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主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要是這麼容易將你送出去,我就不必這麼爲難了,婷兒,難道你就沒有辦法聯絡宋元帥嗎?”
何韻婷聞言,不由略帶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爹這話說的好笑,你女兒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又不是三頭六臂,身邊的幾個可用之人又被你們給抓了,若沒有你們的允許,我甚至連何家的大門都出不去,我能有什麼辦法?還是說,爹你什麼都不想付出,就想要坐享其成,風險都讓我一個人承擔?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們若是不願冒險,此事就此作罷,乾脆在家等死好了。”
“爲父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你這丫頭用得着夾槍帶棒的嗎?”何家主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說道,“再說,你身邊的那些人,是被秦家抓走了,我們何家也是不得已才……我們若是不配合,秦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你要體諒爹的苦處。”
何韻婷心裡哼哼兩聲,微微撇嘴。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跟他們摒棄前嫌,和好如初,無論他們怎麼說,她只當耳旁風,她只關心能不能順利跟宋良秀匯合。
“好吧,這件事交給我們想辦法就是了,只是你也要有心理準備,出城絕不是那麼容易的,恐怕得耽擱點時間。等你成功見了宋元帥,可別忘了替我們何家說好話。”何家主不放心地叮囑道。
何韻婷一聽這話,頓時笑開了花,連連拍着胸脯保證道:“爹孃放心,再怎麼說我也是何家的女兒,不幫何家幫誰?我還等着以後何家發達之後給我做後盾呢?”
何家主和何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在他們看來,何韻婷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無論是出嫁還是什麼,都需要一個強力的後盾纔好立足,她應該不會目光短淺到因爲一點不愉快就放棄何家這個靠山。這除了能出一口氣外,對她絕對是弊大於利的。
可惜,他們卻太不瞭解自己這個女兒了。
雙方都對這次的談話,比較滿意,尤其是何韻婷,想到自己即將見到宋良秀了,心情愉快地簡直要飛起來。
次日,雨終於停了,雖然天氣還有些陰沉,但還是讓秦姝鬆了口氣。
她昨晚想了想,還是決定堅持己見。不短兵交接試探一下,怎麼能知道對方的實力呢?
秦姝正打算要過去,恰好陳修遠就派人來請她過去一敘,秦姝精神一震,率領紅蓮軍衆將一起過去了。
在去隔壁營地議事廳的路上,路青苗眉頭微蹙,似乎有話要跟她說,但又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候打攪她。
秦姝察覺到她的異常,說道:“青苗,你莫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路青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打定了主意,點頭說道:“首領,屬下的確有件事想要告訴首領,只是不知道何不合適在這時候說。”而且她也拿不準這算是大事還是小事。
“趁着現在還有點空閒,說說看吧!說不定是重要的事情呢!”秦姝笑着說道。
路青苗這才說道:“大首領,我們派去監視何家的人說,何家最近有些異動,似乎暗暗籌謀着什麼,不僅如此,他們一直對我們的兵力調動十分感興趣,一直派人窺探。雖然我們沒有特意掩飾,就連其他世家也派人暗暗調查,可相比之下,何家就太上心了些。還有一點,讓屬下很介意,那位何家大小姐被他們放了出來,恢復了以前的待遇,何家主一反常態,對她十分看重。再加上何家大小姐以前的身份,屬下懷疑,何家似乎有投敵傾向……”
秦姝聽到這裡,腳步停頓了一下,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少頃,她舒展了眉頭,輕輕笑了起來,說道:“那應該是沒錯了,原本我也沒對這些世家的操守報什麼期待,他們一向是無利不起早,何家有此選擇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沒想到,何家竟然這麼不看好我們,還沒開戰,就迫不及待地抱敵軍大腿了。”
說着,便她繼續邁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擺了下手道:“不用太在意,派人繼續監視他們的動靜。”
秦姝猜測,何家無非是想要利用何韻婷,跟宋良秀搭上線罷了。只是,不知道他們能做到哪一步。從他們對帶何韻婷的態度,恐怕所圖不小,只看他們下一步的動靜,應該就清楚了,到時候……
秦姝脣角微翹,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因爲下了一整夜的雨,積水不少,沿途看到不少士兵正在有條不紊的排水,道路上雖然有點泥濘,卻也比蹚水好多了。
秦姝腳底下穿着隔水的黑色長戰靴,身上穿着紅色緊身戰袍,外面只在上身套了一個簡單黑色皮甲,護住要害部位,肩上披着紅底黑裡披風,腰間扶着長刀,行動之間,並未受到影響,反而襯得身姿越發修長。
她身後的紅蓮軍諸將,則都是身着沉重的盔甲、戰甲齊備,並沒有像她這樣隨意。
來到議事廳,入座之後,秦姝玩味地笑道:“陳都事,你特意派人找我們過來,是不是改變主意,同意我之前提議了?”
