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漸漸醒轉,感覺好像有根管子堵着嗓子眼。
“啊,你醒了?”旁邊傳來女人的聲音。
費德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船艙裡,難怪這麼晃。
他略一掙扎,又發現右手腕上扎着一根針,連着牀邊的吊瓶——這是吊的葡萄糖,還是啥?
“你別亂動。”女人的聲音有點生氣,離得近了。
費德才不鳥她,坐起身後,伸手抓住嘴巴里的管子,將之一點點從胃裡沿着食道拽了出來。
“嘔!”他將溼淋淋的管子扔到一旁,光是現在這點動作,就累夠嗆。
“哇!”旁邊的女人似乎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費德這纔有精神擡頭打量她,頓時吃了一驚,這哪是什麼女人,分明是個10歲小丫頭!
你這小姑娘嗓音還挺特別,這麼成熟?
“噫!”小姑娘被他盯着,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她個頭嬌小,最引人矚目的是奇特的髮型,腦後紮了兩個宛如兔耳朵似的圓環髮髻,滿腦袋頭髮一半是紅色,一半是白色,彷彿髮色當中豎劈了一刀似的。這會兒受到驚嚇,一左一右的紅白“兔耳朵”也警覺地翹了起來。
“我有那麼嚇人嗎?”費德很不爽。
“請原諒,烏塔她不是有意的。不過呢,你的長相確實有點兇,呵呵。”
這時船艙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青年,扎着彷彿秦兵馬俑似的偏髮髻,帶進來一陣彷彿醫院和浴室混合的淡淡氣味。
“或許很適合跟我們一起當海賊呢!”
兵馬俑青年摸出一副聽診器掛在耳朵上,到牀邊給費德檢查了一番後,幫他摘了吊針,將吊瓶架挪到一旁,對兩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費德笑道,“你昏迷了整整一週,沒想到真的能醒過來。”
費德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小姑娘烏塔,沒記錯的話,自己昏過去前最後的記憶,是天空中出現的化作實質的霸氣閃電,以及紅髮香克斯一衆人的身影……自己現在應該是在紅髮的船上?
“你們救了我?”費德坐在牀邊問,“追殺我的那個人呢?”
“不急。”兵馬俑青年點頭說,“烏塔,去把船長叫來。”
烏塔紅白兔耳朵髮髻一跳一跳,快步奪門而出,船艙裡於是只剩下費德和兵馬俑青年。
“我叫本鄉,是這艘船的船醫。”兵馬俑青年蹲了下來,視線與費德齊平,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呢?”
“費德。我是在海賊的船上嗎?”
“對,我們昨天剛剛進入東海。接下來應該會在這裡待上一陣子。”本鄉盤坐在地板上問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我只記得我沒這麼矮。”
費德跳下牀,跑到船艙裡木牆上的一面鏡子前,不爽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縮水了!
樣子還是從前的樣子,就是個頭縮水了。
這是什麼穿越定律嗎?穿越一回,非得給身體壓縮成小孩形態重新長大?五官面容彷彿自適應了海賊王世界的畫風似的,帥還是帥,就是有點怪。
轟,隆……
正在這時,彷彿遭遇一片巨浪,整艘船劇烈地晃動了好幾下,本鄉跑過來扶住費德。
驚人的恢復力!船醫本鄉心道。他能感覺到,剛剛醒來時還有些虛弱的費德,這會兒小身板內已經很有活力了。
沒過多久,船艙門再一次被“砰”地推開,闖進來一團鹹溼的水汽,以及嗆鼻的酒味。
“哇哈哈哈,
貝克,別這麼緊張嘛!”紅髮香克斯落水狗一樣狼狽,臉上卻還笑嘻嘻地跟旁邊一個滿臉嚴肅的高大男子勾肩搭背。
“我不緊張。”高大男子,也即副船長本.貝克曼拍掉他的手,叼着煙道,“緊張的是烏塔。一艘海賊船,你劈了就劈了,劈完居然自己掉海里去,真是丟人。”
“哈哈哈!我以爲是在陸地上嘛,就從船上走下去了!”香克斯嬉皮笑臉。
在他們腿邊一起進來的,是被香克斯渾身酒氣薰到,露出嫌棄神色的小姑娘烏塔,她腦後的紅白兔耳朵髮髻都翹了起來。
“烏塔,你可是我的女兒,怎麼這麼嫌棄我呢?”香克斯沒個正型地又跟小姑娘撒嬌。
烏塔往後退了兩步,紅白兔耳朵耷拉了下來,她雙臂交叉,“我不是嫌棄香克斯,是嫌棄酒臭味啦!好臭!”
