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走了,洛杉磯悄然綴上黑色窗簾。
皇后大道,菲戈咖啡廳。
藍色的燈光似乎暗了點,自己身上這件斜領露肩淡紅T恤讓人看起來會不會有點土氣;暖氣能開大點多好,早知道該拎件外套過來,這麼冷的天還要保持淑女的坐姿實在是種折磨;嗯,如果放點威瓦爾第的音樂應該會更有情調吧,賴紫嫣蹙着秀眉無聊地四處打量着,雖然從爺爺口中早就知道那人長得不咋樣,而且智商偏低,可這樣的事情畢竟是第一次,緊張總是難免的。
賴紫嫣自孩提起便和爺爺住在一起,因爲父母離異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在缺失的親情的環境里長大形成她極其獨立的個性,而且她處事冷靜果斷,聰慧過人深得賴斯威閣的寵愛,視其爲賴家振興的希望;進入高中賴紫嫣不但學業出衆,個人能力更是驚人,18歲進入賴氏百貨管理層,賴氏幾十家連鎖店全線飄綠的當口惟有賴若嫺名下的兩家賣場仍保持着百分之五的利潤增幅,外界都戲稱其爲“天才美少女”。
帥九搭公交到了指定地點,看了一下時間遲到了十分鐘,在計劃之內。調整了一下表情,故作焦急地衝進了咖啡廳。
賴紫嫣剛看完表,忽然身前的桌子一陣震動,一個光着頭戴着黑框眼鏡的傢伙衝過來後趴在桌面上邊喘着粗氣邊瞅着桌號一陣打量;22號,沒錯。
“你是賴小姐吧,我是帥九,實在不好意思遲到了十分鐘”帥九誇張地開合着嘴巴用英文大聲說。
賴紫嫣眉心鎖得更緊了,眼前這個傢伙不僅留着討厭的光頭相貌平凡,穿着更是俗不可耐,藍色的夾克、藍色的襯衫配藍色的牛仔褲,可惡的是還打了根藍色的領帶;可畢竟她不是初涉人世的純情少女,壓住火氣輕展笑顏抿嘴道:“沒關係,等待有時也是種不錯的感受;你的穿着很有個性,相信你本人一定會很有趣。”聲音輕緩而優雅而且說得一腔標準的國語,帥九尷尬的笑了下這纔來得及打量眼前這位坐在對面的女孩。
淡藍色的燈光下斜領的紅T恤袒露出一片白得晶瑩的肌膚和秀肩,烏黑濃密的青絲輕撫其上。恰到好處的五官和熙中帶着靈秀,清新中帶着溫暖的美麗,像初夏的微風、像清晨的露珠,讓人感覺由衷的舒服。縱是帥九腦袋也當機了數秒,氣質美女是什麼模樣,眼前這位給出了最好的答案。這種女人拿來做老婆似乎不錯,帥九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這種想法太可怕了,這不等於是在向“惡勢力”低頭、在“暴政專權”下屈服!
帥九定了定神,四下瞅了瞅喃喃道:“真漂亮,這裡不但環境好裡面的服務員也生得好漂亮喔。”說完帥九特地注意對方的表情,土氣的男人大多數女性都不感冒,可眼前這位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聽完帥九的話也饒有興趣地四處打量,還輕聲說:“真的耶!”
“你,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怎麼樣?你不覺得現在這個年代相親這一套會不會有點老土啊!”帥九心一狠決心快刀斬亂麻,看你有多大耐性,只要對方主動拒絕事情的成敗就怨不了自己吧。
“怎麼會呢?聽說韓國到現在大多數夫妻都是通過這種方式認識的。”賴紫嫣用手輕撥着額前滑落的髮絲笑道。
帥九正要再開口卻被賴紫嫣岔住了,“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音樂有點……”
“音樂?喔,對對對,要是放點披頭士或者是甲殼蟲的歌該多好”帥九恍然大悟急忙接話道,其實他說的這兩個樂隊名都是指同一個樂隊,帥九故意這般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賴紫嫣仍然沒有顯露出不滿的情緒,一本正經地衝帥九說道:“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全名叫賴紫嫣,今年21週歲,麻省理工金融管理碩士在讀,同時還兼修法律和經濟學。”
機會來了,帥九心底偷笑一邊則應道:“你太厲害了,我叫帥九,基本上只會打藍球,休學過兩次,成績一般,現在讀的倒也是金融管理,能不能順利結業仍是個未知數。”他只差沒將最後那句“我倆根本不配,我比你差遠了”給抖出來。
這時服務生過來了,賴紫嫣點了杯咖啡而帥九思考了半天竟然要求來一杯啤酒,服務生以爲自己聽錯了重新詢問了一次,帥九顯得有些不耐地大喊:“BEER!”惹得四周的人紛紛側目看過來,在咖啡廳喝啤酒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你或許覺得很委屈,但你也和我一樣來了,就證明同樣有些東西是不能拒絕的,所以請不要再開玩笑了。”賴若嫺實在受不了,冷臉道。
“呃。。。。。。”
帥九嚇了一跳,這女人剛剛還嫺靜怡人的樣子一眨眼便成爲噴火的冰山美女,人不可貌相呀。
“帥九,22週歲,身高185公分。從國小到國中學業全部是優等,籃球校隊隊員,雙親在一場意外火災中逝世。性格內斂、倔強,善良,不抽菸很少喝酒,喜歡白色和橙色、古典民族音樂;現任南加大籃球隊主力後衛,無戀愛史。
帥九這下暈了,賴紫嫣看見帥九張大了嘴巴吃驚的樣子,也不以爲意繼續問:“我以爲你不會驚訝,如果我沒猜錯你手中應該也有一份關於我的詳盡介紹,我不喜歡藍色你便穿得一身湛藍,我討厭男人戴眼鏡、討厭男人粗俗、我討厭男人喝酒,這一切你都做到了,你很棒。而你的目的也就是想要我討厭你對嗎?而我最厭惡自作聰明、不尊重他人的無賴!”賴若嫺字字森然,語速又極其平緩,聽起來像在刑場迴盪的宣判詞,難得的是光看臉色卻是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眼見四周的人們看着自己竊竊私語,帥九像被人當衆扒光衣服一般難堪,活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耷着頭不敢吭聲,心底慘叫着:“這個女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