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二中旬,王府臣僚們經過激烈的討論之後,還是將京城定在了上京,並將上京所在的大興府改爲順天府,共領五州十九縣,並將應天府設爲陪都,並定國號爲“佑”,而並非前世的“成”。
“佑”,既是取自秦佑安的名字,“佑”涵義同“祐”,保祐,指天、神等的佑助,也就是說,秦佑安得天佑,受命於天之意,他的國家也會被神庇護,將來必定會國泰民安,綿延萬代。
國號前加一個“大”字,便爲——大佑。
但秦佑安要成爲皇帝,化家爲國,還要有一套形式的。
首先,臣下要勸進三次,主公推讓三次,不能表現得十分急切。
這一點,秦佑安做的極好,很能沉得住氣。皇位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早一天玩一天沒什麼區別,最要緊的是,他絕不能留下任何話柄。
最後在以陳修遠爲首的文武百官的再三勸說下,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這麼三推三讓,不過是爲了表達一個意思——
登上皇位,非我所願,而是天命所歸,民心所向,爲了天下百姓,纔不得不這麼做。
雖然很虛僞,但卻是必不可缺少的一環。
秦佑安“勉強”答應登基之後,在十二月十八這天,秦佑安遷就已經大致修繕完整的皇宮內裡,同時同時祭告上帝皇祇,於明天正月初四,在郊祭壇被備儀,昭告帝祇,惟簡在帝心。也就是說,秦佑安要在正月初四那天祭天,正式登位。
此時,京城內一應登基準備已經就緒,同時,新的歷書和新的法律《律例》均已經頒行,就等即位大典那天的到來了。
秦佑安的年號也已經定下,建元爲“建隆”,過了年之後,便是建隆元年,史稱——建隆帝。
除此之外,秦佑安遵照前世將皇帝的正殿命名爲奉天殿,皇帝詔書開頭,也規定爲“奉天承運”,其他宮殿大部分也搬照前世宮殿的名字。
秦佑安前世,大焱的宮殿幾乎被燒燬了大半,只留下了廢墟,這一世倒不一樣,修繕之後,拆掉那些不容易修復,又不符合他們心意的建築,又建了新的宮殿,等完全修好之後,也不必以前差。
大焱尚武,宮殿也大氣磅礴,比秦佑安前世在應天的皇宮還要大一半還多,後來大焱又崇尚奢華,增加了不少建築,也越來越富麗堂皇了,更別說前朝周太后用金子鋪就的極樂宮了。
可惜,破壞最厲害的也是極樂宮,簡直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好東西都被搶走了,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好在,那些被搶走的財寶,都被秦姝他們給重新搶了回來。
秦姝也對極樂宮看不上眼,這根本不符合她的審美,就算完好無損,她也不可能住進去。
在秦佑安搬入皇宮之後,秦姝也跟着佑安搬入了新的宮殿,但這只是暫居。她之後的寢宮,將在極樂宮的廢墟基礎上重建。
佑安請她爲自己尚未建好的宮殿命名的時候,秦姝直接拿來主義,用了“慈寧宮”來命名,並根據自己的喜好,提出了一些意見。
秦佑安均答應了。
隨着年關越來越近,遠在應天的蕭如萱和趙涵秋等人的心情,卻似乎並不那麼美妙。
秦佑安勝利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她們早就高興過了,之後,就每天盼着北邊的消息傳過來。一開始沒有信兒傳來,她們還能沉得住氣,可隨着時間的退意,他們便有些坐不住了。
很明天,秦佑安要在上京登基,可來接她們的人卻還沒有到。
難道她們的丈夫已經忘記了她們不成?
雖然覺得這不太可能,可是,心裡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這天,趙涵秋又來找蕭如萱談心,可是除了一開始的寒暄之後,兩人竟然相對無言。
就是一向樂觀的趙涵秋,都有些愁眉不展,根本沒有心思談笑逗樂了。
最終還是蕭如萱開口道:“趙姐姐來我這裡,不只是來發呆的吧?”
趙涵秋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我還以爲大元帥,不,王爺他多少會有點看重我們,現在看來,我們在他心裡根本不值一提。”
蕭如萱急忙阻止道:“妹妹慎言,現在不比從前,這種話以後可不能說了,免得惹禍上身。”
她這種性子,若是將來進了後宮,不知道是好是壞。
“我知道,這不是現在沒有外人嗎?”趙涵秋有點心灰意懶地說道,“我心裡憋了一股氣,現在不讓我發泄發泄,等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蕭如萱聞言,暗暗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就是她心裡,也並不是那麼平靜的。
過了一會兒,趙涵秋突然冷笑一聲,又說道:“我們倒是罷了,再怎麼着,後宮裡也會有我們的一席之地,但東園那些人,想必就沒那麼幸運了,虧她們還在那裡做白日夢呢!”
