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約莫半刻鐘以前,從西北城門出城,朝着北面的峽谷去了。”
其中一人戰戰兢兢的回答,得知答案後,曹彰對着一旁的人擺了擺手,立刻便有人上前,把兩人給擡走了。
面對孫策的譏諷,曹彰雖然氣惱,卻也沒什麼反駁的辦法。
“才走了半刻鐘,以他們的速度,能走多遠?現在追還來得及,你如果再多廢話幾句,那就真的追不上了。”
曹彰心裡也憋着一股氣,他沒想到,已經跟了自己兩年之久的張猛,竟然是劉備的人,與此同時,他更是冷汗直冒,就連他麾下的張猛都是劉備的人,那他麾下其他人,還有誰能信得過?
直到這時,曹彰才真正明白了,孫策爲什麼會那樣小心謹慎,曹彰甚至都不敢多想,現在他們麾下,到底有多少人是劉備的細作。
“呵。”
孫策輕呵一聲,身形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遠去,在峽谷出口處,找到了自己的坐騎,開始朝着北方狂奔,而城內的曹彰,則是看着孫策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軍鎮以北的一處山坳中,兩個身影正在此駐足,他們正匍匐在地面上,儘量讓自己的不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中,就連他們的馬匹,此刻也都聽話的躺在地上。
“猛哥,李哥能行嗎?”
張猛身旁的那個年輕人有些擔憂的低聲問道,他生的一副好面龐,皮膚白皙,容顏俊美,活脫脫的一個美男子,此刻趴在這裡實在有些突兀。
張猛笑着看了年輕人一眼。
“怎麼,老李不行你行啊?”
“不不不,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李哥平時看起來……”
年輕人有些猶豫,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是吧?”
張猛直接說出了年輕人想說但是沒能說出的話,年輕人有些羞愧低下了頭,張猛卻是豁然一笑,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這麼跟你說吧,你平時看到的老李,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說完這些話之後,兩人便同時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語,靜靜等待着時機的到來。
而張猛的臉上,卻彷彿帶着一絲哀傷,他擡頭呆呆的望着遠處的益州軍營,整個人沉默不語。
他們和口中的老李,分成了兩部分,老李負責前往外面的益州軍營,在益州軍營把孫策已經晉升成傳奇武將的消息散佈出去,讓益州方面自家兄弟知道這個消息,那把消息傳送到青州的概率就會大的多。
此刻的老李,已經來到益州軍營附近,當益州的士兵看到老李靠近之後,沒有任何的警戒,反倒走上前去。
“這不是虎豹騎的兄弟嗎?怎麼就你一個人?我們主公和將軍呢?”
老李笑着走向兩人,從自己的盔甲裡拿出了兩張皺巴巴的大餅和一些肉,遞給了二人。
“這不是剛打了勝仗,準備回許都彙報呢,來來來,這是我們發的戰利品,你們也來點。”
“不不不,老哥,這太貴重了。”
“我們何德何能,不敢不敢。”
守門的兩人連忙說道,大餅和肉,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好東西,他們也只有慶功宴或者逢年過節才能吃得上,現在面對老李遞來的餅和肉,他們嘴裡已經開始瘋狂分泌唾液,同時不停的吞嚥着口水。
他們的交談也引來了大門附近其他人的注意,紛紛轉頭忘了過來,看到這一幕,老李暗歎一口氣,看來這條命還是保不住了。
他沒再把餅遞給兩人,而是拿了回來,用餅把肉包了起來,然後咬了一大口,站在對面的兩人更是一頭霧水,這什麼意思?剛剛還要給他們呢,怎麼一轉眼就自己吃上了。
老李就這麼在十幾個守城的士兵面前狼吐虎咽的吃着,那吃香,都把守門的一衆人給看餓了,直到兩張餅和肉都下肚,老李噎得直翻白眼,一旁有人遞上一個水囊,老李接過之後,二話不說就是一頓灌。
“這下好了,還能做個餓死鬼。”
“兄弟,你說什麼?”
