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秦姝一行人又去了軍營,看了看新兵的訓練情況。
大校場上,新兵們正訓練地如火如荼。
因爲天氣炎熱,訓練量比較大,儘管秦姝讓人準備了綠豆湯,還有各種去暑物品,還是有不少新兵中暑。
畢竟,新招的這些女兵的身體素質,都不怎麼樣。
這已經是秦姝矮個子中拔高個的結果了。
家庭條件好的,又有誰捨得讓自家女兒出來當女兵呢?
那些難民,也是看紅蓮軍待遇優厚,比賣了女兒去當丫鬟得的實惠還多,這纔將女兒送過來。再說,這種世道,在哪裡都差不多,有飯吃有衣穿就不錯了,她們也沒有多少選擇。
所幸,紅蓮軍也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再加上藥物齊全,救治及時,都沒什麼大礙。
秦姝也專門爲自己的軍隊,培訓了一批新護士,還特意招收了幾名醫女。
此時的醫女地位低下,女子學醫的極少。但也被秦姝招到了不少個,無論醫術高低,都招了進來,慢慢積累,總會提高的。
而那些老兵們也沒有偷懶,也在抓緊時間訓練,那盡頭絲毫不必新兵差。
秦姝是用特種兵的方法來訓練這些老兵的。比如像負重跑、單雙槓、攀爬、障礙等之類的增加身體體能方面的訓練,這都是每天必須訓練的東西,而且還會計時。爲此,秦姝還特意貢獻了計時錶。
除了武器訓練,還有軍體拳也是必不可少的。
萬一沒了武器,也不至於束手就擒。
老兵們深知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敢放鬆。
再說,她們若是不努力,恐怕很快就會被後輩們趕上來了,那樣,她們多沒面子。
就算當初是被迫加入紅蓮軍的女子,如今,也已經對紅蓮軍有了歸屬感,徹底將自己當成紅蓮軍裡的一員了,她們早就熄滅了回家或者嫁人的念頭,心心念念地就是上戰場,儘可能地活下來,然後建功立業,風光高升。
就像教官們說的那樣,等有了權勢,她們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這世上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多得是。不說別的,就對面那個營地裡,娶不上老婆的男人多着呢,足夠她們挑花眼了,只怕自己還看不上他們呢!
現在說起嫁人或者男人之類的話題,她們早就沒了臉紅羞澀的感覺。甚至還會相互開玩笑打趣。沒辦法,戰場拼殺過,男人見過的太多了,若是現在,見了男人還會羞澀,那她們還怎麼上戰場殺敵,乾脆直接羞死算了。
秦姝手底下的這些兵,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正在向男人婆的方向發展。
這套訓練體能的辦法,也被秦佑安借鑑了過去,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秦姝和和程秋玉站在較場邊上,看着場內熱火朝天的訓練,臉上也不由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程秋玉身上穿着紅色勁裝,一手搭在腰間掛着的長劍上,臉上帶着幾分欣慰的笑意對秦姝說道:“她們都很拼命,無論訓練多累,她們都沒有抱怨過一句。”
程秋玉說的是那些老兵們,那些新兵們,其實私底下有些埋怨之聲。
因爲軍紀很嚴,除了訓練,基本做什麼都不行,做什麼都要打報告,批准過才能做,做錯了還有懲罰。吃飯、睡覺、起牀、甚至上茅廁,都有嚴格的時間,這讓沒有太過時間觀念的她們,覺得十分不適應,至少比那些當丫鬟的可辛苦多了。
新兵們以前也都是嬌弱女子,沒成爲難民之前,也曾經被嬌養着的。就算家裡條件不好,過得再苦,也沒被如此束縛過,一連串的訓練,再加上心中對未來的恐怕,還有想家等等,讓她們很是難受。
讓她們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這裡的伙食非常好,幾乎每天都能吃到肉,菜裡的油和鹽也都足足的,不至於讓她們吃了沒力氣。
程秋玉給秦姝說了一下新兵的情況,她的意思是想要做一些懲罰,殺雞儆猴。
但秦姝沉吟了一下,卻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新兵的訓練強度可以稍微緩緩,適當地增加一堂文化課,教導一下她們識字認數,就是隻是講個故事,唱唱歌,談談心也行,不能逼得太緊了,要循序漸進纔好。否則,等她們身上那種消極情緒積累到極致,又得不到發泄,問題可就大了。”
