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話語如同一道驚雷一般炸起,張荼三人不可置信地將目光停留在了山骨劍上,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種深邃睿智的表情,在拉僧的面容上也多了一種沉默追憶的神色。山骨劍如同秋水一般的劍芒在不斷的吞吐着,如同是那段歲月的往事如煙。
在山骨劍的背後,埋藏着太多輝煌場景,當它被人皇,那個時代最強者親手鍛造出來的時候,就註定了它要經歷太多的驚心動魄,如今這一切都已經沉寂在瞭如秋水般的劍身之中,靜靜地訴說着。
“你是真僧,還是鬼僧?”子矜小心翼翼地縮在張荼的身後。
“昔年劍尊都不曾活下來,二十八將也是個個魂飛魄散,我一介僧人,又怎麼可能還活着?如今不過是一道殘魂,不願就此消散罷了。”
“佛門不是講輪迴麼?大師爲何依舊眷戀着俗世?”張荼有些驚訝地問道。
老僧搖搖頭,說道:“陛下昔年鍛造輪迴海,欲要爲人族揚威,想要爲人族爭命,但是終歸抵不過定數。曾經戰死在這裡的殘魂也滋養出來無數的兇魂和妖魔,致使一些原本可能活下來的人也最終徹底的煙消雲散。而貧僧也正是託庇於這青石古路才得以殘存。”
“至於爲什麼活着,說到底還是六根未淨,心中還有着牽掛和不甘……”
張荼看着眼前的佛光湛湛,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既如此,我等便是不再逗留了,還望大師見諒,我等亦是有着牽掛和不甘,想要儘快回返人間。”
老僧笑了笑,說道:“你們無須害怕,我真的並非兇魂,其實青石古道並未灼傷我已經說明了一切,不過是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久了,看到難得遇見的人族後輩,忍不住出來說說話。”
此刻的張荼已經沒有了探究的慾望,說什麼都不願意再繼續聊下去,直接擺手說道:“不不不,我們在這個空間逗留得太久了,而且青石古路的越發的暗淡,您也知道以我們這種微末的實力,是不足以在這裡生存的,所以就不再叨擾大師了。”
“好吧,貧僧不會勉強。但是有一事兒告知,這山骨劍並非完全狀態,當年陛下所鍛造出的神兵,並非神兵,而是一把妖兵,爲了避免產生不可預測的後果,這才一分爲二,而乞兒劍尊手中所掌管的乃是陽屬神兵,也就是這山骨劍。”
張荼眉頭微蹙,不明白老僧的意思,說出這些話的意義到底是什麼,索性徑直開口道:“還請大師明示,小子有些糊塗。”
“好吧,在昔日,有着人皇鎮壓,所以那另外一半的邪兵並不會礙主。但是如今人皇早已千古……更何況,當年乞兒劍尊身死的原因,也頗爲蹊蹺……”
說到這裡,老僧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張荼手中的山骨劍,緩緩說道:“當年他被山骨劍的劍氣貫心而死……而在那之前,人皇所建立的封魂閣被敵人攻破,釋放了所有被羈押的異物,其中便是包含了山骨劍的另一半……”
聽到這話,張荼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僧,雖然說是一縷亡魂,但是實力似乎是深不可測,可是張荼不理解的是,明明角木蛟未曾徹底隕落,他卻是偏偏說二十八將盡皆魂飛魄散,所以到底是誰說的是真的呢。
同樣的,老僧的話語之中,不斷地在暗指乞兒劍尊的身死,似是沒有那般的簡單,而是因爲自己手中的這柄山骨劍,可是區區一柄神兵,哪怕是人皇所錘鍊,又怎麼會反噬主人呢,反噬自己的掌控者,張荼有些不理解,但是毫無疑問的是,老僧的話語給張荼的心中添上了厚厚的陰雲。
辭別老僧之後,三人急速地前進,終於在青石古路虛影越發暗淡的時候,終於來到了那陰惻惻聲音所指的輪迴門,之所以說是他們的終點,是因爲到了這裡之後,青石路便是已經沒有了蹤影。
三人擡眼望去,只見在前方陰惻惻的詭異魔雲籠罩着巨大的門戶,整個輪迴門高如山嶽,氣勢巍峨,在張荼等人所見到的白骨海中這種巍峨的巨山並不少見,甚至一些陰府都是建立在高聳的白骨山之上,但是若論氣勢和威壓,卻是沒有任何一個和眼前這千丈高的輪迴門相提並論。
輪迴門就是一個巨大的門戶,高聳入雲,彷彿有着靈魂一般,甚至能夠感受着它的脈動,整個門戶之上有着繁複的花紋,整體成暗紅色,就如同其上澆築了億萬生靈的鮮血一般,有着一股說不出的猙獰和壓抑。
“這裡,真的是人皇所建造的麼?我怎麼感覺像是一個詭異的邪魔一般啊。”子矜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感覺並非善地,我們多加小心吧。”張荼回頭望着已經消失不見的青石古路,而身前的青光已經是若隱若現,最終在連接着巨門的地方徹底地消失。
張荼他們已經來到了輪迴門的前面,要不是其上的繁複花紋和那清晰的輪廓,根本認不出眼前的這是一扇門。
“砰!”
