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個丁氏,怎麼也是長興伯之母,怎麼陛下說處死就處死了,一點也不顧同鄉之情,以及跟長興伯從小到大的情誼。
儘管如此,也沒有人會覺得皇上做錯了,只是更加敬畏和懼怕了。
畢竟,是丁氏對太后大不敬在先,還三番兩次冒犯太后,太后忍無可忍才命人打了她板子,但中途又被長興伯攔下,這件事,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陛下出於孝順,賜死丁氏也就罷了,可陛下不但命人砍下了丁氏的腦袋,甚至還不準讓人給丁氏收屍,就讓人覺得有些狠辣無情,讓人不寒而慄了。
這也讓不害臊沉浸在加官封爵的喜悅中不可自拔,乃至仗着跟皇帝關係好而肆意妄爲的功臣們,都一下子清醒了許多,在面對秦佑安時,就比往日多了幾分謹慎和懼怕,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毫無顧忌。
丁氏的死,也算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但是有所警覺的人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人依舊我行我素,不肯收斂行跡,只是記得在太后娘娘面前更加恭敬一些罷了,誰讓皇帝孝順太后呢!沒有人會傻到往槍口上撞。
丁氏被處死當天,歐氏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感嘆地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這是又是何苦呢?這丁氏還真是……當初,她在皇宮裡對太后口出怨言時,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之前不是沒事了,現在怎麼又……”
都是鄉里鄉親,平時也不少見面,這麼一個熟悉的人,說沒就沒了,心裡又豈會沒有波瀾?
但人已經死了,她就是感嘆、可惜,亦或是傷心,都沒用了。
顧彩屏沉默了良久,方說道:“認真說起來,這件事卻是因我而起,若是我早點退婚,說不定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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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傻話呢?”歐氏回神勸道,“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說句不客氣話,丁氏有此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你就是退婚,難道太后娘娘就不會詢問了嗎?難道丁氏就不會受罰了嗎?”
顧彩屏苦笑了一下,又說道:“我只是擔心劉思。”
陛下不讓人替丁氏收屍,劉思心裡還不知道會有多難受。
劉思其實很心軟。丁氏死了,他平時就是對她有再多的不滿和怨恨,都會成爲過往煙雲,他只會記得她最好的一面。可殺了他母親的偏偏是他的君主,他的兄弟,他什麼也不能做,那他的心裡會有多痛苦?
想到這裡,顧彩屏就忍不住擔憂。
歐氏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勸道:“不要太擔心了,劉思一向聰明,他會想明白的,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
顧彩屏依舊眉頭緊鎖,嘆道:“希望他能儘快想通吧!”除了想通,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另一邊,戴禹安離開謹身殿後,直接就奔赴了頤和宮,秦姝果然問起了劉思的事情,戴禹安沒有隱瞞,一一回答了。
秦姝微微一愣,最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便沒有再問。
戴禹安見她興致似是不太高,硬是留下來陪她多說笑了一陣,將自己外面見到的一些奇聞趣事,都說出來討祖母歡心,直到見到她露出了笑模樣,心情也放鬆了,才暗暗鬆了口氣。
因爲臨近中午,秦姝還留他在宮裡吃了一頓飯。
在這些幹孫子中,他可是頭一份,這足以讓他在他那些兄弟面前,炫耀好久了,另外,太后還賞給了他一些好東西,戴禹走的時候,別提多志得意滿了。
晚膳則是佑安陪着秦姝一起吃的,雖然他沒有再提關於劉思和丁氏的事情,但在餐桌上,他的嘴巴一直沒停,一直在說一些趣事,令秦姝開懷,顯然,他是想讓秦姝趕快忘記這段不愉快的事情。
秦姝自然十分領他的情,將劉思和丁氏的事情拋在了腦後,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去管劉思的事情了。
劉思護着丁氏的舉動,當時的確很令她生氣,但她很快也就反應過來,畢竟,丁氏是劉思親生母親,又豈是自己這個外人能夠比得上的?他會護着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唯一後悔的,就是答應劉思,去插手他的婚事,最後弄得裡外不是人。
吃一塹長一智,反正這種事,她以後是不會再管了。
對於丁氏的死,她也沒什麼觸動,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罷了。
她只是感懷於佑安對她的維護和孝順罷了,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好,知道疼自己。雖然手段殘忍了些,但她又如何會爲了區區一個丁氏,去說佑安的不是。那她的行爲,跟劉思又有什麼區別?
