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元帥府的主人——餘元武,終於也回到了府內。
餘元武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長相亦是魁梧英俊,極有男子漢氣息。
他出身貧窮,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漁民,但他從小心氣高,膽氣大,又心黑手狠,敢做別人不敢做之事,後來他加入了一些小幫派,因爲讀過書,通文墨,所以很受頭目看重,經過十餘年的發展,他殺頭領,殺兄弟,幹掉了一個個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小頭目,統治了這一片水域,最終成了最厲害的大頭目,並趁着天下出現亂象之時,出兵攻佔了清州,手握大權。
但他的野心不止於這些,他一直致力於開疆拓土,想要佔據更大的地盤,可惜,目前並不怎麼順利。
因爲,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祁五,突然強勢崛起,後來者居上,如今的湖廣一帶的大部分勢力,顯然已經成了祁五的囊中之物,令他處處受到壓制,這令一直都很順風順水的他很是不悅。
更何況,這個祁五,跟他一樣,也被人稱爲五爺。他自然看他不太順眼,有一種要跟他一較高下的意思。
他並非排行第五,而是排行第三。只是他的名字裡有一個“武”,所以大家都喊他“武爺”漸漸的就成了“五爺”了。
如今,他正在思索,自己是要暫時投靠祁五,然後再慢慢謀劃幹掉他自己上位,還是跟他抵抗到底,爭奪地盤,發展自己的勢力。
其實,他還是偏向第一種的。
這也是他慣常的手段。
他以前就是這麼上位的。
什麼情義道義,在他眼中,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若是選擇第二種,那他就徹底祁五站到了對立面。
他如今的實力跟祁五相差懸殊,這樣一來,那根本就是找死了。
只是如果這麼輕易投靠祁五,同樣也會令他心裡不爽快罷了。
他有野心,有能力,又做慣了老大,又豈會甘心再屈居人下?
餘元武回到帥府,就想要去美妾那裡尋歡作樂一番,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氣。
就在他猶豫着該去哪房小妾那裡的時候,就聽自己的親隨突然笑着說道:“五爺,今天咱們府里正好新進了一位美人,五爺您?”
“新進的美人兒?”餘元武頓時來了興致,英雄麼難過美人關,他也不例外,“也好,去瞧瞧吧!帶路。”
新進來的美人兒,都會另行安排,是不會跟他的那些妾室關在一塊的,直到將她收了房,她也沒了外心,纔會挪到妾室居住的院子裡去。
當然,餘元武的正妻並不在此地,而是在老家伺候他的父母。
府裡暫時沒有女主人。
到了何韻婷暫住的院子,正好看到綠衣丫鬟走出來。
見到餘元武,綠衣丫鬟連忙行禮,避到一旁。
“你就是伺候新人的丫頭?那美人兒可乖巧?”餘元武的親隨見到她連忙問道。
若是新人鬧騰不休,敗了五爺的興致,那還不如不見。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這次五爺心情明顯不太好,是來解悶散心的,可沒心思哄她。
他這纔多問了一句。
綠衣丫鬟笑着回答道:“啓稟五爺,何姑娘很乖巧,也很好說話,沒怎麼鬧騰,就是……”
“就是什麼?”餘元武頗感興趣地問道。
綠衣丫鬟顯然有些懼怕餘元武,聽他一問,忙恭謹而快速地回道:“就是何姑娘一直都在念叨五爺,想要見五爺,就連之前睡着的時候,做夢都在喊五爺的名字。”
說到這裡,綠衣丫鬟的臉色有點紅,“若非我們阻攔着,她怕是一醒來,就要過來找五爺了。”
“哦?竟有這種事?”餘元武越發興致昂揚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被一個沒見過的美人兒傾慕,還是令他很愉悅的一件事。
那親隨立即拍馬屁道:“肯定是那了五爺的威名,心中仰慕,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見過五爺。”
餘元武也是這麼想的,心中也甚爲得意,一聽這話,連忙說道:“帶路吧,我也想那位何姑娘。”
那綠衣丫鬟急忙在前面帶路,到了門前,急忙喊道:“何姑娘,五爺來了,快出來迎接。”
此時,何韻婷剛洗完澡,換了衣裳,正被丫鬟伺候着梳頭,一聽這話,心裡簡直又驚又喜,她真沒想到五爺竟然會紆尊降貴來見自己,也沒管頭髮還沒梳好,連忙起身,走出門來,焦急問道:“五爺在哪兒?”
