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給張荼一種人蕩氣迴腸地震撼,只有親眼目睹的那一刻才能領略得到,數個紀元所有隕落的天驕,以他們的身影組成的封印,又有何人可以撼動,又是誰,可以佈下如此大的陣勢。
張荼低聲詢問道:“你是誰?選召?你曾經選召過我?我爲何會來到這裡?阻隔輪迴又是爲了什麼?”
神秘的聲音幽幽,從張荼的心底而起,迴應道:“你對自己都是這般狠厲麼?那朦朧的記憶碎片,便是你比其他人多出來的十二載歲月,正是這十二載歲月,改變了天下的格局。”
“至於你爲何來到這裡,是要讓你知道,你身上揹負的責任,以及你是否還記得當年的立場和抉擇。”
“這片封印,阻隔了輪迴路,因爲你看到的這無盡幽魂之中,有人是我們的戰友,爲了我們的信仰,選擇在輪迴之中苦苦爭渡,而這封印,便是斷絕了他們的迴歸之路,不如輪迴,便是如同沒有神智的孤魂野鬼,只能在這黃泉路上不斷的遊蕩,直至消散。”
“如今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戮血政策我亦是無力阻攔,小子,不要讓我失望,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打通輪迴路,我無力出手,待我出現之時,便是決戰之日,我只能選擇相信你,就像當年一樣,以一己之力強行補天裂!爲了我們的信仰和抉擇,爲了比我們自己更偉大的東西去奮鬥!”
話音嫋嫋,在張荼的心中不斷的迴響,再次睜開雙目,遠處,血色的雷霆依舊在嘶吼,血雨滂沱,整個夷水都化作了一條血河,就像是無盡蒼生之血,盡皆傾倒於此。
突然,琅琊城中突然爆發出一片滔天的神光,撕裂了昏暗的天空,讓那鋪天蓋地的血雨都難以降落而下了,全部被阻擋在了高空中。
一股浩瀚如廣袤大地般的波動,在天地間洶涌澎湃開來,不是毀滅性的氣息,是包容和新生的氣息,但是卻有着源於靈魂之上的威壓,讓人濡慕且敬畏。
隨後,漫天的黃雲以及琅琊城上空的黑雲在這股神光之下開始退散,天地間雲雨漸消,日頭重新灑落漫天光輝,一切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可是那夷水中久久難以消散的刺目殷紅,與上游的清澈河水形成鮮明的對比。
提醒着衆人,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個時候,天地一片寂靜,籠罩在琅琊城上那土黃色的光幕,也慢慢化作了淺黃,最終消失在天地間,就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張荼心中知道,方纔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因爲在他的腦海和記憶中,有着許許多多不曾擁有的功法和殺式,而自己又是由衷的透露着一絲熟悉,就像是已經使用過千百遍了一般,一切都已經是身體的本能記憶,他相信,一旦對敵使出,必定石破天驚。
“當年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張荼突然開口問道。
三女一頭霧水,半晌後,雲裳嘗試着回答道:“你是指的那十二年的征戰麼?若說是任務,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徹底的摧毀整個世界。”
張荼整個人更是疑惑,說道:“爲什麼要摧毀那個世界,意義在哪裡?你們也都不是殺人狂魔吧,以毀滅爲樂,不像是你們啊。”
齊斷水撇撇嘴,說道:“不是我們,是我們。”
說着,手上誇張的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將張荼亦是包攬在其中,繼續說道:“當然不是殺人狂魔,我們也都是被不知名的大佬選召過去的,說白了就是紅花雙棍,人族陣營的可成長性高級打手。”
暗瓊補充道:“是爲了推動最後的計劃,那個世界已經在滅亡的倒計時了,偶然與地星接軌,若是不先下手爲強,早在當年便已經是陷入了文明對撞戰爭中了,而且,我們可能會一敗塗地。”
“要知道,當年選召了那麼多人,每個人都有着大佬的力量種子,可以快速地成長,可是儘管如此,我們依舊是用了十二年才完成這項任務,當年你曾經推測,一切的巧合或許都是註定,這個世界被盯上了,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所以才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毀滅這個世界。”
齊斷水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喜地問道:“張荼,你是記起來了麼?”