程秋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種情況,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
畢竟,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規模的擴軍,不像之前那樣,好幾個月慢慢增加道了兩千人。之前那些老兵,跟這些新兵情況也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見程秋玉聽進去了,秦姝又繼續說道:“你若是覺得可行的話,咱們可以召集三大營的首領們一起討論一下。”
程秋玉回過神來,連忙說道:“當然可行,還是大首領想得周到。您不說,我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段時間,她只加強了對新兵體能上的訓練,卻忽略了她們思想教育,這是絕對不行的。
紅蓮軍的氣氛一直很好,從上到下都十分忠心,她便以爲只要這些女子加入了紅蓮軍,肯定就會忠於大首領,忠於紅蓮軍,更不會懼怕打仗,卻忘記了,這些新兵可不會這麼想,她們很多人是不得不加入的。
女子對於打打殺殺的事情,一向都是退避三舍的,她們從心理上就對紅蓮軍有些牴觸。
若是不重視的話,就算體魄鍛鍊得再強,上了戰場,也沒多大作用。
所以,洗腦還是非常必要的,至少讓她們積極面對這一切,對未來充滿希望。
有了盼頭和美好的未來,再加上潛移默化,她們纔會真正安下心來,或者說被同化。
程秋玉決定要讓新兵們跟老兵們多接觸一下,讓老兵們以過來人的身份,給那些新兵們做些思想教育,也能增加整個紅蓮軍的凝聚力。
程秋玉的確是個頂尖的人才,對秦姝來說,也是個極好的副手,她對秦姝的話,總是能理解的很好,並且舉一反三,對於秦姝更是忠心耿耿,秦姝會這麼重視她,也不足爲奇。
“新兵這裡,最好也要有個賞罰制度,不能只罰不賞。”秦姝說道。
程秋玉道:“有賞賜的,對於鍛鍊的好的,我都有表揚,給她們記功,表現最好的還會提拔做小隊長。”
秦姝卻搖了搖頭,說道:“你這些獎罰制度,對於老兵自然是極其管用的,對於新兵卻未必。她們現在還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思,對未來也很迷惘,你這些獎賞,在她們看來,恐怕也是不疼不癢的。除非得到實質性的好處。”
“等提拔了她們
,待遇自然跟其他人不同,這不是實質性的好處嗎?”程秋玉道。
秦姝搖頭道:“你得讓她們切身體會的到這些區別,而且是立即、馬上。”
頓了頓,秦姝說道:“那些表現好的,她們的飯菜還有住宿都要比其他人高一等,除此之外,還可以額外賞賜一盆冰,就是冷飲也行,這纔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好處。”
因爲秦佑安十分注重火器的緣故,他也儲備了不少製造火藥的硝石。硝石可以製冰,所以,這裡的冰是不缺的。
至於冷飲,可不是秦姝的主意,早就有了,街頭冰店裡就有“冰糖冰雪冰元子”出售,還有冰鎮酸梅湯等,還有以牛奶爲原料,加入各種不同口味的果漿或水果,製作出美味可口的“冰酪”。
只是“冰酪”比較貴,一般人可吃不起,基本都是大戶人家的專屬,尤其是在這種難民成羣,連口飽飯都吃不起的時候,更是如此。秦姝卻捨得拿出來做獎勵。
就像現在女孩大部分都喜歡吃冰激凌一般,古代女子對“冰酪”恐怕也沒多少抵抗力。
程秋玉很快就明白了,鄭重說道:“首領,我記下了。”
兩人都是個行動派,很快就訂好了章程,當天,程秋玉就開始付諸實施了。
吃過午飯,開過一個會議,又詢問了一下甄小荷財務上面的問題之後,秦姝就帶人離開了。
回到家之後,秦姝心情也好了,就開始確定“兒媳婦”的人選了。
她把自己看中的,都畫了畫像,寫上了家世,還有優缺點,數了數,差不多有六個。
這些女子都十分不錯,至少都比較合秦姝的眼緣,大都是的溫柔賢惠,容貌端莊的女子,她們的教養和氣度,顯然比沈靜芳更勝一籌。秦姝甚至派人打聽了一下,確定了一下她們的品性。
可惜的是,這些人中,秦姝今天出門碰到了兩位。這這名女子,毫不意外就出局了。
這次“偶遇”,無論是出於父母的緣故,還是她們自己的主意,秦姝都不會選她們了。功利性太強,太沒有眼色,而且也太沉不住氣了。
若是真正聰明的話,是不會出現在秦姝面前的。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了四位。
