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杜家營地裡。
杜晏沉猛的驚醒,從牀上坐起來,渾身已被冷汗溼透。
他最近身體狀況不佳,特別嗜睡。
每天中午吃過飯,整個人就昏昏沉沉,感覺一閉眼就要睡着。
但躺到牀上睡一會兒,渾身又猶如掉進冰窟窿一般,冷得透骨。
哪怕把棉被緊緊裹在身上,也抵擋不住從裡透到外的寒冷。
他的心沉到底,因爲知道這是病發前的症狀。
這麼多年來,他爲了修習古武,提升功力,使用了各種藥劑,造成體內毒素堵塞,經脈和丹田氣息紊亂。
要靠常年服用藥劑才能壓制。
但是到如今,藥劑已經不能滿足他。
要想緩解毒素造成的痛苦,他還需要輸入新鮮的人血,沖刷體內血液的寒毒。
但想找到一個跟他血液相匹配的供體很不容易,所以他百般寵溺湯雪柔。
無論走到哪裡,都隨身攜帶她的血袋。
可是這次來試煉,他既不能帶湯雪柔,也不能帶任何輸血的物品。
這件事他瞞得很緊,擔心被杜家長老發現,他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尤其他不想輸給杜歡誠。
明明兩人都是杜家少主,可憑什麼杜歡誠的功力比他高出一大截?
這是爲什麼?
杜歡誠能輕輕鬆鬆升級,而他卻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此時杜晏沉瑟瑟發抖,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死狗一般,渾身癱軟在牀上。
他感覺體內的血液越來越涼,就像有千萬只螞蟻一般,狠狠咬噬他的每一分肌肉。
讓他生不如死。
不行,他得活下去!
需要修復藥劑!
杜晏沉從牀上掙扎爬起來,渾身顫抖着,用冷得發抖的雙手打開揹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杜沫妍給他送來的修復藥劑。
一盒裡共五支,每三天用一次,足夠他堅持到試煉結束。
杜晏沉死死盯着盒子裡的藥劑,好像飢餓的困獸盯着新鮮的食物。
他知道如果使用藥劑,就會愈發陷入泥潭當中,掙扎不出來。
等下一輪病發時,他的痛苦只會比現在更嚴重。
但他沒有別的辦法。
這東西就像癮君子吸了大煙一樣,越吸越上癮。
吸到身體垮掉,傾家蕩產,但卻無法戒掉。
他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小心的拿出一支藥劑。
淡藍色清透的藥液,晃得他眼睛發酸。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悲哀,還不到三十歲,就要靠着這一小瓶藥劑續命。
而且永遠無法擺脫蝕骨一般的依賴。
這大概就是命吧。
哪怕他有再強的意志力,也沒有辦法不屈服。
愣神的片刻,房門突然打開。
門外進來的男人大步走到面前,一雙幽深冰冷的眼睛注視着他,眼神中帶着銳利的鋒芒。
男人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藥劑,冷聲說道,“你準備一下,馬上參加試煉。”
說着,他把藥劑裝進小盒裡,連盒子一起拿走。
“等一下!”杜晏沉攥緊雙拳,抿一抿毫無血色的嘴脣,“杜歡誠,把藥劑還給我。”
他朝男人伸手,手指微微顫抖。
杜歡誠轉頭看他,眼神中帶着意味不明的冷意,“怎麼,你要靠這個東西活命?”
“修復藥劑在重傷時使用,不是給你日常當飯吃。”
這種藥劑可以迅速修復內傷,但對人體器官的刺激也極大。
如果長期頻繁使用,會擾亂經脈和丹田氣息。
杜晏沉從小在杜家經受訓練,不可能不知道藥劑的功用和危害。
“我說了,藥劑還給我。”杜晏沉聲音嘶啞,腦子嗡嗡直響。
他感覺眼前的東西帶着花白的光圈,渾身冰冷又疼痛,已經到達能忍受的極致。
今天他一定要使用藥劑,不然的話,恐怕活不下去。
杜歡誠把藥劑放進衣袋裡,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杜——歡——誠!”
杜晏沉怒吼一聲,雙腿發軟,一下撲倒在地,雙手十指用力摳着地板,渾身不停的抽搐。
“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杜沫妍從外面跑進來,看到杜晏沉疼得雙手暴擊自己的頭,滿地打滾,頓時嚇得驚呼。
門外涌進來很多人,場面一片混亂。
杜晏沉聽到門外傳來的一道厲喝聲,“不用管他,馬上進入試煉區!”
“哥,你們要把我哥怎麼樣……”嘈雜混亂的聲音中,杜沫妍哭喊的聲音不絕於耳。
迷迷糊糊中,杜晏沉被人脫掉衣服,戴的配飾和手錶都被摘掉,然後換上一件厚厚的長袍。
杜家子弟進入試驗區,不允許攜帶任何裝備,食物和武器。
在試煉區堅持一週,只要能平安無事地走出來,就算通過試煉。
杜晏沉陷入半昏迷中,完全沒有掙扎抵抗的能力,被參加試煉的杜家子弟一起拖進試煉區。
一進入試驗區,衆人發現周圍是一片灰濛濛的霧氣。
他們被大霧籠罩,四周能見度不到五米。
大家有些緊張慌亂,畢竟都是第一次來試煉區,完全不知道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
這次進入試煉區的杜家子弟共有二十人,最大二十八,最小十八歲,都是杜家年輕一代的精英男性。
但此刻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杜歡誠,把他當成領頭人。
誠主的威名無人不知。
有他一起作伴,通過試煉應該不是難事。
杜歡誠知道大家的想法,如果換作平時,他帶上這一羣人也無所謂。
但他還要完成更重要的任務,不能帶着一羣拖油瓶。
“我們分開行動,一週之後在出口集合。”杜歡誠掃視衆人,堅毅冷沉的眼神不容置疑。
衆人:“……”
誠主這是要甩掉他們?
不要啊!
他們看向杜歡誠的眼神充滿幽怨和哀慼,好像癡女看始亂終棄的渣男。
“別啊,哥,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哥,你不能不管弟弟啊!”
“誠主你要是走了,我們連吃的都找不着,你忍心看我們活活餓死嗎?”
“嗚嗚嗚,我不管,我就要跟着誠主哥哥,生是哥的人,死是哥的鬼。”
“誠主,你別拋下我們,你走了,我就死給你看!”
杜歡誠:“……”
一羣二皮臉的玩意,平時不見他們演技這麼好。
一個個愁眉苦臉,要哭不哭的死德性。
好像被人狠狠蹂躪了一樣。
“行了,哭嚎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有,叢林裡有水,野菜和蘑菇都能吃,一週很容易熬過去。”杜歡誠淡淡說道。
他不理這羣飆演技的小子,目光轉向昏昏沉沉的杜晏沉。
“我帶他一起走,你們自便吧。”說着,他把杜晏沉拉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