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奧姬絲的冒險
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多久？
奧姬絲睜開眼睛，望向眼前的夜空———這裡是如此的神奇，明明可以看到地底洞穴上方的鐘乳石，但是整個穹頂卻被一片閃耀的星空所籠罩，驟然望去，就好像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夜幕之中般。
主人還沒有來。
奧姬絲想到這裡，微微搖了搖頭，她不是沒想過詢問端木槐目前的所在，但是奧姬絲最終還是沒有主動聯絡端木槐。畢竟她也知道這件事急不來，無論主人在什麼地方，奧姬絲都相信他一定會來接自己的。
而她現在所能夠做的，就是探索這個地方，儘可能的爲主人提供情報。
然而，當奧姬絲來到這座徹底被黑暗夜幕包裹的城市時，她還是有些詫異。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奧姬絲漫步在街道上，向着兩邊望去。只見在街道兩側豎立着散發微弱燈光的路燈，以及華麗又典雅的高聳建築，但是，整個城市裡沒有半個人影，看起來就好像這裡已經徹底死去，沒有了絲毫的生命氣息一般。
“咕嘟！”
然而，就在奧姬絲走到第一個路口前時，忽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奧姬絲的面前———那是一個奇怪的金屬液體裝物，它看起來像是銀色的糯米糰子，不住的蠕動着。而奧姬絲則盯視着眼前的糯米糰子，緩緩的向後退開，同時她舉起右手，警惕的盯視着對方。
緊接着，在奧姬絲的注視下，眼前的金屬圓球開始膨脹，扭曲，變形，像融化的液體一般拉長，逐漸變化成了另外一個形態。
那是一個有着銀白色雙馬尾，穿着黑色洋裝的少女————正是奧姬絲本人。
“？”
看到這一幕，奧姬絲明顯有些驚訝，而對方也盯視着她，隨後緩緩開口。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
奧姬絲沒有說話，雖然對面那個‘奧姬絲’和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但是也不代表她就是自己，更不要說奧姬絲已經親眼目睹了她變形的那一幕，自然也已經猜測到，這個怪物恐怕擁有模擬他人外形的能力。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在意奧姬絲在想什麼，她只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和你的主人走散了，所以你來到這裡，那麼，你想要獲得什麼呢？你爲什麼要來到這裡？”
“………………………”
“很簡單，因爲你被主人拋棄了。”
“———————唰！！”
對方的話音剛落，只見奧姬絲眼神一凝，同時右手一甩，閃耀的絲線迅速劃過，將眼前的“自己”切成了碎片。然而這一招似乎對她完全沒有效果，很快，只見被切割開來的身體再次融合爲了一體，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你爲什麼要攻擊我？”
“因爲我很生氣。”
“生氣？”
聽到奧姬絲的回答，對方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爲什麼你作爲人偶，會擁有這種不必要的感情？”
“…………………”
這一次，奧姬絲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只是人偶，和我一樣。”
對方指了指奧姬絲，又指了指自己。
“人偶沒有感情，也不需要心靈，我們只是爲了主人而存在的道具，只要主人需要我們，我們就爲主人而戰。如果主人不需要我們，那麼我們就只是被拋棄到一旁的物品。物品是不需要自我意識，更不需要自主行動的。明明只需要安靜的等待就好，爲什麼還要做出這種毫無意義可言的行動？”
“我………不是這樣的！”
奧姬絲咬着牙關，對方的話語讓她感到有些焦躁，她當然明白，人偶的職責是什麼，但是………
“父親大人將我創造出來，是爲了讓我擁有靈魂，擁有心靈的！”
“也就是說，你依舊像個人偶一樣，遵循着創造者的命令而行動嗎？”
“哎？”
聽到這裡，奧姬絲頓時愣住了。緊接着，她的內心深處，沒來由的產生一種奇特的，讓她戰慄的感情。
“不，我不是………這不是父親大人的命令，這是父親大人的期望………”
“期望，希望，渴望，歸根結底，也只是想要讓對方按照自己的話去做，這不就是被命令的價值嗎？”
“不是這樣的！我自己也想要渴望理解人類的感情！我也是擁有靈魂的！”
奧姬絲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喊起來，那種陌生的感情此刻彷彿已經束縛了她的心靈，此刻更是化爲洪流破口而出———就連奧姬絲自己，在大喊之後也是嚇了一跳，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會這麼大聲的說話。
“理解人類的感情？這又有什麼意義？”
然而，對面的“奧姬絲”依舊只是歪了歪腦袋，疑惑的盯視着她。
“反正你又無法變成人類，不是嗎？”
“…………………”
