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小無賴,再不給我讓開,今天本小姐就讓你們嚐個夠我手中馬鞭的滋味!”
捱了這女子一鞭子的孩子正疼得滿地翻滾,其他的孩子見同伴捱了打,反過來卻是把這女孩子糾纏得更兇了,對她的圍堵絲毫不肯放鬆。女子急着要去找馬回來,眼看着被這幫孩子糾纏得不得脫身,秀目中已經是怒焰灼灼,一面口中冷喝,一面手中馬鞭已經又舉了起來,她倒要看看自己狠狠幾鞭子下去,這幫小無賴還敢不敢再對自己這樣放肆!
舉在半空中的鞭子正要狠狠落下去,女子舉鞭的胳膊卻不想猛然間一頓,竟是忽然有人從身後探手來一把抓牢了她的手腕子,禁錮着她的胳膊,令她再也動彈不得。
女子一震!不由得轉過臉去,往自己身後一看個究竟。這一看,女孩又是一怔,身後抓住自己的竟是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他單手抓牢自己,不作一聲,立在自己身後,只是一雙冷目直直逼視着她。
然而這男子風神卻着實不俗,只見他身姿高拔出塵,眉宇間更是英氣逼人。
“肖哥哥,好好教訓教訓這狠心的丫頭!”
忽又聽見一個小女孩恨恨的說話聲,女子不禁又尋聲轉眼看了過去,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幾步之外不知何時停下了一輛運貨車。一個十六七的年輕女孩子正從那輛車上下來,走到了男子身旁,一面說話,一面還不忘冷冷瞪了她一眼。
“放開我!”女子轉回臉來,冷臉看向抓着她的希源。命令的口氣道,“你憑什麼抓着我!快把你的手給我拿開!”
說着,她使足力氣就去試圖擺脫掉希源地緊抓。正在竭力抽回自己的手之際。誰知原本牢牢抓着自己不放的男子竟猝然將手一鬆,女子猝不及防。被自己使出地力氣一反衝,身子歪歪倒倒就往後仰了過去,女子腳下連忙後退幾步,這才勉強站穩沒有摔倒。
女子一重新站穩,立即揚起臉來怒目瞪視着面前的希源。
“咦?”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裡,覺得很是解氣地蓉欣立即趁機上來,故意拿話來氣她,道,“怎麼啦?不是聽你的話放開你了嗎?”
女子斜睨了一眼蓉欣,冷哼了一聲,道:
“今天竟是遇見無賴了。先是一幫小無賴,現在有來了幾個大無賴。”
“你罵誰是無賴?”蓉欣反應過來,立即還口道。正要走上前繼續和那女子理論,卻被希源一伸手攔住了。隨即就聽希源開口淡淡向那女子道:
“你打傷了人,總該有個交代。”
“交代?”女子對希源的話顯是不以爲然。她立即冷聲道,“要不是這幫可惡的窮小子。我的馬能受驚。會跑嗎?我倒還要他們賠我地馬來呢?”
“這是一羣逃荒的苦孩子,家裡都是受了災。他們想要乞討幾個錢活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能幫便幫;不能幫,也不該出人。”希源卻正色道。
女子淡漠的瞅了瞅希源,低低冷笑一聲,漠然道:
“你看他們可憐,你怎麼不給?”