“哈哈哈哈!”香克斯大笑,賤兮兮地還噴着酒氣往烏塔身上湊。
本鄉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副船長本.貝克曼吐出一口煙,“還是老毛病,一喝醉就發酒瘋。剛剛碰見一個東海的小海賊團,自稱什麼無敵的克里克首領……他們的船很大,香克斯酒勁一上頭,拔刀就給從船頭到船尾劈成了兩半。”
“唉!”本鄉無語地搖搖頭,東海被稱作最弱之海,結果最弱之海的一個小海賊團,卻碰到他們船長這個一喝起酒來就難以捉摸的船長,真是算他們倒黴啊!
費德翻了個白眼,你們這幫怪物海賊跑東海炸魚來了是吧。
咕嚕嚕!
他正要說話,肚子裡卻傳來一陣響。
躲避香克斯的烏塔看了眼費德,偷笑了一下,舉起雙臂開心道:“香克斯,我們開宴會吧!”
“好!哈哈哈!”紅髮香克斯很給女兒面子,醉醺醺地起鬨,“貝克,本鄉,叫上弟兄們,開宴會了!還有你,小子,你叫什麼?算了不重要,一起來開宴會吧!”
……
“認識一下,我是耶穌布,這艘船的狙擊手!”
龍頭海賊船的甲板上,一羣海賊熱熱鬧鬧地開宴會,推杯換盞,大口吃肉,一個綁着頭帶的捲髮厚嘴脣男人跳了起來自我介紹。
費德狼吞虎嚥速度不減,沒空搭理這個拋妻棄子的二逼。
“萊姆瓊斯。”“比爾丁.斯內克。”
也不是所有人都鬧騰,比如一個綁着頭巾彷彿槍花主唱似的墨鏡青年,以及另一個右胸及頸部有龍紋身的大漢,就很酷酷地打了個招呼。
這船上甚至還有個耍猴的光頭猛男,自稱他們是船上的音樂家組合,正在跟另一個滿嘴尖牙外號“咆哮”的壯漢嘎布湊在一起吱呀亂叫,三個傢伙叫一陣就碰一杯,喝完繼續又蹦又跳。
“之前本鄉說‘昨天剛剛進入東海’。”費德一邊咀嚼食物一邊說,“那之前是在哪?”
還以爲橡膠果實本來就是在東海這旮沓藏着呢。
船醫本鄉問道:“你完全不記得了嗎?之前是在偉大航路啊。”
費德一愣,“從偉大航路到東海,七天就夠了嗎?”
耶穌布哈哈笑道:“也有更快捷的路線的嘛!”
“無風帶?”
海賊王世界的星球,被紅土大陸與偉大航路十字交叉,劃分出了東南西北四大海洋,而偉大航路的兩側又有兩道並行的特殊海域,是沒有任何風經過的地帶,同時也是兇猛的大型海王類的巢穴!
“這是帆船吧,你們是怎麼穿過無風帶的?而且還有大型海王類……”
對於他的問題,紅髮海賊團的海賊們除了驚訝於這小子懂得挺多之外,就是洋洋得意地大笑:“我們當然有我們的方法啦!無風帶,暢行無阻,厲不厲害?”
海賊嘛,喝酒吃肉,吹牛打屁,乃是人生一大樂事。
“喂,費德,吃這個大雞腿!”旁邊一個綁頭巾的大胖子遞過來一隻流着金黃油脂的巨大雞腿,胖子嘴巴咧到耳根,肚皮拍得啪啪響,對愣神的費德笑道,“我是拉基.路,這艘船的廚師!你要是餓了,找我就對了!”
費德脖子伸長,嘴巴張得足有腦袋大,一口將雞腿悶了,嘴巴塞得滿滿,忙碌地蠕動着。
如此的骨骼清奇,其他人見狀,不由地吃驚,“果然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嗎?”
“看這樣子,是超人系的橡膠果實?”
“這小子是橡膠人啊!”
“咆哮”嘎布扭頭嘎嘎怪叫道:“烏塔!他跟你一樣誒!哈哈哈!”
她是超人系能力者?費德吐出雞骨頭,嘴裡又重新塞滿各種亂七八糟的食物。
“沒人跟我一樣!”
烏塔小姑娘放下果汁杯,搬來一個木箱子站了上去,自信地張開雙臂,“我是獨一無二的烏塔,香克斯的女兒烏塔!”
“哈哈,沒錯!烏塔是獨一無二的!”
“要唱歌了嗎?”
“烏塔!唱一次《賓克斯的美酒》吧!”