話音一落,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名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男人迎面走來,見到何韻婷,不由對她微微一笑,頷首示意。
餘元武也不是當初的窮小子了,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早就不像以前那樣急色了,也知道怎麼樣纔會讓她們放鬆警惕,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
他心機深沉,氣質中帶了幾分邪氣,再加上他不錯的容貌和這些年來養成的氣勢,倒是顯得極有風度,看起來很是不俗。
何韻婷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雖然祁五爺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俊美無匹,讓她有那麼一點失望,但是,看起來也不錯了,最重要的是,他氣勢不凡,氣質亦正亦邪,整個人又有些高深莫測,跟她想象中的祁五有那麼七八分相似。
祁五行事詭譎,從來不按理出牌,誰也判斷不出他下一步會怎麼做,就連出兵作戰也是如此。每當敵人覺得了解他一些了,他就會給那人新的“驚喜”,這一點,可是讓他的那些對手們傷透了腦筋。
說他正,他的確正,因爲他會爲了對抗外族,而暫時放下內鬥,以至於元氣大傷。說他邪,他也的確邪,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絕對不是什麼正派人物,總之,很矛盾的一個人物。
知道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何韻婷很快就回過神來,她不能在祁五爺跟前失禮——
萬一祁五對她的印象不好,那她這些年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於是,何韻婷立即福身向餘元武福身行禮道:“小女子何韻婷見過五爺。”
“何姑娘免禮。本帥聽說,何姑娘一直想要見我?”餘元武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番,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顯然對她的容貌很是滿意。
何韻婷聞言,臉色不由一紅。
雖然,她並沒有其他意思,但是,他這麼問出來,立即就讓她感覺自己之前的行爲實在太輕浮了。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誤會。
何韻婷剛想要解釋,就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而且還是在自己崇拜的人跟前,一張俏臉不由再次紅了起來。
這也怪不得她,她剛洗了澡,頭髮都沒幹,衣衫也有些單薄,剛纔不覺得,現在一下子就感覺到冷了。
“外面天氣冷,若是何姑娘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進去說話。”餘元武體貼地說道。
何韻婷一愣。
她就算再如何無知,也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太不妥當,何況,她還受了這麼多年大家閨秀的教育。
不過,她也知道,祁五本就是個隨性不羈之人,並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何況,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一時沒有想到這些也是有的。
還有一點就是,她知道祁五身邊沒有妻妾。
當然,也不排除史書上沒有記載。又或者說,祁五有妻妾,但是衆人都不知道。
可是其他那些勢力的頭頭腦腦,史書中都或多或少提過一兩句的,就算沒有正面提,側面也是提過的。爲什麼只有祁五沒有提及?
所以,她更偏向於,祁五沒老婆。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對她生出什麼邪念來不成?
她再自戀,也沒想過祁五會對自己一見鍾情。
於是,她決定相信對方一回,故作大方地說道:“也好。我身體弱,倒是讓五爺見笑了。”
兩人進了房間,在花廳裡坐了下來,上茶之後,綠衣小丫鬟還體貼地給何韻婷拿了一件斗篷披上。
“何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對於自己感興趣的女人,餘元武一向有耐心。
當然,他也是真想聽聽對方會說什麼。
“五爺,我……”何韻婷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鄭重地看着他,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要追隨您!”
