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廚房,滾滾濃煙冒起,順着大開的門窗,正飄向窗外,還帶着難聞的糊味。
墨珩用布掩着口鼻擋住濃煙,臉上帶着黑灰,露出的手縫裡更黑。
他看着濃煙的源頭,廚房最大的那一口鍋,朝廚房外面崩潰地大喊:
“天哪,婆婆,我就是按你說的來做的,怎麼,怎麼又冒煙了,還這麼大的糊味?!”
“墨珩…你小子是要燒老婆子我幾口鍋才罷休啊!”
楊婆在外面和墨珩對喊:“你先拿起蓋子把鍋蓋住啊,順帶把火趕緊澆滅了,可別把廚房再給燒啦。”
“知道啦,婆婆。”
墨珩一番動作過後,也顧不得上髒了不髒了,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見冒着的濃煙終於停了下來,楊婆從屋外走進了廚房,她以手當扇,扇着仍在飄着的濃煙,搖頭對墨珩說道:
“墨珩呀,你就聽婆婆的話,準不會錯的,咱不擅長的,就別勉強,你作爲沈王爺的貼身侍衛做什麼飯啊。”
墨珩摸了把臉,露出的鼻頭上也是黑的,他看着手中的布,有些嫌棄,他拿什麼不好,偏偏挑了一塊抹布。
“婆婆啊,我這是…這是想提前熟悉一下,順帶拓展一下我的工作範圍,就當是幫婆婆了。”墨珩聲音悶悶的。
墨珩有些傷心,他現在算什麼貼身侍衛啊,他就是個臭看門的……
又打量了一眼楊婆,他當然是擔心王爺衝動之下,再讓婆婆也回老家去休養了,畢竟,婆婆也一把年紀了
淪落至此啊!萬萬沒想到啊!
還好暗衛小兄弟們都走了,不然還不笑死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和廚房阿婆搶活!!!
楊婆被墨珩逗笑了,透過大開的窗戶看了眼正廳的位置,對墨珩說道:
“沒想到江太醫會來到王府,這可是宮中的御醫啊,聽說宮中整個太醫館的,都要向江太醫喊一聲師父呢,今日江太醫竟然會特意來到王府拜見王妃,來請教王妃醫術,看看,這多風光啊!”
墨珩揚了揚下巴,驕傲起來:
“那可不,這可是咱們王妃,可是王妃治了王爺的腿。”
楊婆跟着附和,“是呀,王妃她啊,單看臉就是個小姑娘,嬌嬌軟軟的,只是沒想到有這身本事,不過,王妃別的都好,就是對於姑娘們而言,有些過於的能吃了,前幾日王妃不在府上,每天老婆子我,飯做得也少了一半,還怪不習慣。”
墨珩聽着不對,王妃她昨日可是在王府吃了飯的,他當時去找王爺的時候,可是看到了桌上的飯碗。
“婆婆啊,你昨天下午還是在王府嗎?”
之前王爺讓他交代過婆婆,只有每天三餐的時候,照舊過來做飯,平常不限制行動。
楊婆停下了擦桌子的動作,直起腰,奇怪地看着墨珩,“沒有啊,我打理過廚房後就走了,墨珩你怎麼會這麼問?”
“啊?”墨珩眉毛挑高,嘴巴微張。
昨天不是王婆不在,那王妃她吃的飯,是王爺做的?
墨珩起身,拿起了門口角落放着掃帚開始掃地,“沒事楊婆,我就隨口問問。”
楊婆笑了出來,“你呀真是個傻小子,什麼東西都寫在臉上了,不過婆婆不問,墨珩不想說就算了。”
墨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開始認真幹活,眼神看着掃帚,但掃着掃着,手上的動作就逐漸慢了下來。
他知道王爺是會做飯的,但是僅限於在他們剛從宮裡到王府的時候。
他做不來,天天炸房,還差點把自己給炸沒了,然後王爺就做,王爺也不擅長,但是卻莫名的熟練。
王爺似乎…什麼事情都會一般。
等後面皇上終於想起來他們,王爺就再也沒來過廚房。
王爺心中應是不喜油煙的,那般的人也不像是會出現在廚房的。
只是不知道王爺做的飯,還是不是那麼難吃了。
“唉。”額頭一痛,墨珩捂着腦門,看着那個被他撞得晃悠的門,痛呼出聲。
揉了揉撞痛的頭,墨珩索性踏出門,把門口也打掃一番。
低頭久了,掃了一會兒,墨珩脖子有些痠痛,直接坐在了門檻上休息。
他眼睛看着正廳的門,今天王爺用餐過於久了一些。
墨珩晃着掃帚,終於看到了沈觀從裡面走了出來。
只是不是回房間,或者書房,而是朝着王府外面的方向。
-----
劉覆已經快兩天沒有吃飯了。
自從被那個叫墨珩的王府小侍衛弄來這處以後,只有水可以喝,但就給他留了一杯水。
劉覆看着手上緊捆着的粗繩,他拼命的向前伸出手,終於拿起放在地上的瓷杯,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孃的,那小侍衛,真是個傻缺東西。”
劉覆暗罵一聲,把瓷杯扔在門口,杯子瞬間碎裂,瓷片碎了一地。
與此同時,門開了。
劉覆氣憤,正想破口大罵。
看到門口的人,一下子愣在原地,忘了呼吸。
如一幅水墨畫般,膚色極白,一身墨色長衫,渾身透着冷淡疏離。
“大白天怎麼做夢了,還是個這麼好看的男人。”
劉覆邊說邊使勁眨了眨眼。
揹着光的人突然走了進來,劉覆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完美的不似真人的臉。
一頭墨發被黑玉冠豎起,黑玉中還似透着暗紅,夾雜着黑與暗紅的髮帶也一併垂在發間,隱在了墨發之中。
劉覆這一輩子,還從來不知道人能長成這樣。
只是,那雙漆黑的長眸看着他,如在看垃圾一般。
劉覆不敢多看,移開了視線。
他注意到對方的手上,還拿着一物。
看上去是平常買糕點用的紙袋,只是紙袋中不知放了什麼。
這應該就是墨珩口中的王爺了。
劉覆知道,他們放狼的街邊有家店,那個老頭賣糕點時,用的就是這種袋子。
只是他看着沈王爺的樣子,那裡應該不會是糕點纔對,倒像是珍重的東西。
劉覆被關在這裡,除了又渴又餓,別的比起來他曾經在牢裡可要好多了。
他本身就是一個逃犯,他只想要,就看這次能不能坑一筆了,或許他可以拿到那個東西。
沈觀關上了門,在桌前坐下。
他看着手中的油紙袋,不明白爲何在路上會買,看上去,聞起來,都跟他曾經吃過的那袋一樣。
沈觀把裝着糕點的紙袋放在了桌上,移開了視線,目光重新看向了劉覆:
“那天是誰讓你放得狼?”
劉覆頭垂的很低,“我可是收了人的好處的,除非…王爺放開我,我就說出來。”
沈觀聲音中的冷意更甚,“不要廢話,本王興許還會留你個全屍。”
“是阮府的人吧,阮家的那個庶女讓你做的。”
聽着沈觀說出的話,劉覆眼睛猛地睜大,他不敢擡頭,繼續狡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