這四人中,秦姝權衡了一下,最終選中了應天府樑家的女兒。
樑家跟何家一樣,是應天的老牌世家,卻是真正的書香世家,底蘊比何家更加深厚,只是樑家一向低調,平時也是不顯山不露水,家中讀書人雖然多,卻已經多年沒有出仕了。然而,即便如此,樑家在應天府的名望,卻不是何家可以比擬的。
但是,在當初秦佑安攻下集慶時,樑家可以說是最早投靠的,之後,又低調地隱了下去。
直到這次,大元帥選“賢妾”,樑家的嫡女,纔出現在了秦姝面前。
秦姝派人查過這位樑家嫡女樑詩蘭。
樑詩蘭已經快十八歲了。
她之前訂過一門親事,原本很快就要過門,然而,當秦佑安快打進來的時候,她的未婚夫家,卻舉家而逃,投靠了看起來勢力更加龐大,看起來更加有前途的“澤王”。
畢竟,江浙一帶,可都是“澤王”的地盤。秦佑安就算佔領了集慶,也只是個外來者,勢單力薄。
他們可是早就向“澤王”投誠了,一旦秦佑安打過來,他們怕是性命不保。
這可就苦了樑家了,樑家想要退親,又找不到人,樑家的女兒的婚事也耽擱了下來。
直到集慶改爲應天府,重新建立了知府衙門,由官府出面,確認婚約無效,兩家的婚事纔算是斷了。
即便如此,大多數人也不買賬,畢竟,三媒六聘已經進行了一半,找不到當事人,聘書、聘禮也沒法返還,就算官府出面,如此也不算退婚,因此,樑家的女兒還是無人問津。
眼見女兒年紀越來越大,樑家到底不忍心看女兒被耽誤一生,聽到秦太夫人要給大元帥選“賢妾”,這才讓女兒來大元帥府試一試。
他們也是看上了“賢妾”二字,不是正妻,也似正妻了。
當然,這更多的也是因爲,樑家看好秦佑安的未來,否則,以樑家的家風和氣節,就是讓樑家的女兒一輩子不嫁,也不願意讓她做妾的。
樑詩蘭跟所有兩家人一樣,爲人很是低調,基本不怎麼出頭,但是,當秦姝問話的時候,她還是毫不失禮,不卑不亢,進退有據,身上更有一種波瀾不驚的氣度,秦姝無論說什麼,她都接得很穩,跟沈靜芳不一樣,那種真正的世家氣度。
秦姝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樑詩蘭更加合適。
期初,秦姝也沒想過會選她,因爲她太低調了,秦姝不問她話,她就安安靜靜地地坐在那裡,就像根本無意爭取這個位置一般。秦姝很確定,她並不是以退爲進。
若是換了旁人遇到她這種情況,怕是早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表現了。
可就是她這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態度,讓秦姝記住了她,並將她當成了候選人。
只是這個候選人,她並沒有多在意,更多的只是將她拿來湊數用。
然而現在,她卻越想就越覺得她合適。
秦姝做好決定之後,立即就將她的畫像抽了出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她了。
與此同時,大將軍蕭鴻基家裡。
在父親極具壓力的目光下,蕭如萱終究是點了頭,答應父親,明天就隨母親一起去一趟大元帥府。
見到女兒點頭,蕭鴻基才緩和了一下臉色,帶着幾分慈愛說道:“萱兒,爲父也是爲了你好!大元帥是個不錯的歸宿,錯過了他,你以後怕是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人選了。”
蕭如萱只是低着頭,並不說話。
身體已經稍稍好了一些的蕭母,則坐在牀邊,伸手握住了女兒的手,笑着說道:“萱兒,聽你爹的,趁着娘還走得動,趕緊將你的婚事定下才是正經,如此,娘也能含笑九泉了。”
蕭如萱連忙說道:“娘,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女兒答應您就是了。”
蕭母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她驕傲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兒,說道:“我兒的容貌品性,沒幾人能比得上,秦太夫人只要有眼光,定然會選你的。”
蕭鴻基也撫須微笑,顯然很是贊同。
女兒不但容貌端麗,性聰敏,而嫺禮法,而且素有賢孝之名,否則,大元帥當初也不會打聽他的女兒,即便是應天府,也少有人及。
所以,女兒是有很大希望選上的。
蕭如萱聞言,微微紅着臉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