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地牢,阮漁看到外面的一扇天窗,天窗的外面是一片漆黑。
外面天色,此時已經暗了下來。
沒想到時間倒是過得挺快。
“阮阮是在看什麼,時間已經晚了,要一起歇息嗎?”
阮漁皺眉看向牢內突兀的大牀,又瞟了眼泰然自若的沈清讓。
一起歇息?這沈清讓怕不是在做夢,都在想什麼呢。
忍住衝動,阮漁眨巴着一雙圓潤的杏眼,面露擔憂,無辜地說道:
“男女有別,更何況我是太子皇嫂,太子……今天可是累着了,還是先洗把臉清醒清醒。”
沈清讓望向阮漁,神色認真,修白的手朝着阮漁所在的方向伸在了半空中。
“無妨,阮阮可以改嫁於我,待我登基……阮阮你定會是皇后。”
皇后?阮漁看着沈清讓的手,忽地想到什麼,心猛地一沉,險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怎麼了阮阮?”察覺到不對,沈清讓快速走到阮漁身前。
死騙子,居然還想騙她第二次。
阮漁眼睛死盯着沈清讓的胸口,鼻間的淡淡檀香使她眼中浮出嫌惡。
沈清讓將阮漁扶到牀邊坐下,細細打量了一番過後,他站在一旁垂下長長眼睫。
這少女變化倒大,比起他夢中溫順的模樣,現在倒顯得渾身帶刺,只是這次不知是不是單單針對他的。
牙尖嘴利的人,突然閉上了嘴,沒有接着繼續懟他,倒是稀奇。
他帶着擔憂,輕聲說道:“阮阮先在牀上休息一下,我喚太醫過來。”
阮漁擡眼,神色複雜地看着沈清讓。
沈清讓微微發怔。
面前少女一副失了神的模樣,向來清澈的眼底突然沒了神采光亮,只餘悲傷。
“爲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該難過的人是我纔對吧…是因爲我做了什麼讓阮阮不開心的事嗎?”
半響,阮漁閉上了眼,語氣平緩。
“承蒙太子厚愛,我不要緊,只是突然有些頭痛,睡一覺就好。”
“好,阮阮睡吧,我守着你。”沈清讓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
阮漁嘴巴微張,她喘着粗氣,心怦怦跳着。
此時她仰躺着,她微微睜眼,刺眼的陽光照耀着她,入目是藍天白雲的野外景象,伸手觸摸地面,也抹了一手的草。
然後…她看側頭看到一身白色錦衣的沈清讓向她走來,聲音從遠處傳來。
“阮阮,我總算找到你了,你怎麼來了這處?”
阮漁心跳得更快,她記得方纔她是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她這是,被沈清讓帶出來了嗎?
【統統你在嗎?】
【系統在不?】
阮漁等了片刻,也沒有得到迴應,捏了大腿,又咬了脣肉幾下。
沒有感覺,此時她已經確定了她這是又做了夢。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不知爲何她會夢到了沈清讓。
阮漁從地上站起,麻木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突然她被沈清讓擁進懷中。
“阮阮剛剛突然跑出來,我擔心死了。”
阮漁順從的被抱着,感覺眼前情景很是眼熟,卻又想不起來。
“我沒事。”
沈清讓放開阮漁,眼神認真,“阮阮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我登基以後,你就是這雲國的皇后。”
阮漁心中越發不耐,她想起來了,原來是夢到了這個場景。
當時她顯露出治病的能力,皇上多了一個小皇子,是心愛的嬪妃所生,並且還有了把皇位傳給小皇子的荒唐念頭。
不過當時是感覺荒唐,現在想來應該是老皇帝知道自己兒子的真面目,畢竟除了活着的除了沈觀兄弟二人,宮中再無皇子,意外夭折死了的那些,可不在少數。
沈清讓後面不斷找來人讓她幫忙醫治,導致她那段時間治癒術使用過度,身體上的副作用越發嚴重,險些暴露出兔耳朵來。
不過是夢的話,那她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阮漁把手換作利爪,直接捅進沈清讓的心口。
她倒要親自挖出來看看,眼前這人的心臟到底是什麼顏色。
看着手中不斷跳動的鮮紅心臟,阮漁冷笑。
雖然沒見過真的心臟。
倒是與她聽到過的描述有些相似,阮漁禁不住感到有些可惜,原來是正常的人心啊…
上一世的沈清讓,就是被她殺死時都仍是一副優雅的完美模樣。
她突然有些好奇,想要擡頭看看夢中沈清讓的表情。
會是一臉不可置信?狼狽?抑或者是帶着恨意不甘的神情?
她想看看這些從未在沈清讓身上出現的東西。
阮漁擡起頭。
可她所想的一切都沒有……
她只看到了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
阮漁嘴巴微張,她喘着粗氣,心怦怦跳着。
身體仰躺在地上,她微微睜眼,依舊是刺眼的陽光在照耀着她的眼睛。
她直接咬上脣肉,掐住大腿。
很好,沒有感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這還是個夢中夢。
她起身環顧了一下週邊,入目就是鮮豔的紅,城牆是紅牆黃瓦,下方卻突兀的有一處小洞。
阮漁再看向自己的雙手,她滿手的泥土,更不用說此刻變得髒污了的衣衫,白衣也變成了灰衣。
看來這次,是她偷跑出皇宮的夢了。
她跑出來可不是一次兩次,不知這次又是哪次?
當時每次跑出來,她都總會生出來了真的跑出來的錯覺。
而沈清讓,最是喜歡用守株待兔的一套對付她。
現在看來,她作爲一隻妖精,這麼多年也是白活了,被幾個人耍的團團轉。
但要細細想來,她雖活了幾百年,可做人卻不久,也不甚瞭解。
可笑又可悲。
經歷了一世,也只算是能勉強裝成個正常普通凡人。
阮漁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仍帶着污跡的雙手,索性又在衣服上找了塊白淨的位置反覆擦了擦。
樹上有鳥鳴響起,周邊也沒什麼人。
依照她往日的習慣,她逃跑都喜歡挑在天剛濛濛的清晨,亦或者是傍晚。
阮漁隨意找了處順眼的方向,向前走着。
看着遠處有着茂密樹林的位置。依她看,越是難走的路才越能走掉。
還未待她走幾步,雜亂的腳步聲就在她身後響起。
“快看,那不就是貴妃娘娘嗎。”
“對,就是貴妃娘娘。”
那領隊的,說話的聲音又帶着忐忑。他可還記得宮中傳說貴妃是妖精變得,現在還不知事情真假,只是皇上這邊…
他一路小跑過去隊伍後方,走到穿着金黃色龍袍的人身前,俯身行禮。
“皇上,貴妃娘娘……要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