“我們的錢都已經分給他們了。”希源沒有立即作聲,蓉欣就立即插進來道,“剛纔我們遇到的那可是一大羣逃荒的人。”
“你們愛當施善救人的活菩薩,我可不沒這個心思。”那女子依然不以爲動,道,“我還要去找我的馬回來。”
誰知一見她要走,剛剛消停一會兒地那幫孩子立即又擁堵了上來。內中更有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半大小子,剛纔因爲聽了希源那番話,正說中自己的心酸處,這時見這打了自己夥伴地女子竟然要走,忽然鼓起一口氣來,竟端起自己的腦袋,狠命就朝女子身上撞去,——
“啊!”那女子猝不及防,正被撞在了肚子上,疼得當即低叫出聲,更是撲通!一聲重重跌坐在了馬路中央地地上。
卻正在這時,就見忽然轟隆轟隆急速開過來了一輛卡車,載了許多穿着黃綠色軍服地國民黨士兵。
車子開得非常快,揚起路上塵土飛揚像是升起一片煙霧一般。所有人都急忙躲開了,只有正巧跌坐在了馬路中央地上的那名女子還不及閃躲。眼見着那輛卡車絲毫沒有放慢下速度地跡象,直直就朝這邊衝了過來,地上的女孩當即渾身都猝然僵住了,越發不知道該連忙爬起來躲避纔是。
目睹這一幕的在場的那些人一顆心都高高提到了嗓子眼上。那女子眼看着卡車朝自己徑直開了來,越來越近,距離自己就在咫尺之間了,身子卻偏偏管不住的虛軟不堪,絲毫沒有一點力氣——濃濃的不祥的預感霎時間慘白了她嬌美的臉,更瞬間冰冷了她的心……
卻就在這命懸一線之際,忽然,竟有一隻強有力的手猛地伸來,一把抓住她虛軟不堪的身子,隨即她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強烈的暈眩,眩暈未止,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給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
而幾乎同時,就見那輛卡車轟隆隆從自己剛纔坐着的那塊地方開了過去。那卡車上載着的士兵更是幸災樂禍的對着他們吹起了口哨。似乎是看見一個小美人嚇得慘白了臉,他們覺得很是有趣似的。
這女子漸漸緩過神來,身上的知覺也慢慢恢復過來,這才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一隻冰涼的手還被緊緊握在一個溫熱的手掌裡。
女子的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要是平日,她不僅會立即抽回自己的手,而且還會毫不猶豫,狠狠給那人一個耳光。不過,這一次,他緊握的手卻絲毫沒有令她反感。相反,這樣緊貼着站在他的身邊,被他緊緊握着手,她的心裡卻生出了一種特別的感覺來。她感覺到的是一種從沒有人曾給過的安全踏實,這感覺讓她莫名的眷戀。甚至忽然之間,說不清怎麼了,連他身上的味道,她也深深的聞到了,也是讓她眷戀的味道。……她的心跳控制不住的紊亂起來,禁不住緩緩的擡起眼睛,細細朝身邊他英氣的臉龐看去,這一次她的目光卻柔和如一池春水。
“肖哥哥,”蓉欣忽然奔到了希源身邊來,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剛纔我看見那輛車子都開到眼前了,你還探身過去救人,我真是嚇壞了,……肖哥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說着,眼淚水忽然忍不住涌了上來,團團在她的眼睛裡打起了轉,長長的睫毛上也已經沾掛上了晶瑩的眼淚珠子。
這時那女子就見希源很自然的就把她的手給鬆開了,轉而轉身面向蓉欣,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我沒事。”然而,隨即他臉上的神情卻不知爲何,明顯的黯淡了下去。
這時的希源,雖然是淡然的勸慰着蓉欣,轉而他的心裡卻控制不住的也是一抹柔軟,——是啊,他是絕對不能有事的,他還沒有找到韻柳,還沒有確定韻柳現在安然無恙,還沒有對韻柳說出一直都想要告訴她的那些心裡頭的話,還沒有實現他給她的諾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女子在一旁,默默的看了希源一會兒,眼神裡若有所思。隨即卻見她忽然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一個荷包來,把裡面裝的錢都抖了出來,全給了剛纔糾纏她的那幫孩子,然後只是把一個空荷包又給裝了起來。
“現在我已經給了他們錢,不管是吃飯還是治傷,都夠他們花了。”接着,就見她走到希源面前,向他道,“不過,你要答應讓我搭你們的車。”
“憑什麼要你坐我們的車?”蓉欣一抹眼淚,立即表示反對。
“我現在沒有馬了,”那女子卻不動聲色的道,“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你想讓我怎麼辦?”
她們這兩個女孩子還在這裡冷眼對峙,一邊的希源卻已經轉身徑直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了,一面對她二人丟下一句,道:
“上車吧。還要趕路,別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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