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寧先下了電梯。
她的樓層在六層，江陽覺得最合適的樓層，介於高和低之間。
當然，這處房產是在認識江陽的時候買的，只是湊巧罷了。
江陽不喜歡太高，因爲他站在高處的時候總有一種要跳下去的衝動，就好像心裡有一個惡魔在低語，跳下去，跳下去試一試，這其實挺正常的，很多人都有。
她打開家門，沒開燈，江陽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前，筆記本的光照亮他的臉。
李清寧把燈打開，把購物袋放下，“怎麼不開燈。”
“啊？”
江陽茫然的擡起頭，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李清寧走到他身後，低頭親了他額頭一口，按摩一下他肩膀，“在寫什麼？”
江陽有點迷糊，反映了半天才木訥的說：“嗯，一個關於死亡的故事。”
李清寧不懂，“嗯？”
“哦。”
江陽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情書。”
李清寧眉毛一挑，剛要說話，江陽打斷她，“書的名字叫《情書》。”
這可不是寫給李清寧的。
李清寧翻個白眼，“你還沒給我寫過情書呢。”
“怕什麼，慢慢寫。”
江陽站起身，推着她向廚房走去，一輩子很長，可以慢慢寫。
***
“在聽了肥貓的推理後，不等肥貓偵探鎖定兇手，灰老鼠就自己跑了，它倉皇逃走，可肥貓早已經料定他的逃跑路線，二哈已經在路上堵他了……”小虎媽媽把《肥貓偵探》的繪本講完，一擡頭，小虎早進入夢鄉了。
即便如此，小虎媽媽還是給他講完，聽一遍是一遍，或許有用呢。
但凡他能聽進去一點，推理小說能讓他的腦子稍微轉的快那麼一點，那麼也是有用的。
小虎媽媽給小虎蓋好被子，關燈出去了。
她回到臥室，她老公在拿着手機瀏覽網頁，見小虎媽媽進來。
小虎爸問她：“孩子睡了？”
“嗯。”
小虎媽媽坐在化妝臺邊往手上抹乳，“你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需要動一點腦子的故事，睡起來效果特好，比吃安眠藥還管用。”
小虎爸笑了笑：“這也是個優點。”
“是啊。”
小虎媽問小虎爸，“《奇蹟男孩》你找到沒有？”
小虎爸搖頭，“我今兒把公司附近的書店翻遍了，真沒這本書，不過，我在網絡小說平臺上倒是搜到這麼一本書，我看着還不錯——”
小虎媽來了精神，“我看看。”
她湊到小虎爸跟前，看他的手機，看着小虎爸把軟件打開，在看到書封的時候，小虎媽覺得不對勁兒，在看到書的內容，奇蹟男孩碰到一位凹凸有致的，胸前豐碩少婦的時候，小虎媽輕給小虎爸一巴掌，“這什麼都什麼，你怎麼還劃線了？”
“描寫的挺好的。”
小虎爸看着小虎媽，尤其現在的角度，愈發的有感覺。
“滾！”
小虎媽覺得他太不正經了。
小虎爸正經起來，“除了這麼一本，別的真找不到。”
小虎媽輕嘆，“你兒子現在每天放學都去書店轉一圈，現在店員都認識我了，見面直接擺手，話都不用說，有新推理小說了還給我介紹，直接給我最低折扣。”
小虎爸把眼鏡拿下來，做眼保健操，“誰這麼缺德，告訴兒子這麼一本書？”
就小虎這麼執着——
一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到時候還找不到，那得多傷心？
小虎爸忽然建議：“要不，你寫一本？”
小虎媽總覺得小虎不是變異，是遺傳自他爸。
小虎爸在她看傻子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把平板拿過來，“過兩天再找找，咱們看電影。”
他們難得有二人時光，而這世上，再沒有比摸着老婆看愛情電影，看狗血的愛情，看年輕人呻吟着青春，被愛情折磨着死去活來，更容易獲得優越感的事了。
這也是小虎爸難得的消遣。
他買了《獨自等待》，“現在最火的一部愛情電影。”
“行吧。”
小虎媽坐上來，先給他手一下，“別亂摸。”
小虎爸有些不情願，“你當寫小說呢，什麼都不能寫。夫妻關起門還跟在大街上一樣相敬如賓，誰還不來點小確信呢。”
更不用說臥室門都關上了。
這就相當於門都焊死了，不開車都不禮貌。
“行吧。”
小虎媽同意了。
他們擠到一個被窩，打開電影。
小虎媽：“一個網絡電影啊。”
網絡電影和網劇不一樣，電影可以院線撈錢，再上網站付費撈錢，再開會員撈錢，這直接在網絡上播出的電影，往往代表着質量不怎麼樣，或者投資不大。
小虎爸：“別小瞧它，聽說所有插曲都是大魔王寫的，相當於出了一張專輯。”
小虎媽上學的時候聽過李魚的歌。但她不追星，對歌也沒那麼大要求，也就偶爾聽歌，最多在聽到喜歡歌的時候點個紅心，偶爾發現，“哦”，這點紅心的歌是大魔王唱的啊。”
電影開始。
出乎倆人預料，電影並沒有網絡電影的廉價感，看起來還不錯。然後就是，一羣哥們在一起逗悶子，還挺幽默的，音樂也不錯。
尤其《藍蓮花》出來的時候。
倆人本來習慣在看電影的時候點評一番，就跟發彈幕一樣吐吐槽，但聽這歌的時候都很安靜，自從有了小虎以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自由的感覺了。
小虎就像風箏的線，在拉着他們，想要有片刻的飛遠都不能，還時刻提醒着他們生活中有那麼一塊灰色，讓他們的想起來就心情陰翳。
“真好聽。”
小虎媽幽幽的說。
“是啊。”
小虎爸嘆氣，
“……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對困於工作中的人而言，一份辭職報告就行，可父母又往那兒遞辭職報告呢，何況他們也不想遞。
他們這屬於畫地爲牢。
電影播放完了。
倆人是彼此的初戀，對錯過身邊的人倒也沒大感觸，只是覺得這電影還不錯，在網絡電影中絕對是質量拔尖的。
小虎媽於是奇怪：“這電影請得起李魚做插曲，就不能加大投資上院線？”
“你不懂了吧，這電影編劇是李魚她老公。”
小虎媽一愣：“大魔王結婚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關注娛樂圈的，她還真不知道這些。
“啊。”
小虎爸往下一拖，評論裡有寫，還有熱心觀衆的帖子被加精，介紹了這部電影的導演和編劇，還把什麼片段出現了什麼歌都寫了下來。
這帖子加精了。
小虎媽馬上知道剛纔好聽的那首歌叫《藍蓮花》。
他們看完電影就睡了。
小虎媽早上早早醒來，做早飯，讓小虎起牀，送小虎去學校，然後再去上班，時間剛剛好，但凡有個堵車什麼的，這月的全勤就得沒。然後，下午還得周而復始再來一次，接上小虎，回去做飯，吃了飯再送去學校，很累，可也沒辦法，小虎暫時還照顧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