯盟認可……那麼,哪個修真者經過的時候,都可以大肆劫掠。
而且不違法,修真聯盟不管,不單不管,甚至鼓勵修真者這麼做。
原因大家都懂的,壟斷,霸權,教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還不用自己出力氣。
即便如同丹楓寨這般的狠角色,藉助外力,狠狠挫敗了修真大軍的圍剿,可這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想要發展商業,繁榮城邦,修真者的買賣這是必須做的。
要做修真者的買賣,就得和修真者打交道。
可是對面的傢伙,隨時可以撕毀合同,違背規矩,還不用承擔責任,所有人只會爲之歡呼叫好……
生意怎麼做的下去?城鎮怎麼維持下去?
這世道上,如丹楓寨般,眨眼間崛起,匯聚流民結成城邦的不再少數,但又有幾個,有機會接受招安成了正八兒經的甘州一城的?
絕大多數還不是被折騰的實在受不了,狼藉滿地,落花流水。
最後無論先來的還是後到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故而,“聯盟有意向的建城領地”這句話很重要,意味着非同尋常的訊息。
建城令,就是聯盟的許可,聯盟的意向,不過,此物,又必須對應特殊的位置才能生效。
不是說,你有一塊建城令,就可以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建立屬於自己的城池。
不過,倘若,有了建城的許可,又有了對應的領地,那麼……無論誰,都可以建城,而並拘泥於最初是由誰開創的。
“嘿,你們說,若我們真拿下了這丹楓寨,修真聯盟,真的會許我們洗白,掌管丹楓寨麼?”賊眉鼠眼的傢伙擔憂的道。
“是呀,俺也覺得懸!想咱們連雲七十二寨,多大的名頭,男女老少加起來,少說幾百萬人,還有老祖在上面罩着!”
“這麼些年啊,都沒能讓聯盟那些老頭子給咱們闢出塊領地建城,憑啥丹楓寨就要被許了呢?”有一人問道。
絡腮鬍子將手一揮,兇惡的道:“今時不同往日啊!咱們連雲七十二寨雖然也跟丹楓寨一樣,在甘州與妖瀘海交界上,可以前,甘州與丹楓寨不打仗啊!”
“零星也有點,不過都是小摩擦,這一回,甘州方面吃了大虧,怕是要動真格的了。”
“這是在布一局大棋呀!將丹楓寨歸併入甘州,就可以作爲大軍出征的補給地,到時候軍隊的數量,後勤的供應,一下就都解決了。”
“那小白臉雖然眼高於頂,畢竟是世家大族出身,這些事說的還是沒錯的。”
“嗯,總之,無論如何,今天得想辦法,讓我們的人混進去。”貌似領頭的傢伙拍桌道。
“已經來了快半個月了,倘若還是毫無進展,連他們升級都阻止不了,老祖那頭,我們可交代不過去。別忘了,出來之前,咱們立過了軍令狀的。”
“放心吧,這回準成……嘿嘿……”
賊眉鼠眼的傢伙點頭哈腰,略帶諂媚的說道。
“好了,好了,開始了!”說話之間,遠方的城門口陡然出現騷動。
一幫人,頓時將注意力投向了那個方向,忘記了夾菜喝酒。
嘈雜的聲音,推搡的動作,持續了也就幾十秒鐘,“呼嗵!”一個龐大的身影,從他們眼前跳下,遮了一下他們的視線,落上了斜下方的屋頂。
易二哥。
“哎呀,不好!”有人失聲驚呼,“這廝就在樓上?這也太快,那邊還沒鬧起來呢!”
顯然深深知道易二哥的分量以及他解決問題的能力。
賊眉鼠眼的傢伙卻是不屑一顧:“放心吧!打頭陣的那幫,都是我刻意挑出來的,一幫不分四五六的愣頭青,路上和人撞一下,都能拔刀捅人的貨色。”
“肯定能將那門口鬧的亂亂的,讓我們的潛伏高手趁機……”
他是扭頭向後,對着後邊人說的,話到半截,陡然露出色授魂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