陳修遠臉色尷尬了一瞬,隨即苦笑道:“秦首領說笑了。”
“既然不是,那是爲什麼事?”秦姝也不以爲意說道。
陳修遠正色說道:“是爲了防禦敵軍一事。”
秦姝哂然一笑,突然站起身來說道:“那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先去城外瞧瞧臨江炮臺建的怎麼樣了。”
“等等,秦首領。”陳修遠也站起身來喊道。
秦姝攤了攤手說道:“陳都事還有何見教?對於防守,我實在不怎麼擅長,提不出什麼更好的建議,所以就不攙和了,還不如去監視敵軍動靜,免得他們突然打過來,總比坐在這裡發呆強。”
說完,邁步就要離開。
“秦首領,你這樣……我們根本無法配合。”陳修遠略無奈地苦笑道。
秦姝的腳步停了下來,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放心,只要你們提出一個章程來,我們紅蓮軍一定權力配合。不會讓你爲難的。我只是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秦首領,我們並非不同意您的提議,只是,時機未到……”陳修遠急道,“兩軍交戰,還是得謹慎穩妥爲上,容不得半點冒失,現在也沒到我們不得不跟他們硬碰硬的時候。能用更輕鬆,損失更小的辦法守住城池,爲什麼還要用那些更危險的計策呢?”
秦姝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明顯的抗拒。
陳修遠見狀輕輕鬆了口氣,繼續苦口婆心勸道:“我明白親首領急切地想要退敵的心思,只是打仗一定要沉得住氣,萬萬不能急,就算真要主動進攻,也要等待戰機呀!”
秦姝沉默良久,最終還是笑道:“好吧,我同意陳都事的說法。不過,我剛纔也並非在跟陳都事賭氣,我是真提不出更好的建議,出謀劃策還是你們這些謀士更在行,我就不添亂了,反正無事,倒不如去前線坐鎮,順便做一些我擅長的事情。”
陳修遠見秦姝不似在說假話,眉宇間也沒有不滿,便放下心來,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太小題大做了,望秦首領不要怪罪我多事纔好。”
“哪裡的話,是我的行爲讓陳都事誤會了。”秦姝說完,沉吟了一下又道:“這樣吧,我讓程秋玉將軍留下來代替我參加會議如何?”
陳修遠自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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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議事廳後,秦姝一行人騎馬出了城。
街道上,不少百姓正在忙着排水,打掃街道,街道上也有軍隊在巡邏。
而在其中靠近城門的一個不顯眼的角落,有幾個穿着灰撲撲的披風,帶着兜帽之人,只是那披風有些陳舊,甚至還帶着補丁,正裝模作樣的拿着排水工具排水。
其中一人,略顯矮小,透過兜帽,隱隱看出其精緻的下巴,正是尋找時機想辦法出城的何韻婷。
此時,何韻婷看起來略顯狼狽,但她對自己的處境並無不滿,眉宇間還隱隱帶着幾分興奮和躍躍欲試,眼睛發亮地看着城門的方向。
可惜的是,此時城門緊閉,還有重兵把守,一旦有百姓靠近,就會被斥退,她根本沒有找到靠近的辦法,這讓她興奮的同時還有些着急。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忽然由遠及近,何韻婷循聲望去,原本沒怎麼在意的她,在看到爲首的那人時,驟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她那位“老鄉”嗎?
何韻婷咬了咬牙,看着對方的的眼神頗爲複雜,既有怨恨,又有嫉妒和不服。只是想到,她很快就要成爲階下囚了,才覺得心裡平衡了些。
她現在得意,之後從高處跌落時,纔會更痛苦。
何韻婷盯着秦姝的時間長了些,引起了紅蓮軍的注意。
“首領,有人在盯着您,看起來似乎不懷好意,要不要屬下過去瞧瞧。”路青苗作爲親衛軍的首領,對於秦姝的安危最爲敏感,此時,竟是第一個察覺到何韻婷的視線的,不由警惕地出聲提醒道。
秦姝也有所察覺,反射性地看了過去,眼神絲毫不差地落在了何韻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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