說完,她見到餘元武一怔,隨後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的打量着她,有點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又急忙解釋道:“五爺,我說得是真的。我這次離家出走,就是專門來找五爺的。”
餘元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熱情的女人,不由感興趣地挑了挑眉,要知道,就連他的那些妾室,都不會這麼跟他說話。
只是,他心思深沉,即便心中再熱,面上也顯不出來,而且,他還想聽聽她還會怎麼說。
萬事開頭難,起了話頭之後,何韻婷再說下去就順利多了。
只聽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五爺的志向,必定是志在天下的。小女子雖然不才,但也有一些能力,想必能夠爲五爺的大業添磚加瓦。何況,小女子出身士族,不但家產頗豐,在江浙一帶也頗有些影響力,若時五爺能得我何家相助,必定如虎添翼。”
聽到這裡,餘元武瞳孔驟然一縮,他沒想到,自己心中的志向,她竟然會一口道破,而且還如此篤定,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他的野心。畢竟,他現在的勢力還差得太遠。
這讓他的心情有些複雜,同樣也有一種興奮和喜悅之情。至少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人這麼看好自己。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了。就因爲這點,就讓餘元武對何韻婷另眼相看了。
不過,她說的跟隨自己,不是作爲女人,而是作爲一個屬下,或者謀士。
說實話,餘元武是瞧不起女人的。
在他看來,女人就是玩物,就是生育的工具。
區區一女子,還想要插手天下大事,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再說,就算他不相信何韻婷的能力,但她背後的勢力,他卻十分心動。若是何韻婷說的是實情,那何家的投靠,無疑會給了他增加不少助力。
而他想要爭霸天下,首先就是要把祁五給壓下去。
一山不容二虎。
否則,他就只能他在他的陰影之下,有祁五壓制,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出頭。
餘元武想德不錯,也看得很準。
前世,餘元武到底還是投靠了祁五,做了他手底下的一名大將。
而且爲避嫌,他這個“五爺”的稱號,自然也就沒人敢喊了。
他能力極強,又會經營勢力,慢慢地越來越受到重視。
直到後來,餘元武自覺羽翼已豐,又想要故技重施,殺掉祁五上位,可惜,功虧一簣,被祁五給殺了。
如果那人不是祁五,而是換一個人,恐怕餘元武真會成功。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
只能說,餘元武太不走運了。否則,這天下,他也能搏一搏,爭一爭。
他之前,就曾經有過“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而這一世,有了何韻婷的插手,不知道餘元武會不會做出與前世相同的選擇。
餘元武腦筋轉得極快,很快就衡量好了得失。
他不缺女人,反而缺少那種真正的人才。不管何韻婷說得是不是真的,他都介意陪她玩一玩,反正,也不損失什麼。
若是她真有能力,幫他渡過難關,他也不介意捧着她,讓她成爲自己的謀士。
至於要不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女人,這個還得再看看。
畢竟,只有讓何韻婷成爲自己的女人,他纔敢放心使用她。
現在,倒是不需要這麼急色,否則,反倒弄巧成拙了。
他要讓何韻婷,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邊,爲自己出謀劃策。
即便如此想,他也沒有立即表態,只說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總得亮出一點本事來讓我瞧瞧。”
何韻婷自信地一擡下巴,說道:“這是當然的。若是我沒那個能力,五爺大可以將我當成瘋子,亂棍打出去。”
餘元武聞言,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若是她敢騙自己,可不是被打出去那麼簡單。
不過,看她的樣子,的確不像是說假話,他對她倒是越來越期待和看好了。
餘元武正要跟她說說當前的困境,讓她給自己分析一下,該如何選擇對自己最有利。
就聽何韻婷繼續說道:“現在大焱沒有死透,大焱也沒有被瓜分完畢,我們應該趁着這段時間,抓緊增強實力纔是,一步領先,才能步步領先。不過,五爺也不用着急,咱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進行準備。”
一年後,大焱纔算徹底垮了,那時候纔是真正戰亂的開始,各大勢力纔算將大焱瓜分完畢,開始爭奪天下了,朝廷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一年後?”餘元武聽她說得如此篤定,不由皺了皺眉頭,心中對此略有些懷疑。
他卻覺得天下已經徹底亂了,朝廷對於地方也沒了約束力,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攻佔了清州。
可惜,他的勢力還是太小了。
要不然,他現在早就率領軍隊大殺四方了。
“對!”何韻婷點了點頭,眼中閃着光彩,確信自己沒有記錯。
而一年後,那秦狗剩也不過是個小兵,纔剛剛投靠徐召廷罷了。
那時徐召廷的勢力,也是衆多勢力中最小的。
若是沒有秦狗剩,徐召廷那個志大才疏之人,必定不會有什麼大作爲。
“比起其他人,五爺有天生的優勢。”何韻婷爲了顯擺自己的能力,不由侃侃而談,“一來,彌勒教的華祖師,是您的軍師,他手底下的無數信徒,都會爲您所用。二來,五爺您雄才大略,手底下猛將如雲,再加上我替您出謀劃策,事事料人先機,絕對能從一開始就能甩開對手,佔得半壁江山……”
“等等!”餘元武一擡手打斷了她,一改之前的溫和,一雙眼睛宛如兩塊寒冰射過來,激得何韻婷遍體發涼,忍不住打兩個哆嗦。
“五……五爺……”何韻婷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餘元武臉色十分難看。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覺得有些怪異,他就覺得自己的勢力還沒強大到這種程度,怎麼會有人千里迢迢地趕過來投奔,還是一名女子?原來竟是認錯了人!