“不會的。”蕭如萱說道,“咱們王爺後院總共也沒多少人,怎麼都能分到一個位份,王爺怎麼也不至於會忘了我們這些人。話說回來,你這是受到什麼刺激了?”
趙涵秋柳眉倒豎,“呸”了一聲說道:“我只是看不慣那些女人的張狂樣兒,一個個都把自己當成娘娘了!八字都沒一撇呢,都是輕狂起來了!再說,王爺都離開這麼久了,說不定他在外面早就給我們找了好幾個姐妹呢?就是當娘娘,恐怕也輪不到她們。”
蕭如萱淡淡笑道:“那也是應該的,王爺身邊沒個人伺候也不好。”
趙涵秋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妹妹你怎麼就不着急呢?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如今,咱們府裡地位最高的人就是你,你膝下又養着咱們王爺的嫡長子,等王爺登基之後,最有可能登上後位的人就是你了。如今咱們不在王爺身邊,萬一被人給截了胡,摘了屬於你的桃子,你敢說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說的這些話,蕭如萱又如何不知,只是她現在又不在上京,就是想做什麼,也鞭長莫及。若是焦急有用的話,她早就急了,既然沒用,還不如沉下心來等待。
她現在實不敢去奢想後位,只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於是,她輕聲說道:“姐姐千萬別這麼說,我本是妾室,是在不敢奢望當皇后,自古以來,都沒有以妾當妻的規矩,王爺也不是那等亂來之人。”
她是在勸趙涵秋,也是在勸自己,讓自己不要妄想。
趙涵秋急道:“皇家怎麼能跟普通人一樣?反正除了你,我誰也不認。大不了,我以後去求太夫人。”
“趙姐姐,你這份心我領了,只是此事萬萬不可。”蕭如萱急忙道。
“爲什麼呀?”趙涵秋不解道。
蕭如萱卻道:“不要拿這事去煩太夫人,萬一王爺沒有立我之意,你去求太夫人,豈不是要讓王爺母子之間生出嫌隙來?到時候,恐怕你我都會被遷怒。此事,還是順其自然好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趙涵秋即便心中着急,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可是,心裡實在是太憋屈了,便拉下臉來沒有說話。
蕭如萱見狀無奈地道:“你如此替我着想,我很感激,我都不在意,你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一切聽天由命吧!”
事實上,她已經覺得自己沒有封后的希望了,否則,早就有消息傳回來讓她做準備了。
以前,她不是沒有幻想過這一點,好在,她頭腦還清醒,並沒有將這當成必然。
趙涵秋聞言只能悻悻作罷,心裡卻打定主意,到時候要替蕭如萱爭取一番。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丫鬟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姨……娘,上……上京來……來人了……”
“什麼?人在哪兒?”趙涵秋立即站起身來,興奮地問道。
哪還有之前的苦大仇深,忿忿不平?
不止是她,就連蕭如萱都緊張地心臟怦怦直跳,緊緊地盯着自己的丫頭。
那丫鬟指了指西邊,說道:“就……就在前廳呢!”
蕭如萱和趙涵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趙涵秋說道:“必定是王爺派人來接我們了,妹妹,我們終於把人給盼來了……”
說着,眼圈就紅了。
雖然之前怨憤,但也只是久盼人不到,失望所致,現在人來了,心裡的鬱氣和怨氣,頓時一掃而空。
蕭如萱倒是稍顯鎮定了一些,又問了丫鬟幾句話,知道的確是來接自己等人去上京的,也暗暗鬆了口氣,忙跟趙涵秋換衣服見客不提。
現在還不算太晚,若是趕快一些,年前應該將將能夠達到上京。
與此同時,也有另外一撥人,知道了上京來人的消息,就是一直關注秦府的秦素娘一家子。
趙瘸子每天都親自去盯着大元帥府,因此上京來人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沒有耽擱,立即回到家中,打算明天就動身去秦莊了,若是再晚,恐怕就趕不上了。
原本在秦佑安和祁五分出勝負的那一刻,趙瘸子一家就該動身了,但是趙瘸子還是不放心,直到現在知道秦佑安登基板上釘釘,又沒有派人來接他們去京城享福,這才死了心,打算立即回妻子老家投靠其岳父岳母。
若是去晚了,說不定就堵不上他們了,他可不相信,他那對岳父岳母聽到自己兒子登基的消息能忍得住。
京城,秦姝所暫居的頤和宮裡。
秦姝在這裡住了幾天,倒也適應了宮裡的生活,而且,根據她的要求,還在後院裡設了一個演武場,就連宮殿裡的守衛都是紅蓮軍的親衛們。
秦佑安並沒有往裡面安插他的人,他也不會這麼做。
每天早上,秦佑安即便再忙,都會過來請安,風雨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