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試煉區密林中。
杜纓終於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她在帳篷裡，聽到一陣腳踩落葉的聲音。
彎着腰出了帳篷，就看見杜歡誠的身影。
此時濃霧還沒有退去，但杜歡誠漆黑的雙眼格外明亮，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杜纓有點激動，“哥！”
自從她進了杜家試煉區的密林，總覺得忐忑不安。
四周沒有一點聲響和動靜，讓她感覺孤零零的，沒有安全感。
“不錯，你真的進來了，七長老沒攔着你？”杜歡誠把渾身癱軟的杜晏沉往地上一扔，擡頭看杜纓。
“七長老認爲我不是真正的杜家人，所以沒把我當回事，沒有杜家血脈的外人，不可能進試煉區，但我是個例外。”杜纓面帶狡黠和得意。
七長老一定想不到，她是經歷過換血實驗的。
而且她有藥劑，能讓她抗住試煉區的強大威壓。
“你身體怎麼樣，不要強撐着。”杜歡誠上下打量她，想看她是不是有什麼異樣。
“我覺得還好，身體能承受威壓。”杜纓說着，嫌棄地瞥一下地上像死狗似的杜晏沉，皺了皺眉頭，“哥，你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她用精神力掃描一下，見杜晏沉體內經脈紊亂，現在跟廢人差不多。
他們這次任務本來就危險，再帶着這麼一個拖油瓶。
完全是個累贅嘛。
“嗯，我自有安排。”杜歡誠在火堆旁坐下來，“先把衣服和裝備給我。”
進入試驗區的杜家子弟，不能帶任何裝備。
他渾身上下就一件厚長袍和一雙膠底鞋，連個打火機都沒有。
杜纓從納米空間取出一個大帆布袋子，裡面是事先準備好的衣服鞋子，還有武器裝備。
杜歡誠拿了帆布袋子，順手把杜晏沉拖進帳篷。
等兩人換好衣服，再出來時，都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杜歡誠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戰服，腰間掛着槍支，大腿側面的牛皮袋子裡插着匕首，渾身透出精幹冷冽的氣息。
他的古武修爲雖然沒到天階宗師級別，但對子彈和各種冷兵器，都能用內力和身法擋住。
相比之下，杜晏沉的古武水平就差多了。
他堪堪步入黃階高段，又因爲體內毒素過多，造成經脈內息紊亂，所以功力又掉到黃階初段。
杜纓斜眼瞥了他一下，面露厭煩。
同樣是杜家少主，同樣換上了作戰服，杜歡誠是令人心生敬畏的古武精英，而杜晏沉就像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這時杜纓想起了什麼，“哥，那幾個家族的試煉區，是不是已經亂起來了？”
杜歡誠“嗯”了一聲，停頓片刻，“等這邊的事處理完，下週我去趟虞家，這次的任務要速戰速決。”
“哥，你不用擔心，虞家那邊有彤彤盯着呢。”杜纓說着，突然回過神似的一愣，“不會吧，你是想見彤彤了？”
說着，她微微挑起眉頭，一臉幽怨，“你跟彤彤什麼時候好上的，我都不知道。”
她神經再大條，也察覺出這兩人不對勁。
他們只要在一起，空氣中就瀰漫着曖昧又甜蜜的氣息。
你看我一眼，我瞥你一下，黏黏糊糊拉絲一般的感覺，渾身都冒着粉紅泡泡。
她不瞎，能看出這兩人郎情妾意。
好像強力磁鐵吸在一起，分都分不開。
聽她問起，杜歡誠沉默了一下，聲音輕緩又低沉，“我第一次出任務，就跟她認識了。”
杜纓有些意外，“什麼？第一次任務就認識了？”
這兩人瞞得夠緊，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感覺她變成外人了。
不高興！
杜歡誠不想談這個話題，轉身拿了一個帳篷，在旁邊的空地上搭好，然後把杜晏沉拖進帳篷。
“你暫時在這休息，餓了或者渴了，揹包裡有食物和水。”
杜晏沉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帳篷裡。
此時他雖然還是渾身無力，但身體和經脈的疼痛竟然減輕了不少。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難道進了試煉區，還能修復他的內傷！