負責守門的三流武將微微皺眉,老李的聲音太小了,他根本沒聽清楚老李說的什麼,但是下一瞬,一把矛刃劃過他的脖頸,一道血痕貫穿他的脖子,一顆人頭緩緩滑落,溫熱的血液噴涌而出。
“孫堅之子孫策,已經晉升傳奇武將!”
老李用盡最大的力氣朝着軍營內吼道,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另外的守衛,他們呆愣的拿着長矛,就這麼傻傻的站着,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反抗。
而老李在大吼過後,便提矛對十幾人展開了廝殺,只消片刻的時間,十幾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但是剛剛他的一聲大吼,把軍營內的很多人都吸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身穿虎豹騎的人殺死了他們的袍澤之後,第一反應並不是這個虎豹騎是不是假冒或是背叛的,而是那些被殺了的人哪裡得罪了這個虎豹騎兵士。
老李看着涌來的一羣益州軍,臉上浮現出一抹決絕,運足內勁,朝着軍營之內再次大吼一聲。
“孫堅之子孫策,已經晉升傳奇武將!此消息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傳達!”
這句話已內力激盪而出,讓聲音可以傳播給軍營內的人。
益州軍營內,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聲大吼。
那些被吸引來的益州兵士也終於是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是也不敢對虎豹騎出手,直到一個手持大刀的一流武將來到這裡,他們紛紛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股腦的湊到了那武將的身後。
老李雙眼微眯,那個一流武將他見過,在前一段時間的大戰中,和另一個人聯手擊殺了孟獲的哥哥孟節,實力絕對不弱。
“艹!”
老李怒罵一句,卻仍是固執的舉起長矛,指向鄧賢,鄧賢冷哼一聲。
“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千萬別殺了,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曹操回來怎麼解釋!”
鄧賢心中大快,他早就看曹操他們一行人不順眼了,明明益州是他們的地盤,但是卻搞得曹操他們纔是主人一般,此刻有了可以問罪的機會,鄧賢怎麼可能放過。
有了鄧賢的命令,那些益州軍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朝着老李圍了過去,但是隨着一個想要表現一下的兵士靠近之後,又是一顆頭顱飛起,老李再次出手,這一次,他揮動長矛,朝着鄧賢殺去。
鄧賢面色更冷,他沒想到對方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敢出手。
“爺爺親自來拿你,我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是曹操來了,也救不了你!”
說罷,鄧賢揮刀策馬前衝,要親自捉拿老李,老李全然不懼,仍是以內力激盪出聲。
“孫堅之子孫策,已經晉升傳奇武將!此消息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傳達!”
他不知道益州軍裡誰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他只能用這種方法傳遞消息。
鄧賢一刀凌厲斬出,要斷了老李的雙臂,但是老李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等待着鄧賢進攻的到來,最後關頭,鄧賢停住了攻勢,他還是懼怕曹操和曹彰他們,到時候如果對方拿這個作由頭,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於是本來是斬的攻勢變成了拍擊,厚實的刀面拍在了老李的腦袋上,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一擊過後,老李幾乎已經站不住了,但是依舊將剛剛那句話又重複了一便,隨後便拔出自己腰間的鐵釺,刺進了脖子中。
這一幕把鄧賢看呆了,他是真沒想着把人殺了,只是想用這個理由銼銼對方的銳氣,誰知道這人莫名其妙的喊了兩聲,就自行了結了。
“踏馬的,瘋子!”
鄧賢有些厭惡的瞥了一眼,對着身旁的人就是一巴掌。
“還看,看踏馬什麼看,去收拾啊!”
說完之後,猶有怒氣,朝着屍體唾了一口。
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身影自遠處出現,僅僅是一個眨眼的時間,那道身影就來到了他們近前,鄧賢甚至都來不及下令,那身影就亮出了一枚虎符。
當看到這枚虎符之後,所有的人包括鄧賢都偃旗息鼓了,仔細的看着來人,試圖要透過他的黑色面紗看清楚他是誰。
“剛剛只有他一人來此?”