就讓丁氏的事情這麼過去吧!至於劉思的想法,她是沒辦法再顧及了。
劉思也不敢公然違抗聖旨去給丁氏收屍,但他還是悄悄派人去找丁氏的屍首了,可惜,最後只找到了她的一片帶着血跡衣裳,他後來又收集了丁氏生前的兩件衣裳,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冢,葬在了郊外。
儘管秦佑安不讓劉思去打擾秦姝,但劉思還是在頤和宮門外,給秦姝磕頭賠罪。
可惜秦姝並沒有見他。
劉思心裡失落的同時,但也隱隱鬆了口氣。
因爲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秦姨,就先這樣好了。
秦姝後來倒是又召見了歐氏等人,她們已經被封了誥命,成了誥命夫人,進宮也更加方便了,不只是她們,那些功臣們的家眷,秦姝都有召見。
時間悄悄的流逝,在秦姝這個皇太后正式上徽號前夕,紅衣和何韻婷也終於抵達了京城。這一路上的波折就不必說了,真是歷盡艱辛,風塵僕僕,好在順利進入了忠順侯府,見到了宋良秀。
宋良秀這段日子的生活,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說好,自然是生活無憂,衣食無缺,說不好,到底是仰人鼻息,不如以前自由,被閒置了起來。
好在宋良秀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見到秦佑安帶宋家軍舊部還不錯,他也就安心榮養了。
何況,他的身體到底傷了根基,還是需要好好調養的。
唯一頭疼的就是,知道他尚未娶妻,很多人都熱衷給他做媒。
他之前留在鄂州的妾室,早就不知蹤影了,倒是有人陸續送了幾名女子入府,甚至連秦佑安都給他賜下了兩名宮女,他推卻不得,只好收下,並選出來兩個能幹的女子,一個姓伍,一個姓白,提拔爲妾,打理後宅。
紅衣和何韻婷到的時候,還是那兩名妾室出面招待的。
何韻婷二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連見到宋良秀的喜悅,都沒有衝散這股憋悶之氣。
紅衣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事情,接受能力更強,她唯一不滿的只是,這兩人取代了自己的地位,要知道,以前公子的內務都是打理的,而現在,她們卻像是招待客人一般的招待她,這讓她極爲不滿,在她眼裡,她纔是這裡的女主人。
如果紅衣只是生氣的話,何韻婷則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她一直以爲,宋良秀是潔身自好的代表,她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那些妾室,自從對宋良秀動了心思後,一顆心不說全部落在他身上,也有六七分了,在她看來,宋良秀就是她的人,豈能容許別人染指?可誰知道,宋良秀竟然納妾了,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的臉色,要比紅衣難看多了,看着兩名妾室的眼神十分兇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吃了她們一般,那身上的敵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了。兩名妾室則嚇了一條,不安地面面相覷,求救地看向宋良秀,宋良秀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不過,宋良秀尚未開口,就被何韻婷搶先了。她見到宋良秀的第一句話,不是訴說離別之情,更不是說明來意,請求他的幫忙,而是指着她們質問宋良秀道:“這兩人是誰?”
那態度如此理所當然,就好像妻子質問偷腥的丈夫一般。
宋良秀聞言更加不悅了,他淡淡地介紹了一下兩人的身份,頓了頓,又說道:“你們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我正好讓她們替你們準備了房間,你們先下去洗漱休息一下,有什麼話以後再說。”頓了頓,他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因此,又接着說道:“你們可以暫時住侯府,等找到新的地方,便搬出去吧,到底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實爲不妥。”
何韻婷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用受傷、氣憤,而又難以置信地眼神看着他,大聲地質問他道:“你怎麼可以納妾?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
“何氏,你在胡說什麼?”宋良秀的神色也嚴肅起來,隱隱帶着幾分怒意,“我跟你之間清清白白,從未有過親密之舉,何姑娘到底何出此言?若是宋某曾經做了什麼事讓何姑娘誤會的話,宋某在這裡向你賠罪了,望何姑娘慎言。”
說着,還起身對她拱手行了一禮。
何韻婷只是咬着嘴脣,噙着眼淚,氣憤又委屈地看着他。
直到紅衣狠狠地擰了一下她的手臂,又給她使眼色,她才漸漸回過神來,只是依舊不想跟宋良秀說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臉獨自生悶氣。
紅衣跟何韻婷雖然是情敵,可是共患難了這麼久,私底下又達成了某些協議,如今又見了宋良秀身邊有了新人,自然是同仇敵愾,共同對敵了。
何韻婷不說話,宋良秀也十分尷尬地冷着臉,紅衣就打圓場道:“公子別怪她,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才如此失態,畢竟,何姑娘現在也只能依靠公子了。”
宋良秀原本想要反駁紅衣的話,聽到最後一句,到底不忍,問道:“何姑娘的家人還沒有放出來嗎?”
紅衣搖頭道:“沒有,所以我們纔來找公子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秦……皇上放了何家人。”
宋良秀沉吟了一下,雖然覺得有些難辦,但何家到底因爲自己才受連累,他也不能不管,便說道:“我儘量試試吧!不過,馬上就是皇太后正式上徽號的日子了,皇上大概會很忙,想要跟聖上提及此事,至少也得在這件事過去之後了。”
何韻婷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不甘心地問道:“我能不能見一見……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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