抑或是這周圍的濃霧，能爲他清除寒毒？
他完全一頭霧水，搞不清楚。
“杜歡誠，謝謝你，這一路全靠你了。”杜晏沉糾結了一下，還是把感謝的話說出來。
雖然最開始他覺得，杜歡誠把他拖進試煉區，肯定沒安好心。
八成是想讓他慘死在密林裡。
但這一路杜歡誠並沒有拋下他，反而把他帶到安全的營地，給他換衣服，給他吃喝的東西。
而且他身上的內傷和疼痛都減輕很多。
現在看來，杜歡誠似乎對他沒有惡意。
他這次參加家族試煉，跟在杜歡誠身邊，很有可能撿了大便宜！
杜晏沉平時就是圓滑又識時務的人，眼見能抱上大腿，立馬化身乖巧小弟。
只要讓他活着出試煉區，忍辱負重不算事，給誠主當狗腿小弟都沒問題！
折騰了大半天，杜晏沉渾身乏力，感到深深的睏倦。
沒過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帳篷外的杜歡誠，聽見他呼吸平穩悠長，知道他睡着了，拿出一條厚毛毯，給他蓋上。
然後將帳篷的拉鍊拉好，坐到火堆旁烤火。
杜纓心裡癢癢，還想八卦他和夜星彤的事，坐到旁邊說道，“閒着也是閒着，給我講講你和彤彤怎麼在一起的？”
“你關心這事幹嘛？”杜歡誠有點不自然。
“你是我哥，彤彤是我好閨蜜，關心你們一下怎麼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杜纓一臉笑嘻嘻，“放心吧，我不會攪黃你倆的。”
杜歡誠：“……”
不是。
他真不想談這件事。
他跟夜星彤的關係，從沒向任何人說過。
只有他們彼此清楚對方的心思。
“我的納米戒指呢？”他問道。
進試煉區時，不允許攜帶任何裝備和配飾，杜歡誠把納米戒指交給杜纓保存。
“在這呢，給你。”杜纓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青銅花紋戒指，交給杜歡誠。
他把戒指戴上，低頭從空間取出一張明信片。
蔚藍的天空，兩隻自由的飛鳥在翱翔。
有種純淨又自在的美。
明信片的背面，寫着一行字。
與子相說，生死相隨。
右下角寫着杜歡誠和夜星彤的名字。
後面簽了時間。
杜纓一看時間愣住了。
這是五年前。
明信片上的字，顯然是杜歡誠和夜星彤一起寫的。
女孩的字跡清秀飄逸，男人的字體沉穩銳利，帶着俊朗的鋒芒。
杜纓的心猛地一顫。
她想起來，那個時間剛好是楚斯煬迴歸楚家，奪得少主之位。
杜歡誠也在紫網集結傭兵團，執行很多危險任務。
誠主的名聲徹底響遍整個毓紫洲。
兩人遙相呼應，清繳家族內部的頑固反派。
過程慘烈又艱難。
當時誠主還受了很重的傷。
杜纓抿了抿脣，將明信片還給杜歡誠，“我知道，你們爲了營救那些無辜的受害者……”
誠主集結傭兵團執行任務，從各家族中拯救被獻祭的實驗體。
多數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他們要保護的，就是這些無力反抗，爲家族犧牲的無辜孩童。
“這是我們的職責。”杜歡誠把明信片收好，語氣淡淡，“因爲有這份擔當，所以彤彤在我心中，是與衆不同的。”
杜纓想了想，歪頭問道，“哥，那你們私定終身了？爲什麼不公開呀？”
杜歡誠瞥她一眼，“時候未到，還有一些惡勢力沒清除，等把那些蛀蟲都找出來，才徹底結束。”
“也是。”杜纓點點頭，“我們現在的修爲還是太低，力量薄弱，幹不過那些實力渾厚的老傢伙。”
沉默了片刻，杜纓又問，“彤彤能混進虞家試煉區，真的跟虞家有血緣關係，還是……”
雖然她跟夜星彤是閨蜜，但並不清楚對方的來歷。
只知道她是夜家人。
“嗯，彤彤的母親姓虞。”杜歡誠說道。
夜星彤體內有一半虞家血脈，所以這次也報名參加試煉。
杜纓聳了聳肩，一點不覺得意外。
他們這些人當年能活下來，很大的原因，是因爲他們能扛住換血實驗。
也就是說，他們體內有各豪族的基因和血脈。
天色漸晚，杜纓烤了一會火，就打算回帳篷休息，“哥，我先睡了，明天一起去找實驗基地。”
她剛轉身回帳篷，突然想起哪裡不對。
五年前，夜星彤才15歲呀！
杜纓：“……”
哥，你還真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