“將賓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烏塔張口就來,獨特的嗓音流淌出極富感染力的歌聲。
像海風隨心所欲,乘風破浪
在海的彼岸
夕陽也喧鬧
鳥兒的歌聲
在空中畫出圓圈
這首流傳四海的海賊之歌在她唱來,其中的風暴、烈陽、友情、孤獨、冒險、寂寞、死亡……各種意象與情感,濃烈至極,撲面而來。
我們海賊,劈開海浪
枕着波濤,家就在船上
骷髏帆,骷髏旗,迎風飛揚
無垠的天空下,狂風大作
香克斯、耶穌布、拉基.路等人也跟着合唱。
海賊船乘風破浪,海賊們在甲板上勾肩搭背,又唱又跳,又笑又叫,嘻嘻哈哈,羣魔亂舞。
呦嚯嚯嚯
呦嚯嚯嚯
將賓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
日復一日,在夢中的黃昏
再也見不到那揮手告別的身影……
……
費德猛地醒來,愣了愣,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將手裡剩下半截的海魚大肉吃乾淨,他擡頭一看,已經是夜晚。
繁星高照,歌聲和熱鬧不再,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黑色的海浪聲。
甲板上,貝克曼、本鄉、音樂家組合等人酒足飯飽,東倒西歪,打起了瞌睡。
“已經深入東海,明天一早,我們就會在附近找個普通的小島小鎮子停靠。”
費德聞聲回頭,是香克斯坐在船邊,仰頭看着夜空銀河。
烏塔伏臥在他腿邊酣睡,“紅白兔耳朵”柔順地垂下,被香克斯的那頂草帽蓋住。
香克斯看了過來,“你呢,費德,你以後想做什麼?”
“不太清楚。”費德說。這艘船就快到風車村了?
海賊王世界的天命主角,羅傑二世、草帽三世、喬伊波伊不知道第幾世、尼卡二世的蒙奇.D.路飛的惡魔果實已經被自己吃了,還莫名其妙直接覺醒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自己還想知道呢!
香克斯問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費德猛搖頭,“我只記得那個長角的追着我一頓毆打啊!那個王八蛋下手太狠了,我遲早……對了,那幫人怎麼樣了,不會被你們弄死了吧?”
“不記得也好。”香克斯笑了笑。
“也好?好個屁!”費德蹦了起來,叫道,“我不想再被人家那麼欺負了,根本還不了手啊!喂,香克斯,你很厲害是嗎?你來教我吧,什麼霸氣啊嵐腳啊指槍啊月步啊亂七八糟的,還有那傢伙變成大老虎的那個招數,你都教我吧!”
香克斯抓抓亂糟糟的紅髮,“你從那些追殺你的人身上學了不少嘛……不過變成大老虎,是那傢伙的惡魔果實能力,不是可以學走的招數啦!”
“所以霸氣是可以學的?”
費德深吸一口氣,紮下馬步,一拳打在甲板上,“那就來教我吧!”
在香克斯震驚的眼神中,費德他一頭黑色短髮上飄,刷地變成白色火焰般的樣子,身上的衣褲鞋子也轉瞬染白,周身涌動熱氣,凝結成一條哪吒似的飄帶纏在雙臂間……
動物系·人人果實·幻獸種“太陽神”尼卡形態!
那天果然沒看錯,這孩子果然是能力覺醒了!
香克斯抱着頭大叫:“你不是說不記得了嗎?!”
他當然無法淡定,作爲曾經海賊王羅傑船上的見習海賊,也有着難以言說的特殊身世,香克斯雖然沒有跟着去過最終之島拉夫德魯,但畢竟有着常人難及的閱歷,離開羅傑海賊團後拉起自己的海賊團,也是走南闖北,見識了許多世界的真相……
“橡膠果實”或許無關痛癢,但是它一旦覺醒爲“尼卡”,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烏塔被他們的動靜吵醒,睜眼一看進入覺醒狀態的費德,嚇了一大跳,“好凶!”
“這小子的樣子,很威風嘛!”
“怎麼渾身這麼白?”
紅髮團的其他成員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強勢圍觀進入尼卡形態的費德。
副船長本.貝克曼點了根菸,“喂,香克斯,費德這個特殊的姿態……”
“咆哮”嘎布捶胸道:“想學霸氣?費德,那可沒那麼容易學哦!”
費德喊道:“不容易學,那不是更應該抓緊了嗎?!”
“你着急也沒有用。”彷彿槍花主唱似的萊姆瓊斯淡淡道,“我們是海賊,你又不是我們船的夥伴,我們爲什麼要無緣無故幫助你學習霸氣?”
烏塔看看氣呼呼的白色費德,又看看旁邊的養父香克斯。
香克斯直勾勾地看着上躥下跳的費德,異常地沉默。
除了幾年前爲了保護自己而被那個爛牙壯漢抓傷左眼的那一次,烏塔從未見過他神情這樣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