他心裡頓時生出一種被戲耍的惱怒和羞憤之意,隱隱還有一種荒謬和難堪,種種情緒交雜,這讓他對眼前這個人生出了一絲殺意。
但他還是存着一絲僥倖,問道:“那個華祖師又是怎麼回事?”
華祖師,自然就是大通和尚了。
他本名華萬山,因此被人稱爲“華祖”。
華祖是祁五的軍師,也不算什麼秘密,什麼時候成了他的軍師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認錯了人。
她把自己認成了祁五。
這對餘元武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何韻婷哪裡受過這等委屈,臉立即就繃不住了。她早就知道祁五心思詭譎,不能以常人論之,卻也沒想到,他竟然說變臉就變臉,簡直嚇死個人。
不過,何韻婷也不是個沒膽色的,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地來尋人了。何況,她自認來歷不凡,又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土著給嚇到?
何況,她是來幫他爭奪天下的,祁五就算不捧着她,也該客客氣氣的纔是。
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懼怕便被懊惱和氣氛所取代,直接挺直了腰桿,毫不畏懼地看着餘元武說道:“祁五爺,錯了,竟讓您生這麼大的氣?您若是看不起我是名女子,直接說就是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何韻婷也不是好欺負的,這就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
“何姑娘姑娘請留步!”
直到這時,餘元武纔回過神來,他心中雖然惱怒何韻婷認錯了人,但他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怒氣。
何韻婷認錯了人這件事,倒是讓他對她的本事更信服了一些,而且,她剛纔說的話也太篤定了,就好像能掐會算一般,由不得他不在意。
這樣的人,無論有沒有用,他都必須在留在自己府中,說不定會有大用場。
她既然把自己認成祁五,他便是做一段時間的祁五,又有何不可?
若是她是誆騙自己,到時候再殺了她泄憤不遲。若是真有大用,他豈不是得到了一個寶貝?將來大業可期!
“五爺還有什麼事?”何韻婷停住腳,冷冷說道。
她自然不是真得要離開。
外面已經黑了,她又沒有護衛,現在出去只是尋死。
再說了,她好不容易纔找到祁五,又怎麼捨得離開呢?
難道去投靠其他人嗎?
那還不如直接去投靠秦狗剩來得痛快!
餘元武壓制住心裡所有情緒,露出一絲笑容來,走到她跟前,說道:“何姑娘,實在對不住,我剛纔只是太震驚了,沒想到姑娘竟然對本帥如此瞭解,就連天下的大勢走向也都一清二楚,難道姑娘是生而知之?”
