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都快下午三點了,回賓館又小眯了一會兒,下午五點,我們退了房這纔打車去黃河子村。
東北天黑的早,等我們到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一進院我就感覺一股濃烈的怨氣撲面而來,屋裡還鬼哭狼嚎的唱着神調,別說,唱的還挺好聽。
陳剛的陰陽眼早過時辰了,但他還是感覺出來不對勁兒了,忙把趕將鞭給握緊了,一臉警惕的看着四周。
李國盛也是一樣,探頭探腦的四處亂看。
“咋突然這麼冷了?”他凍的上下牙齒直打戰,急忙抿緊了衣服。
陳剛也開口了,“浩子,你看着啥沒?那柳葉水你還有沒,再給我整點兒!”
人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特別是在你看不到危險來源的情況下,這種恐懼會成倍成倍的增加,陳剛也不例外。
我理解他的心態,馬上摸了摸兜,這纔想起來昨天我在地上翻身打滾的折騰,身上的東西都丟了,現在穿的這身是新買的,從裡換到外,哪兒還有東西啊?
所以我只能無奈的衝他翻了翻比臉還乾淨的褲兜,“都丟了!沒事,有我呢,你跟着我就行了,現在還沒看着啥呢!”
走進屋裡我才發現,老李家人全都被捆起來了,從大人到小孩兒,一個都沒落下。
李國盛看出我的疑惑忙解釋:“他們瘋的瘋,作的作,睡的睡,我怕跑丟了或者傷着人,就把他們都給綁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做的對!鬼魂其實一般不能直接傷人,大多是借別人的手來殺人,或者迷了你讓你自殺之類的。”
聽我這麼說,李國盛鬆了口氣,“我還以爲我做錯啥事了呢!”
看他拘謹的模樣我笑了笑,打趣的說:“只要不是心術不正,其實就算犯點錯也沒啥。犯錯改唄,改了再犯,千錘百煉嘛!”
我知道他這是想起我懟他大哥的事兒了,但一碼歸一碼,他和他大哥又不是一路人。
李國盛這才徹底放鬆下來,“看不出來小兄弟還挺幽默!”
我一邊挨個屋檢查,一邊笑着回:“叔啊,你歲數都快趕上我爸了,可別總管我叫小兄弟了,我都讓你給叫老了!你叫我名字就行,或者和剛子一樣叫我浩子。”
雖說有忘年交這個詞,可我看他那一臉褶子管我叫兄弟就彆扭。
李國盛連忙說着好,還說我看起來比他大姑娘歲數還小呢,是不該叫兄弟,差輩了。
說說笑笑的,他和陳剛也沒那麼緊張了,我把所有房間都檢查了一遍,連倉房地窖都沒放過,沒發現任何異常,老莊頭還沒來呢。
院子裡的怨氣應該是昨天晚上留下的,今天還沒散。
那就等吧。
看着屋子裡幾十口子一個個印堂烏青,眼窩深陷,我不由搖了搖頭。
唉,這些人的氣運雖然沒全透支完,但也沒差多少,就算沒有生命危險,後半輩子也得是惡疾纏身,窮困潦倒。
我正瞎琢磨呢,李國盛搬來了兩把椅子讓我倆坐,他去燒炕去了。
這兩天事多,他一個人忙的分身乏術,根本沒時間燒火,整個屋子跟冰窖似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我倒是沒啥感覺,可這一屋子人還有他和陳剛都受不了啊。
這還得虧是開春了,要是冬天的話估計都得凍死倆。
沒一會兒屋子裡的溫度就上來了,李國盛又燒了一大鍋的開水,沏了兩杯茶過來,
我們就坐屋裡嘮嗑,等着老莊頭上門兒。
等了一直到晚上快十一點,老莊頭也沒來,這時李國盛的電話鈴聲卻突兀的響了起來。
他用的是那種老年機,鈴聲又大又刺耳,把他嚇了一大跳,急忙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
“這誰呀,這點兒了還打電話!”一邊叨咕,他一邊接起了電話,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悽慘的哭聲,“老叔啊,你快點來趟醫院吧,我媽、我小姑子還有我老公突然間人就不行了,現在都在搶救室呢,我…我一個人害怕!”
他的電話漏音漏的厲害,我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心道壞了,難道這老莊頭沒來這邊,直接幹到醫院去了?
正當我這麼想着的時候,緊關着的房門卻突然“砰”的一聲開了,緊接着陰風驟起,把門吹的“噼啪”亂響,一陣陰惻惻的哭聲也隨之傳來。
門口站着一排的黑影,全都低着頭,腳不沾地的往屋裡飄。
等飄的近了,那些黑影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有吊死吐着長舌頭的,有撞死缺胳膊斷腿的,有摔死血肉模糊的…真他媽不是一般的嚇人。
我操!
我就說光老莊頭一個鬼不能把這麼多人都放倒嘛,合着人全家出動了。
不用問,這些肯定都是老莊家橫死多年的冤魂。
“剛子,請神!”我大喝了一聲,挺身擋在了李國盛和陳剛前面。
李國盛的手機都嚇掉地上了,裡面傳來他侄媳婦斷斷續續的哭聲。
我揀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直接把電話給掛了,然後看向了對面的一羣冤魂。
鼓聲響起,陳剛扯開嗓子開始唱。
聽到那字正腔圓的請神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冤魂都停住了腳,慢慢把頭擡了起來,向陳剛看過去。
不擡頭還好點,這一擡頭啊,反正心臟不好的你加點小心,容易過去。
陳剛唱了足足能有二十分鐘,可這些冤魂硬是不上身,後來把陳剛給整急了,鼓點越來越快,嘴裡唸叨的詞就跟念緊箍咒似的,終於讓那些冤魂煩躁不安起來。
又過了差不多能有十多分鐘,終於有一個女鬼上身了,就是那個吊死的長舌頭,上的正是李國盛二姐的身。
上了身那吊死鬼就開始哭,陳剛從桌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菸酒遞過去伺候。
好半天,等他情緒穩定了,我就開始問話:“來人是哪個?通名!”
吊死鬼又抽嗒了兩下,緩緩開口:“我是莊家二姑娘,莊小翠。”
“你說你是自己吊死的,和人家有啥關係啊?你跑人家來作啥來了?”明知道她的死肯定有說道,可我也不能順着她講啊,要不還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