孫策冷冽的聲音響起,他沒有露出真面容,在這裡顯露真容,只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有他一人。”
“見過什麼人,說了哪些話?”
鄧賢原本想要壯起膽子,反問對方一聲,可是當他和那雙眸子對上之後,一股強烈的念頭逼着他不敢做出任何不敬的事情。
“就只有我們這些人見過,還有那些。”
鄧賢說着,指了指營地入口處的屍體。
“只說了四句話,好像是什麼有關孫堅之子孫策的。”
“說的話都有誰聽到了?”
孫策覆在黑色兜帽下的眉頭緊蹙,他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原本的三人只剩一人,其他兩人呢。
“整個軍營應該都聽到了。”
“什麼?”
孫策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展露無遺,巨大的壓力讓靠近他的士兵當場口鼻溢血,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連鄧賢都被這氣勢壓制的無法呼吸。
“他以內力激盪出聲,連續喊了四次,應當是都聽到了。”
鄧賢使盡全身力氣,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廢物!廢物中的廢物!”
孫策這幾聲斥責如同口含天憲一般,將附近的普通士兵轉瞬之間便鎮殺,鄧賢也被這一聲斥責給震得吐血不止。
他此刻萬念俱灰,這都叫什麼事啊,自己就領了個巡營的活,怎麼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只許進,不許出,就算是劉璋也一樣,違令者,不論何人,斬!”
原本孫策想的是,對方見了誰,那他就殺誰,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用這個方法讓整個軍營都知道了,孫策總不能把整個益州軍給殺乾淨吧。
現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封營,讓消息傳遞不出去。
得了命令的鄧賢這才感覺自己身上大山一般的壓力就此消失殆盡,他朝着孫策抱拳行禮。
“末將領命!”
孫策眼神環視一圈之後,便快速離去了,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鄧賢的眼前,而留守軍營的其他人也都朝着這裡圍了過來。
鄧賢拿起手中一半的虎符,放在太陽底下仔細的端詳着,滿臉的期待神往。
“鄧賢,這是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嚴顏沉聲說道,他乃是巴郡太守,官職大,年齡大,本事大,所以平時誰見了都會禮讓三分,但是鄧賢卻不一樣,他本就不服別人,現在又有了孫策留下的一半虎符,整個人飄飄然了起來。
“與你無關!”
看着鄧賢的態度,嚴顏臉色陰沉,剛要斥責,卻見鄧賢舉起了一半虎符。
“傳我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任何人,只許進,不許出!親衛隊呢?親衛隊,給我把營圍起來,任何人都不得離開!若是有人想要硬闖,斬!”
親衛隊是隻屬於劉璋的一支部隊,僅有兩千人,但是實力卻是不俗,這是劉璋之前爲了讓自己更大概率擁有特殊兵種而專門劃分的一個營隊,裡面都是從每個軍營中挑出來的翹楚,只聽命於劉璋和虎符。
親衛隊的主將在得到命令之後,連爲什麼都不問,便立刻帶着自己的麾下開始圍營。
“你們也別呆着,每人一個方向,把守所有的出營出口,在主公他們回來之前,一直如此!”
鄧賢頗有一番拿着雞毛當令箭的感覺,對着其他一流武將指指點點,讓他們去守營,其他一流武將,尤其是年紀大的嚴顏,被鄧賢氣的吹鬍子瞪眼的,不過卻沒有什麼辦法,誰讓對方手裡有虎符呢。
看着動起來的全營,鄧賢不禁驀然一笑。
與此同時,在峽谷的另一邊,張猛和年輕人依舊匍匐在地,保持着這個動作,雖然他們能堅持的住,但是馬匹卻堅持不住這種體態了,已經恢復了站立的狀態。
“猛哥,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年輕人好奇的問道,剛開始他就很納悶,兩人爲什麼要藏在這裡,不和老李一塊走,等除了峽谷,三人每個人一個方向,就算是他們想追,那也是大海撈針一樣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