這個理由也面前說得過去。
何韻婷心裡的氣消了一些,到底是自己心心念念,又崇拜了很久的人,雖然還是繃着臉,語氣已經緩和了,說道:“我當然不是生而知之,只是看得比一般人更加長遠罷了。五爺若是不相信我,也不必多問。”
“我不過是隨口試探一句,何姑娘氣性可真大。”餘元武毫不在意地笑着說道,“好吧,我信姑娘便是。”
何韻婷聽到這裡,臉也繃不住了,擡頭看向餘元武,卻發現他正含笑看着自己,眼中透着幾分信任和縱容之意,看得她臉頰不由一熱,又連忙側開眼睛,不再盯着他。
餘元武見狀,眼睛微閃,臉上的笑意,也似乎變了一種味道。
……
次日,天還未亮,程家營地裡便開始支鍋造飯了。
秦姝和程秋玉也早早起來洗漱,吃飯,檢查自己的武器。
程秋玉就在認真地擦手中的那把短劍,她擦得很認真,也很仔細,顯然很是珍惜自己兵刃。
倒是秦姝,兩手空空,看起來有些無所事事。
秦姝空間裡有武器,但是不好拿出來。
只能借了一把長槍,她今天也是要上陣殺敵的。
程氏兄弟和秦歸等一衆將領昨晚就已經商議好了,應該如何應敵,如何撤退。
等一切收拾好之後,大軍就要拔營出發了。
秦歸派兩名將領率領一萬兵馬做先鋒部隊,程氏兄弟率領程家軍以及一衆傷病緊隨其後,秦歸再率領一萬軍隊殿後,負責跟朝廷軍隊交戰,之後便會迎頭趕上。
原本,秦姝也該一同跟着先頭部隊和程家軍先走的,但秦姝執意留了下來殿後。
秦歸卻執意不肯,只是苦口婆心地勸秦姝道:“秦姨,您就不要固執了,您若是出了事,讓我怎麼跟老大交代?”
秦姝卻噙着笑說道:“出事?你們出事我都不會出事。要不要跟我比劃比劃?”
“秦姨,上戰場可不是兒戲。”秦歸無奈地說道。
在他眼裡,秦姝再厲害也是個女人家。打仗是極爲殘酷的事情,女人見了各種各樣的死狀,就沒有不怕的,這一害怕,再厲害的身手也完了。
秦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騎在馬上,拍了拍他肩膀上硬邦邦地鎧甲,說道:“我知道,你不用顧忌什麼,把我當成先鋒用就是了。”
秦姝此時也換上了一身盔甲,看起來英姿颯爽。
程秋玉沒有跟着程家一起撤退,而是跟在了秦姝身邊,亦是一身盔甲,她也要上戰場的。
秦歸還想再說,秦姝卻一皺眉頭說道:“行了,沒時間了,我意已決,不用再勸。我若出了事,也用不着你來交代,這都是我一意孤行的結果。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扯你們後腿。”
“好,既然秦姨如此說,那我就不把秦姨當長輩來看了,秦姨可要聽命行事。”
見秦姝如此說,秦歸也只能答應,又恢復成爲一名理智的主將,對秦姝公事公辦地說道。
“當然!”秦姝沒有半點猶豫。
秦歸也是個心大的,既然秦姝如此說了,之後果然將秦姝當成了先鋒來使用。至於老大會怎麼處罰他,等回去再說!
“衝——”
“衝啊——”
等兩軍交接,戰鼓響起,秦歸命令一下,秦姝作爲先鋒,率性騎馬衝了出去,身後亦是一羣不怕死的先鋒軍。
先鋒軍勇猛非常,但同樣也是最危險的位置,就跟衝上去送死一般。然而,先鋒軍的重要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想要壓過敵軍,一開始的氣勢就要很強,要徹底碾壓敵軍,這樣才能更加鼓舞士氣。
秦姝一入戰場,就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她的招式十分簡潔,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沒有一點花招,一槍刺下去,必是要害,根本不用補第二槍。
秦姝有了空間之後,身體素質比前世還要強,而且五感很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敵人根本碰不到她一根手指頭,簡直比人形戰車萬雄還要強上幾分。
真是勇冠三軍。
旻州的軍事見到秦姝如此勇猛,頓時士氣大增,也變得越發勇猛起來,一個個都像是吃了大力丸一般,嗷嗷叫地衝向敵軍。
而敵軍見到秦姝如此生猛,卻忍不住心裡打怵,到最後,一個個都不敢往秦姝跟前湊。
秦姝周圍,彷彿一下子成了真空地帶。
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塊完整的布匹,爛了一塊窟窿一般。
既然敵軍不肯過來,那她只能攻過去了。
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倒在了秦姝腳下,而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好像她根本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砍瓜切菜一般。
程秋玉原本上戰場還是有些害怕的,見到秦姝如此,她心中的懼意突然就煙消雲散了,心中生出了無窮的勇氣,手也不抖了,劍也拿穩了,雖然做不到像秦姝那樣厲害,但也不比一般的小將差。
見到兩個女人都這麼強,諸位將領也都坐不住了,感覺自尊心受挫,一個個起了攀比之心,簡直都殺紅了眼睛,恨不得將這些敵軍全都殺完。
他們心裡只有一個意念,一定不能被女人給比下去。
指揮作戰的秦歸見到士氣如此勇猛,也忍不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這可太令人震驚了,也太令人意想不到,太令人驚喜了。
沒想到,秦姨還有這種能耐!以後看來得多多讓秦姨上戰場,當然,如果老大同意的話。
想到自家老大,秦歸突然脊背一寒,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秦姨上戰場,還是先鋒,老大肯定會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回去之後,恐怕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頓時又苦下了臉。
不過,看到秦姝在戰場中勇猛的表現,他又淡定了。
就算被抽筋扒皮,他也認了。
秦姝的勇猛,不但讓自己人看呆了,就是朝廷軍隊,也看呆了。
朱錯這次親自坐鎮指揮,遠遠見到秦姝大發神威,自家軍隊的士氣大受影響,一張臉頓時陰沉如墨,陰沉沉地問道:“那個人是誰?竟如此勇猛?”
