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萱懷孕已經一個半月了,御醫請脈之時發現的,正好是在皇帝齋戒之前懷上的。
秦佑安爲了不落人話柄,儘管後宮進了不少美人,但他還是一個月沒進後宮,只專心處理政務。
秦姝和秦佑安知道之後,都十分高興,因爲頭三個月比較危險,秦姝還免了他的請安,讓趙賢妃暫時管理後宮。她之前就一直在協助蕭如萱打理後宮事務,這次選秀也出了不少力,因此上手也很快。
只是趙涵秋嘴巴有點毒,向來有些得理不饒人,有時候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再加上她處事時頗有些私心,不能做到像蕭如萱那般公正,更不如蕭如萱受皇帝看重,因此,就算她很能討太后娘娘歡喜,衆人也只是口服心不服,私底下頗有些怨聲載道的。
趙涵秋對此卻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她也絲毫不以爲意,反正這些人,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她根本就不看在眼裡。
蕭如萱發覺之後,還隱晦地提醒了趙涵秋幾次,可惜,趙涵秋依舊是我行我素,根本沒有放到心裡去。
蕭如萱見狀,也只能作罷,想着趙涵秋有太后喜愛,又有子嗣傍身,還有她在一旁看着,就算囂張一點,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
哪裡知道,趙涵秋很快就攤上事了。
時間已經進入了六月份,天氣已經非常非常熱了,宮裡處處都需要冰。
可是,今年的冰並不多,太后和貴妃還有兩位皇子那裡自然重中之重,其他嬪妃,也分到了一些,比如和嬪,比如辛昭儀,至於其他人也就有隻三、五個嬪妃分到了冰而已,其他人只能在這酷熱的天氣中苦熬。
於是,就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比如林美人。
她雖然位份不高,但皇上齋戒之後,她竟是第一個服侍的,雖然後面的一個半月,皇上就就彷彿忘記了她,但這也給了她底氣和依仗。
五月份的時候還勉強可以忍耐,但現在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她直接越過了趙賢妃,找到了貴妃那裡訴苦。
蕭如萱亦是皺眉,打發林美人走了之後,就讓人請了趙涵秋來,便藉着這件事苦勸了趙涵秋幾句,並讓她按照份例將冰分發下去,不要短缺了衆人。
趙涵秋面上答應了下來,心中卻是恨透了林美人,雖然將冰分發了下去,卻借職務之便,暗中刁難林美人。
林美人也絕非愚蠢之人,知道趙涵秋再公報私仇報復自己,也不敢跟她頂着幹,但讓她忍氣吞聲,也不可能,只能暗中尋找機會反擊。
她知道太后娘娘喜歡趙賢妃,所以,她不能在太后面前找她晦氣,何況她位份小,就算是說出來,也沒人當回事。至於找貴妃訴苦這種事,可一不可二,賢妃也沒有留下證據,就算被查出來,也可以推到下人頭上,傷不到她的筋骨。
所以,她想要報復趙涵秋,千難萬難。
直到她發現自己好像是懷孕了,才找到了報復她的機會。
她也乖覺,並沒有聲張,更沒有請太醫診脈,何況,嬪以下的宮妃,若是病了,是沒有資格請太醫的,
她自己雖然也不太確定,但還是想要賭一賭,雖然,這個報復辦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爲自己出一口氣也值得了,大不了就是白白受次罪。
在早上去給趙賢妃請安時,林美人故意陰陽怪氣地抱怨了幾句,惹怒了趙賢妃。
趙涵秋沒想到小小一個美人都敢當面抱怨自己,頓時怒極,不但讓人掌嘴十下,還讓嬤嬤將她拉出去,跪在外面,沒有她的命令,不準起身。
林美人頂着暴曬,跪了一個上午,覺得小腹隱隱作痛,她適時地暈了過去。
趙涵秋開始沒當回事,直到聽到下人回稟說林美人落紅了,她才慌了起來,殘害陛下子嗣的罪名,她可是承擔不起。
她立即讓人將林美人擡了進來,又請了御醫診治。
果然,診出了喜脈,可惜,落了紅,有流產了跡象,保不保得住還不確定。
趙涵秋心中又急又恨,若是知道林美人有孕,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處罰她的,又恨林美人故意隱瞞不報,給自己下套。
她能用自己腹中的胎兒給自己下套,顯然這個林美人也是個狠的。
誰能保證,她就一定能保住孩子呢?
