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笑了，不是傻笑，而是眼前浮現的場景......
他的靈魂開始消散......
無人再能阻止......
他放下了一切，拋開一切回看着眼前出現的場景......
.......
那是他在看節目的時候，看她在做上臺準備。
那是他內心曾經出現過一模夕陽，他曾勸過不要上那檔節目，因爲很無趣。
但她說，節目組給的錢多。
他不再說話了......
她一臉焦慮、懊惱，甚至有一種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覺，真的就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
他還在想，她還是性格沒變好，一點壓力都扛不住，全寫臉上了。一上臺，她說她領導因爲聯繫不到她，以爲她死了，臺上立即有人拍下了爆梗燈，她一臉驚奇，我也一臉驚奇。
我在想這好笑嗎？好像挺好笑，因爲諷刺之極，在現在的行業裡頭就是這樣子，不論什麼時候，哪怕凌晨3點你也得隨叫隨到。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有嚴重的抑鬱症，還多次自殺，女領導害怕她死了，是真的害怕她死了......
他老記得她講在故事後面的內容，說北境的地鐵日復一日圈復一圈，宇宙都有盡頭，北境沒有，尚海更沒有......
這大概，所有在一線城市打工過的人，聽了都能會心一笑，笑中帶淚吧。
在廣州的時候，有好幾次坐地鐵坐錯方向。
她每次和我發微信，知道我在坐地鐵，都要提醒我別坐錯方向。
但其實算上我坐的那麼多次地鐵，偶爾坐錯幾次方向也是正常的。
廣洲的地鐵沒有圈復一圈，它像一個從珠疆舊城延伸出去的蜘蛛網，在下班後，你默默離這個城市的繁華越行越遠，越行越遠。
如果按時下班，擠上珠疆舊城的地鐵是門學問，當時我研究了很多怎麼走才能最快到人最少的地方，但是其實都是自我安慰，安慰自己至少下一班能穩上。
到了最後幾班地鐵，人就少很多，但還是比我想象中的多，但已經可以安心走進地鐵裡了。
這個時候我會打量地鐵站裡男女的衣着，他們都穿得光鮮亮麗，與這高樓大夏相襯之極。
後來轉行了，一個朋友玩笑到，說那些人在最光鮮亮麗的寫字樓穿着最光鮮亮麗的衣服工作，但收入遠遠不如偏僻城郊的那些遊戲公司裡穿着大褲衩趿拉着拖鞋的程序員。
我有時候真的想，是什麼迷惑了年輕人，以爲在大城市就可以賺到比小城市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呢......
後來我轉行去了遊戲行業，在偏僻的蘿崗，不再用坐地鐵。
起初還沒搬過去的時候，我坐公交過去要經過很長一段路，先是一段越走房子越少的馬路，然後繞進一塊舊廠房片區，然後還經過一片果園，過了立交橋底下終於就到了，感覺就快到了。
馬路又新又寬又直，公交把我在小區門口放下，我再走上近800米伴河路，就到了公司園區。
下雨的時候，就糟心了，就廠房那塊，到處有淹水死火的車，而那條路就容兩輛車過，一下子就能給堵死，司機只能繞路，但繞哪發現哪堵了，45分鐘上班的路程，三四個小時竟然也到不了。
公司倒是也很人性化，知道這情況也通知當日不記遲到，而八點多在黃村坐公司班車的同事，下午兩點了，還不見蹤影。
但這在敞亮的大白天這都不是問題。
我的工作經常加班，最後一班公交在九點多，而我卻到了12點後。
一開始就叫滴滴，因爲滴滴比的士便宜一些。
但有一次坐滴滴，司機貪路近，走了一條近道。
後來那條近道我也十分熟悉了，就是從我說的那塊舊廠房片區出來，左拐走一段土路，進入另一個廠房片區，那些廠房嶄新許多，但也不見人影，然後再走一段土路，拐進一個農田，經過一個池塘中間的小道，再到了黃埔區。
第一次走那條道，路上真是一個燈、一個人影、一聲狗叫都沒有，我都不知道司機能否看清路，我只知道我真的害怕了。
我也不知道和別人怎麼描述那塊地方，只能說，一隻狗都沒有，車在土路上顛簸着，我只看清楚了車燈照射的地方。
我只能不斷友好地和司機聊着天，透露着終點有人在等我，但我知道，其實就沒有。
我跟不止一個人說過那段路讓我害怕，但似乎沒人相信，在廣洲的一段路，能令人害怕到哪裡去。但最後終於因爲一些事情，讓我下定決心搬離。
住在新地方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租房價格不貴，而環境舒適。