衆將領又如何得知?
他們初來乍到的,又是第一次短兵相接,對旻州的將領,可不怎麼了解,只能搖頭。
“廢物!拿弓來!”朱錯暗罵一聲,眼神陰鷙地看着場中的秦姝,吩咐道。
朱錯讓人拿的弓,自然不是一般的弓箭。
他本就是神射手,又天生神力,自小打熬筋骨,拉開三石弓對旁人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卻沒什麼難的。
而他的弓,也是專門爲他製作的神弓。
一般的弓,他一扯就壞,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朱錯從侍衛手中接過弓箭,直接拉弓搭箭,瞄準了秦姝。
有一員小將看到了朱錯的動作,大喊道:“夫人小心——”可惜他的聲音,卻被打打殺殺聲給淹沒了。
幸好,秦姝五感比旁人強得多,到底是聽到了,何況她心中亦是警鈴大作,不斷提示着危險,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殺掉一名地方士兵,扭頭向敵軍主將看去。
朱錯神色冷酷,眯起的鷹眸裡瞬間閃過一絲血光,弓弦一鬆。
咻——
箭矢瞬間射出,簡直快如閃電。幾乎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朱錯是神弓手,多年來,從未失手放過。
這一次也一樣。
弓箭射出之時,他的脣邊已經綻開嗜血的笑意。
秦姝看過去的時候,箭矢已經射了過來。
在外人看來,秦姝根本不可能躲開。
她死定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露出了驚恐之色,離秦姝近的人,就算知道徒勞無功,也拼盡全力想要去救人。
眼看秦姝就要被射中,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秦姝的身形彷彿閃了一下,有些模糊,也不知道她是動作太快還是怎麼回事,總之,沒有任何人看清她的動作,當衆人能看清楚的時候,箭矢已經穿過她,射過去了。
顯然射空了。
原本以爲秦姝必死無疑,誰知道,她連一點傷也沒有。
衆目睽睽之下,竟沒有人看清,她到底是怎麼躲過去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是怎麼做到的?”旻州這邊的人見狀,都驚呆了。
自己人尚且如此,更被說敵軍了,眼睛都快瞪脫窗了。
朱錯那尚未完全綻開的嗜血笑容,也僵在了他的臉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秦姝身上,不敢置信地喃喃說道:“不,這不可能——”
沒有人能夠躲過他的箭。
那個人怎麼可能躲得過?他到底是誰?