這件事沒一會兒就傳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朵裡。
秦姝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纔剛剛用過午飯,正打算午睡一會兒。
聽到宮人的稟報後,立即就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以趙涵秋的性子,在宮裡是要吃虧的。也怪她太不知收斂,私心太重,所以,她一直不願意讓她掌權。
現在,果然出事了。
好在,蕭如萱懷孕差不多已經三個月了,算是坐穩了胎,原本她還打算讓蕭如萱生產之後再打理後宮,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以佑安對子嗣的看重,恐怕不會對趙涵秋的過錯輕輕揭過。
說不得,她得親自去看看,給她求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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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個林美人是受害人,頗爲可憐,但她並不認爲,她在這件事中是無辜的。
她也有自己的喜好,肯定也是會偏心的。林美人跟趙涵秋,她肯定偏向趙涵秋,不過,該有的教訓還是要有的。
因爲外面太熱,秦姝是坐着放了冰盆的肩輿去過去,再加上依仗,拉拉雜雜一大堆。
當她從肩輿上下來的時候,一陣熱浪頓時撲面而來。
秦姝皺了皺眉頭,想起佑安之前讓自己去郊外行宮御苑居住的提議,心中略有些動搖。
慈寧宮也快建好了,等再晾曬一段時間,通通風,就可以擇吉日入住了。
這段時間,她正好去皇家園林住一段時間。
這個皇家園林,就是前朝周太后命人修建的,汲取了江南園林的設計手法而建成的一座大型山水園林。
可惜的是,行宮建好之後,周太后並沒有住進去一次,就被殺了。
而這個行宮因爲建在郊外,倒是被保存了下來,沒有被破壞,正好便宜了秦姝。
秦姝走進趙涵秋所居住的永春宮,早有小太監進去稟報。
“太后娘娘駕到!”
秦姝眼前頓時跪下了一片。
當她進入正殿的時候,趙涵秋正跪在地上,臉上還帶着淚痕,衣服上也多了褶皺,頭髮也散亂了不少,甚至連臉上都有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看起來頗爲狼狽。
而秦佑安則負手而立,滿面陰沉。
直到見到秦姝,他才緩和了臉色,上前行禮道:“兒臣拜見母后。”
行禮之後,他又上前扶住秦姝的手臂說道:“一點小事而已,何須勞動母親?”
秦姝瞥了因爲她的到來而喜極而泣的趙涵秋一眼,又看着秦佑安說道:“事關你的子嗣,我豈能不上心?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娘娘,我是被冤枉的,是那個賤人陷害我。”趙涵秋膝行幾步,爬到秦姝跟前,仰着頭看着她哭道:“可是陛下不相信,太后娘娘,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呀!”
說着,又哭了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受過這種委屈和屈辱了,尤其是入宮做了賢妃之後,更是順風順水,誰見了她不是敬畏有加,只有恭維巴結她的份。可偏偏,陛下這麼給她沒臉,給打了她一巴掌,讓她丟盡了臉面,甚至還要降她的位份,她怎麼受得了呀?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那個賤婢以下犯上,難道她懲罰她還懲罰錯了嗎?
趙涵秋覺得委屈急了。
“如果你是清白的,我自然替你做主。”秦姝安撫她道。
但若是不清白,該受的處罰,還是要受的。
吃一塹長一智,希望她能吸取教訓。
秦佑安此時冷哼一聲道:“你還敢狡辯!別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朕不知道,你之前處事不公,剋扣宮妃份例,刁難她們也就罷了,但這次,你竟然敢向朕的子嗣伸手,朕無論如何都不能饒了你。”
對於後宮的動靜,秦佑安還是很清楚的,只是懶得去管罷了。
趙涵秋真得害怕了,哭着爲自己辯解道:“皇上,臣妾真不知道林美人懷孕了,若是知道話,臣妾真不會這麼對她的。何況,她還出言譏諷臣妾,臣妾只是……”
“哦?她說你什麼了?”秦佑安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趙涵秋這纔想起來,那林美人只是隱晦的抱怨了幾句,說的話並不出格,誰也不能說她說的話就冒犯了她,只是語氣太陰陽怪氣了些,這才激起了她的怒氣。
“怎麼,說不出來了?”秦佑安冷哼道。
趙涵秋真是有苦說不出,但她一點都不想認罪,只能對着秦姝哭訴道:“太后娘娘,臣妾是冤枉,您要爲臣妾做主呀……”
秦姝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問道:“皇上,那林美人現在如何了?”
秦佑安搖了搖頭放緩了語氣道:“不太好,還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呢!”
說完,又瞪了趙涵秋一眼。他本就不喜歡多事的女人,像趙涵秋這也樣囂張跋扈沒分寸的,更是不得他歡心,可是母親喜歡她,娘面子還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