有些頭痛的揉揉腦殼,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未記起來,說道:“我只有一些朦朧的碎片,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被體內的力量烙印抹去了記憶,而我是自己粉碎了所有相關記憶,還比較徹底的那一種……”
三女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盯着張荼,一時間有些無奈,她們曾經推測過各種可能,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竟是源於他自己的作死,同時不得不佩服張荼的潛力,沒有了以往的記憶,仍舊可以比他們率先踏足更高的境界,着實可畏。
“我記得,當年有同行人,也有陌路人,是怎麼回事兒?”張荼根據內心的記憶碎片,繼續詢問着,對於之前那幽幽聲音,他若是不能明晰一切因果,又如何堅定自己的本心,如何去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
齊斷水說道:“有的啊,我原本與你也不是一路,一直堅定着跟隨在你身後的是雲裳,你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她就在你的身後,所以我們都戲稱她爲跟屁蟲,因爲她沒有自己的立場,你的立場就是她的立場。”
看着一臉理所當然的雲裳,張荼表情有些玩味,暗瓊則是忍不住翻白眼,有心吐槽可是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你這可真是爲對手打得一手好助攻啊。
“可是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我覺得你是對了,隨後便是轉變了陣營,就這個樣子咯。”
暗瓊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插話道:“陣營大概分爲兩種,個人和種族,個人講究的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只求己身超脫,而種族陣營中,則是更多的爲普通人以及那些低階修士請命,認爲強者的天職便是守護,守護是存在的意義。”
“這也是你爲什麼會猜測那個異世界毀滅是既定事實的原因之一,因爲讓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去共同完成一件事,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個背後,有着兩個陣營的共同勢力。”
“我的陣營是什麼?”
“守護!”
“守護?”
“怎麼你不相信?”
張荼並未繼續回答,只是默然向前走去,心中紛亂如麻,那忘記的一十二載,像是夢魘一般縈繞在他的心頭。
那黃泉路上密密麻麻的虛影,不得輪迴究竟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張荼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天地間自有因果,長此以往,天地會病的。
生幾回,死幾回,亙古亙今多少天驕,盡皆雨打風吹去。
“我更相信,所以陣營,所謂的一切,唯有絕對的實力纔有絕對的話語權,重生也好,超脫也罷,都太過於縹緲。”
“我只爭當下!”
說罷,便是將城主令塞到了暗瓊的懷中,對於張荼這般不安分的行爲,暗瓊忍不住翻起了白眼,這個世界的謝夕嵐到底跟他做了什麼,這些動作這般的行雲流水,還有那該死的熟練度。
看着飽經風霜的城牆,城門口,邊關月淺笑盈盈地看着歸來的四人,笑着說道:“怎麼樣,對我的安排,你們可曾滿意?”
齊斷水不禁有些埋怨,說道:“你把天怨都搞出來了,能不滿意麼?你就不怕如今的混亂天道直接降下天誅麼?”
邊關月笑着擺擺手,說道:“走,回去說,天怨你想多了,如今的你我又有何等資格引起這方天地的天怨?不過是琅琊城不屬於這片天地,藉助天地所凝聚的衆生之血,獲得這片天地的認可而已,不然,日後會有一堆麻煩事兒,尤其是你們日後,修行都可能會受到阻礙,除非你們遠離琅琊城,不然沾染了世外氣息,還想得到天地的認可?”
張荼有個優點,就是對於自己不懂的事情,從不過問,例如邊關月利用天哭凝練琅琊城一事,絲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意思,他又不是那般迂腐的聖母婊,人死如燈滅,死了的人可以讓活着的人更好。
在亂世之中,並非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反而對於那些古樸的戰甲,卻是頗感興趣,開口問道:“好傢伙,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着我,這些戰甲,你都是從哪裡掏出來的,你不是說如今的琅琊城一窮二白麼?”
不知不覺間,衆人在不斷地招呼聲中,來到了定疆殿,所有定居在琅琊城裡的人,都已經適應了眼下的生活,在沒有網絡和手機的時代,修行成爲了他們的新寵,而他們知道,帶給他們一份安定,保障他們可以安心進行生活的,正是眼前的這幾個人。
村裡人,還是足夠的淳樸,尤其是再加上血緣的羈絆。
邊關月的面上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但是並未解答張荼的疑惑,而是直接說道:“如今幾個莊子的人口,我勉強從中選出了一些可造之才,勉勉強強吧,可以進行培養一下,畢竟我們的人口基數還是太少了。”
“若是一切順利,日後你們可以放心地外出行走,畢竟蒼鷹是不會長期呆在巢穴之中的,閉關也帶不出真正的強者,哦對了,你們三個不用,你們近乎是轉世重修,所以瘋狂的夯實根基,然後努力提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