若是讓朱錯知道,避過他必殺之箭的人是個女人,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秦姝也同樣看向朱錯,直到現在,她的心臟依舊砰砰砰跳得極快,心有餘悸。從這就可以看出她剛纔是多麼的驚險和緊張。
並不像剛纔大家看到的那麼從容淡定,好像輕易就躲過了一箭似的。
其實在箭矢射向自己的那一瞬,秦姝也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然而,秦姝從刀槍箭雨中活了那麼多年,從一個只會一點家傳功夫的女生,到一個身經百戰的傭兵,靠的就是她任何絕境之下,從不放棄的精神,靠得就是她強大的求生*。
她曾經無數次跟死神擦肩而過,臨死的感覺並不陌生,但是,她都頑強地活了下來。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何況她還有一個空間。
前世,她得了空間之後,她還是死了,如此窩囊的行徑,她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第二次,否則,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在上一次刺殺曹忠的時候,秦姝根本沒有察覺有人站在自己不遠處,那時,她原本消散的警惕心就重新凝聚了起來,也一直在想若真有人向自己射箭,她該如何閃避?
一般的箭矢,她自然是能夠躲過的。
但是神箭手,她若不能及時發現,就必須依靠空間了。
這一次,她是及時躲進了空間,然後還未等外面的殘影消失,她又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因爲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倒也不至於讓人懷疑什麼,只會讓人驚歎她的身法之快罷了。
秦姝眯着眼睛遠遠看向朱錯,他離自己至少有二三百米的距離,竟然也能射過來,將她逼到這步田地,果然不同凡俗。
秦姝對此心裡還是十分惱怒的,除了感覺自己丟了面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一箭雖然沒有射中自己,卻也影響到了他們這邊的士氣,
這是她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怎麼能被他給破壞了。
秦姝先把長槍指向朱錯,又用另一隻手放在頸邊,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然後舉起長槍,繼續殺入陣中,看起來比剛纔還要威猛十倍。
朱錯的眼神極好,也看清楚了秦姝動作的含義,他氣極反笑,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挑釁自己。
他再次拉弓上箭,瞄準了秦姝。
剛纔肯定是僥倖。
她能躲過第一次,絕對躲不過第二次。
秦姝也看到了朱錯再次瞄準了自己。心中大怒,差點拿出槍來,喂他吃幾粒槍子。
不過,她到底還是抑制住了這種衝動。
但打不還手可不是她的傳統。
秦姝不退反進,直接打馬前行,衝着朱錯的方向奔馳而去。
“都給我閃開!”見到有士兵出現在她面前,都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槍挑飛。
“咦?”見到秦姝向自己衝過來,朱錯驚疑不已,但隨即就冷笑一聲,依舊用箭矢指着秦姝。
“膽小鬼,背後放冷箭,算什麼本事?你也就只有這點伎倆了,有本事跟我單打獨鬥,咱們比個高下!”秦姝一邊作戰,一邊衝着朱錯的方向高聲喊道。
朱錯的位置極高,又是在馬上,通觀全局,秦姝的動作瞞不過她。
聽到這話,也不以爲意。
這點激將法,可不會讓他上當。
只是,讓他又驚又怒的是,聽對方的聲音,似乎是個女人。
他朱錯竟是把一個女人當成對手,甚至,她還避開了自己箭矢,讓他臉上蒙羞,幾乎失去了神箭手的稱號。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也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也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誰能相信,他朱錯竟然會敗在一個女人手裡?
洗去恥辱的唯一方法,就是親手殺了她。
朱錯放下弓箭,臉色陰晴不定,看樣子,竟然真要下場跟她作戰。
“將軍,三思呀!她這是在故意激怒將軍呢,您可千萬不能上當。”手下將領見狀,立即上前去勸阻。
那個女人的身手,他們剛纔都見到了,將軍未必就能討得了好。
萬一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軍受了傷,或者有了什麼意外,那可就太影響士氣了。
爲了一個小娘皮,根本犯不着。
“一羣廢物,都給躲開!”朱錯根本不聽他們勸告,直接甩脫他們,拿着自己的寶劍,打馬向着秦姝衝了過去,人還未到,寶劍已經抽了出來。
“來得好!”秦姝冷笑一聲,也打馬迎了上去,
秦姝沒想到他竟然真下來了,簡直又驚又喜,若是自己能將他給殺了,豈不是替兒子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就算殺不了他,也能拖住他。
然而,兩人這一交手。
她就感覺出來到對方強悍了,她剛纔真是想當然了。
對方並不比她差,她想要殺了他,還真有點難。
不過,同樣的,對方想要拿下她,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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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支持!oo哈哈~,勉強算是完成任務了。鍵盤還吃不吃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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