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中式木門被無聲推開。
門後只是一間很普通的客房,被褥平整無痕被一層防塵布罩着,木地板和桌椅上有層浮塵。
宋藏皺眉看着屋內。
這是張三專門挑選的臥室,他說這裡夠清淨,夜晚練習左右互搏術的時候沒人打擾。
可眼前這個屋子,明顯很久沒人住過了。
頹然地關上門,重新回到大廳。
沙發上的父親見宋藏失魂落魄的樣子,站起身鼓勵道:“說到底,張三隻是你假象出來的一個角色,沒有存在過又何談死亡呢,所以,兒子,不要有心理壓力。”
“現在你的身體情況大有好轉,你的意識已經認爲張三死了,從此他便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很可能你的人格只剩現在的你,說是被自我治癒了都有可能!”
“來,把藥吃了,進去看看你媽。”
一粒淺藍色藥片遞來,宋藏接過。
很像煒哥。
看了看自己這個父親,正用愛意滿滿的目光注視自己,便把藥片丟進了口中,轉身走向另一邊走廊臥室。
推門。
許芸坐在牀邊不停擦着眼淚,那低聲的抽噎,讓宋藏聽了不由覺得心裡很難過。
“……”
“媽……”
張了張嘴,還是鼓起一口氣,喊出了自懂事起就沒喊過的稱呼。
就像完成一項艱難任務,宋藏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紊亂。
“我家寶貝沒事了嗎?”
許芸見宋藏一臉平靜,驚喜來到他身邊,慌亂檢查着宋藏的身體,手不知道放哪裡好。
“呃……沒事了。”
宋藏對這個稱呼還有點難接受,勉強笑了笑。
“吃藥了嗎!”許芸溫婉的臉一下嚴肅起來,提高音量責怪問道。
“吃了。”
“張嘴我看看!”
宋藏無奈張嘴,吐出舌頭“啊~”
“把舌頭擡起來,轉個圈!”許芸繼續命令道。
宋藏苦笑,還真是一套經典的檢查精神病人吃藥的流程。
同時趁着露出笑容的瞬間,把壓在舌下的藥片吞了下去。
看到宋藏嘴裡乾乾淨淨,舌苔上還掛着淺藍色痕跡,許芸臉上終於多雲轉晴,滿臉溺愛地拉着宋藏坐在了牀邊。
“寶貝,你不要怪媽媽嚴厲,我都是爲你好,你可不要再犯病讓媽媽擔心了~”
宋藏連連應是。
“最近在學校怎麼樣?”
“呃,都挺好的。”
“媽媽是問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帶回來看看!”
“記住啊,女孩子要善良是第一位,長的好看那只是加分項,你都這麼大了,抓緊點呀~”
宋藏滿頭黑線,應付了兩句就逃了出來。
“你媽沒事了吧?”
宋萬山正在洗衣機旁,收拾着帶回家的衣物,看樣子最近是不會再出差了。
“恩,沒事了。”
“我出去一趟,晚飯不在家吃了。”
宋藏含糊一聲,急匆匆出了門。
片刻後。
許芸走了出來,朝宋萬山囑咐道:“記得把水溫調低一些,血漬用冰水才洗的乾淨。”
“恩。”
……
宋藏快步離開別墅,身影消失在拐角。
過了半分鐘,突然退回來朝別墅看去。
小路上空無一人。
確定沒人跟着自己,宋藏來到偏僻角落,把手摳進了嗓子裡。
嘔~
連續乾嘔着,最後一枚白色藥片,混着淡藍色酸水吐了出來。
“時間有點長了,還好沒溶解。”
宋藏用土把藥片掩埋,再次確定沒人看到後,拿出鬼臉面具戴好,變成了沒有受傷時的樣子,走出了別墅區。
隔壁街就是大學城,宋藏走向學校。
他要再次去尋找張三存在過的痕跡。
張三是自己幻想的和自己有人格分裂這件事,宋藏打死都不信。
腦子有病那不假。
但要說自己有精神病,人格分裂這件事太過扯淡。
正想着,下體突然傳來一股熱流。
恩?
難道小便失禁了?
就在宋藏自我懷疑時,那股熱流升到小腹,繼而傳遍全身,化爲了一股熟悉力量,滋潤着身體。
鬼力!
“你消化完畢了?”
享受着影鬼的力量反饋,身體漸漸變強的感覺,宋藏問了句。
可惜沒得到迴應。
“看來還沒結束。”
宋藏腳步變得輕盈,速度快了不少,沒一會兒就走進了醫大校園。
“學長好~”
“宋學長~”
“……”
現在正是傍晚下課時間,一些學弟學妹見到宋藏,第一時間向他打着招呼。
有幾個已經擦肩而過,有些呆萌的學妹反應過來後,又折了回來,特意與宋藏再次對面走一遍,眼裡滿是星星,只爲和宋藏問好說句話。
宋藏微笑着一一回應,像一道春風,拂過那些學弟學妹們青春澎湃的內心。
“宋學長果然厲害,前些天被燒成了那副鬼樣,現在竟然啥事沒有,肯定是又參加了一次恐怖副本,把自己治療好了!”
“切~你也不看看宋學長是誰,那可是我男神!”
身爲容市醫大的風雲人物,每當宋藏出現,都會引起一陣熱議。
臉上掛着微笑,宋藏直奔體育場。
這是張三經常活動的地方。
來到一樓門廳。
“回去換鞋,換……”
工作臺後站起一名高個兒學生,看到宋藏踩着一雙硬底板鞋走進來,剛想出聲制止,卻突然又坐了回去。
把頭埋在臺面上,舉起手臂,朝場內做了個“請”的手勢,不敢說話。
大學幾年,宋藏不是在實驗解剖室,就是在外兼職,進體育場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但他也知道體育場的規矩,硬底鞋是不允許進場的,只能穿軟底運動鞋,是爲了保護體育場的地面。
“進去找人,很快出來。”
宋藏自然不會老實到回家換鞋,解釋了一句,直接走了進去。
工作臺後的高個兒沒敢吭聲。
來到籃球場地,這是張三最喜歡的運動。
四隊人員分別在兩個半場內激烈對抗着。
當宋藏來到東半場時,兩隊人很自覺停了下來,個個低聲朝宋藏問好,就連幾名大四學長,都叫了幾聲“宋哥”。
西邊半場的兩隊人看到宋藏,也默契地停下了動作,離開場地,各自補充水分。
宋藏已經有了預感,自己要失望了。
“誰記得張三?”
果然……
當自己問出這句話後,面前這些同齡學生明顯緊張起來,似乎張三這個名號讓他們十分恐懼。
有幾個人已經抱頭蹲在地上,仰視着宋藏。
通過他們的眼神,宋藏得到了答案。
張三是他們的恐懼。
而自己就是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