對方的話語彷彿一根長槍，貫穿了奧姬絲的心靈，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那無情的話語，如同剝離了奧姬絲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讓她感到渾身都失去了力氣，彷彿一切都不聽使喚，甚至連眼前的世界都開始變得昏暗—————沒錯，這正是恐懼。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奧姬絲”的話語，依舊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中。
“你應該很明白吧，無論如何模仿他人，但是歸根結底，你也只是一個木偶，你無法感受到溫暖，更無法感受到痛楚。當其他的女孩子依偎在主人身邊感受溫暖的時候，你能夠感受到什麼呢？對你來說，這都是毫無意義的表現，不是嗎？”
“閉嘴……”
“我們是人偶，不是人類。”
“奧姬絲”脫掉自己的外衣，露出了內裡的身體———那是用木頭製成的，通過關節連接在一起的，人偶的身軀。
“只是由機關組合在一起形成的道具，而非生命。”
“閉嘴………”
“道具就應該像道具一樣，追求靈魂與生命，完全是本末倒置的行爲………”
“閉嘴！！！”
奧姬絲怒吼着一躍而起，同時她手邊的人偶絲線開始交錯扭曲，形成了一把把武器，有利刃，也有長槍，只見在奧姬絲的操縱下，這些由人偶絲線編造而出的武器一閃而過，衝向了對面的另外一個自己。然而就在這些武器即將刺入敵人身體的瞬間，它們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直到這個時候，奧姬絲才發現，一條條無形的絲線從四面八方延伸而出，束縛住了自己的武器。
“你該不會是忘了，我也是你吧。”
對面的“奧姬絲”擡起頭來，她的眼神之中毫無表情，但是卻讓奧姬絲感覺到內心一緊，她急忙一躍而起，向着後面跳開。下一刻，無形的利刃就從奧姬絲原本所站的地面上一掃而過，將原本堅實的地面徹底切開，化爲碎片。
“你還記得枷薇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和她又有什麼區別？被感情吞噬，暴走，最終毀滅的人偶的末路，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我纔不會變成枷薇那樣！”
奧姬絲再次操縱絲線，在自己的四面八方形成了屏障，當初了對面的攻擊，同時咬着牙關，低聲怒吼道。
“真的嗎？看看現在的你，這個因爲憤怒和恐懼而失態的你，和枷薇又有什麼區別？一旦主人拋棄了你，你也只會變成另外一個枷薇罷了。”
“纔不是這樣……………”
雖然奧姬絲想要反駁，然而，從她的口中所浮現的話語，卻是如此的軟弱無力。
如果自己和枷薇有了同樣的遭遇，那麼，自己也會變得和她一樣嗎？
這個疑問從奧姬絲的內心深處浮現之後，便立刻揮之不去，彷彿無形的夢魘一般，纏繞着她。這也讓奧姬絲的動作慢了一拍，當她回過神來時，一道強烈的衝擊迎面撲來，只聽見奧姬絲悶哼一聲，接着倒飛了出去。她那嬌小的身軀從街道上一路滑過，接着直接墜入了萬丈深淵———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奧姬絲本能的伸出手，抓住了眼前的碎石。
隨後，就看着另一個‘奧姬絲’緩緩走到了她的面前，低下頭注視着她。
“看看，這就是感情的弱點，如果你只是一臺戰鬥機器，那麼你只需要思考如何擊敗我就可以了。但是你沒有，因爲那些多餘的感情，你的判斷力和反應力受到了干擾，所以纔會落到這個下場。”
“………………”
面對另一個自己的說話，奧姬絲沉默不語。
“如何？你還有什麼話說？”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的想法。”
伴隨着這句話，數道寒光從“另一個奧姬絲”身上驟然閃過，接着它再次被切成了碎片，隨後奧姬絲一躍而起，重新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盯視着不住蠕動，再次扭曲凝結起來的自己。
“我曾經在書上看過，人最瞭解和最不瞭解的，往往都是自己。我原本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謝謝你爲我上了一課。”
一面說着，奧姬絲一面伸出手去，放在自己的胸口。
“原來如此，被說中了內心隱藏的秘密，居然會如此的悲痛，憤怒，這種撕裂心肺的感覺，就是痛苦和傷心吧………或許，我終於能夠了解枷薇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情了。”
說道這裡，奧姬絲望向對方。
“謝謝你，我一直想要和枷薇對話，但是我覺得，我沒有了解枷薇的感情，以及她真正的想法………正如你所言，道具是不需要感情的，即便我學會了擁有感情，可依舊無法理解爲什麼枷薇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直到我感受到了這一切。”
“……………無法理解。”
此刻，奧姬絲對面的另外一個她再次恢復了原狀，盯視着她。
“無法理解，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依舊可以如此平靜？”
“很簡單。”
話音剛落，忽然，對面的奧姬絲猛然被拉起，她的身體懸浮在空中，而奧姬絲則伸出右手的五指，從指尖浮現的絲線死死的纏繞住了敵人的身體。
“正如你所言，雖然我學會了擁有感情，但是………我依舊是人偶。”
奧姬絲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冰冷無光。
“對於人偶來說，消滅敵人，永遠是第一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