在小區樓下遛狗，認識了很多狗友，就是一段時間自己一個人住一室一廳，上班或者晚上遛狗的時候，老怕自己把鑰匙給弄丟了，想象無數次在遛狗的時候，把鑰匙給掉下水道里頭了。
那段時間其實是相對安好的日子，工作也比較順利，團隊氛圍也不錯，讓我看到了在廣洲定居的希望。
甚至當時也開始盤算，在那邊買房了。
但不知道爲什麼從某個點就開始急轉直下，工作擢升過快的壓力開始讓我扭曲了，朋友說，這就是步子太大扯到蛋了，後來就辭職了。
回頭看總覺得這個辭職很有遺憾，但是想想，似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下個工作，就去了高灣，我選擇住在離高灣很近的佛山新城。
我真是一個，非常會租房子的人，好像是我幸運都能找到好房子，但我真的也是做了非常多功課，事先都是看了很多信息列了很多表，很清楚要看什麼地方的房子，和找什麼樣的房子。
我租的第一個房子在黃埔，離地鐵口很近，地鐵不到30分鐘就到珠疆舊城，是一個老式的公職宿舍，周圍都是政府機構，安全舒適，三房一廳很有家的感覺。
第二個第三個原來那邊，環境價格都很合適，以至於發圖上朋友圈還有人羨慕我。
最後一個就在佛山了，當時花了兩天才找到，第一天看房走了一天，但是實在找不到心儀的。
交通要半個小時內到達上班的地方，因爲加班晚，從地鐵站到住處的地方不能有陰暗小路，價格不能太高，不然負擔不起；地方要夠大，才能放下我超級多的東西。
這實在很刁鑽，第一天看下來的結果實在令人很喪氣，特別是和原來的住處相比。
第二天是當時的朋友陪我去看，我已經很喪氣很沒有信心了，他鼓勵我安慰我，說今天他來一起找，我才勉強動起來。
最後找到一個價格非常好，小區門口就挨着地鐵站的房子。
我講到這裡我實在非常爲當時的情景感動。
當時對去佛山的生活充滿希望，諸多計劃。坐在普城的那個肯德基門口，雖然非常喪氣，但是好在一切還行。
這是是一個非常適合生活的地方，出門往左是旅遊點祖廟，各種網紅打卡點，往右是普君新城，那周圍一大堆老佛山盛讚的美食，便宜又好吃。
小區後面還有一家早餐腸粉味道勝過廣洲的一切什麼的，只要三塊五一條，我都很希望就在那裡可以買自己的一套房。
似乎亮亮堂堂地要開始光明的征程了，但非常遺憾地，掙扎了一年，仍然失敗告終。
後來我讀到一段話，我反覆在朋友圈發給前任看，大概說，你就好像一塊我期待已久、辛苦剝好的一塊糖，送到嘴邊的時刻，卻掉到了地上。
某人的宇宙盡頭在星辰大海，我的宇宙盡頭在這裡。我回來了原地，我自己坐公交，在公交上看着環島公路和海，在後宅換乘出島。
南澳的海，真是非常好看，我記得非常清晰，每次去都忍不住拍很多照片。
那個時候我也想，我會生活在這個地方嗎，我要生活在這個地方嗎。一切和我想的不一樣，那一塊塊礁石和那些白色的海鳥，搖頭擺尾地遠離我，我從未在大自然這裡，討得半分親切感啊。
我對大自然敬畏十分，和其他人一樣，對大海說，再見了，大海也回我說，你誰呀。
有時候我也想，我還會再去這個海島嗎，沒有必要了吧。我看過這裡許多風景了，全世界的海，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這島上最好吃的海鮮，我也吃過了，而且下次再來，是吃不到的了。
去年2月底回來，到現在已經一年半有餘了。
比我想象中的要經歷更多事，大概是我虧欠汕頭太多，突然回來就趕緊要還債。
然後突然又在混亂中寂靜下來，讓我一些束手無策，不知所措。
最後，我也終於要進入新生活了。
幾個月前，我還以爲這又是個玩樂場所，但冷靜下來明白，同過去一樣，工作就是工作，自己就是自己，不是別人說這是怎樣就是怎樣。
如果浮躁，便會又是聽別人說，這裡面應當怎樣，你應當怎樣。
但不幸我是一個驕傲無比的人，我說怎樣就是怎樣，我比大多數人，要來得聰明。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
......
“多麼......美好......的假象啊......”
陳天留下了兩道清淚，身體化作星光消失世間......
沒有人知道，他最後看到的是否是的他曾經......或許是吧，也或許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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