張荼嘗試着推動眼前的巨大門戶,但是卻只聽到一聲沉重的嗡鳴。
見到這種情況,張荼雙手一攤,隨後說道:“貌似這裡沒路了,那個神秘的前輩不是說這裡會有我們想要的答案麼?”
這個時候,卻是從門的背後噴吐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氣,隨後張荼雙手觸及的粗糙門面,在這一刻,卻是變得光滑了起來,映照着的應該是門後的景色。
只見門的背後,像是一個火山口一般的存在,在門的後面,就如同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地獄一般,甚至還有着陣陣陰慘慘的嘶吼聲不斷傳來,像是有着億萬生靈在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不斷地慘叫和嗚咽。
“咳……咳……”
陰森森的蒼老咳嗽聲突然在三人的背後響起,直接嚇得子矜跳了起來,在這陰惻惻的巨門前面,一切都是那般的陰森和恐怖。
驚駭的子矜直接奔着張荼跳了過來,連連東張西望。張荼更是直接亮出了相思長槍,隨後張荼卻是額頭間划起了一道黑線,因爲他看到秦風一臉嚴肅地掏出了七玄的身份令牌,鄭重其事的向着四周比劃着,似是這塊令牌可以驅邪一般。
萬萬沒想到,一直沉默嚴肅的秦風,竟是有着這樣的一面。
碧玉色的槍芒照亮了這一小片天地,張荼謹慎地戒備着,從山骨劍出世的時候,他便是已經發現自從進入那個神秘通道之後,自己的靈覺似是便已經失效了,而此刻這蒼老的聲音顯然是代表着有人藏匿在這裡。
隨後,他們便是看到了一個乾瘦的身影,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像是一個麻桿一般,身上穿着破舊的衣衫,但是張荼卻是發現,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眼熟。這時候,自己趴在自己的後背上,在耳邊輕輕地說道:“你看他袖子上的花紋,像不像帶走小乞兒的黑衣劍客?”
聽到這話,張荼的心頭爲之一振,隨後細細打量出現的乾瘦身影,只見皮膚是帶着淡淡的慘黃色,沒有一絲絲的血色,像是一個未曾腐爛的老殭屍剛從墳地裡走了出來一半。
腦殼上有着稀稀疏疏的灰白色長髮,如同雜草一般隨風飄逸,嗯,哪裡來的陰風?張荼和秦風面面相覷,因爲他們同時發現,在這個老者出現的時候,這片天地莫名其妙起了陣陣陰風。
一雙眸子如同幽深的鬼火一般,在深陷的眼窩中發出慘碧色的光芒,鼻樑依舊堅挺,但是嘴脣乾癟,臉上的皺紋宛如千年老鬆的樹皮一般,乾裂褶皺,沒有絲毫的水分,這副模樣,讓張荼實在難以和那個俊逸灑脫的青年劍客關聯起來。
此刻的身軀,怎麼看都像是一具乾屍,還是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新鮮乾屍。
尤其是在這種陰惻惻的地方,這個神秘的空間,就更加讓人不可能向好的地方聯想了,最讓人驚懼的是,老者手裡拿着,一柄漆黑的長劍,被當作柺杖來使用,顫顫巍巍地走過來,長劍竟是發出了陣陣的嗡鳴,如同淒厲的哀嚎一般。
“你到底是誰?”張荼向前一步,雖然心中有些發毛,但是不斷吞吐碧玉槍芒的長槍,似是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底氣。
“我?我就是一個守門人而已,守着這道門。”
張荼深吸一口氣,說道:“便是前輩指引我們來到此地麼?不知前輩可否指點我們返回人間,我等感激不盡……”
“嗚嗚嗚~”
詭異的風聲大作,讓人不禁聞之打了一個寒顫,詭異的環境配合着詭異的人,還有這突然急劇的風,不斷的挑戰着三人的神經底線。
“是我,在這個門後,便是離開此地的通道。”
“所以前輩所說的輪迴門後輪回海,便是我等身後的這片白骨海麼?這便是爲了永生而存在的空間麼?爲何這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