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
收到沈靜芳的信時,徐夫人還有些納悶。
她這個義女若是有事,讓人傳個口信兒就是了,何必這麼鄭重其事的寫信?
不會是有什麼大事吧?
徐夫人趕緊拆開來看了一遍,看了幾眼後,她眉頭緊皺,一臉不愉。她對自家還沒那麼上心呢,幹什麼去管別人家的事情?
不過,再往下看時,她的眉頭就微微舒展開來,看着沒那麼介懷了。看到最後,她的目光已經亮了起來,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去把元帥請來。”徐夫人放下信,吩咐丫鬟道。
沒過一會兒,徐召廷就過來了。
他大概是最清閒的元帥了,自從身體不好之後,就一直賦閒在家養病,身上沒有任何職位。
他雖然覺得鬱悶,整日裡唉聲嘆氣的,到底還有幾分希望。
期盼着,自己重視的義女,爲在大元帥面前給自己說幾句好話,給他一個實職,就是提拔一下她的三位義兄也行呀。
要不然,在這樣下去,他們徐家,哪還會有什麼地位?
以前,沈靜芳沒有坐穩大元帥夫人的位子時,也就罷了,現在,嫡長子都生了,大元帥似乎也很看重她,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
“靜芳來信了?她說了什麼?”徐召廷坐下之後,問道。
徐夫人笑盈盈地把信遞給他,說道“還是你自己看吧!”
徐召廷倒是沉得住氣,看完之後,也沒有立即做表態,反而皺起了眉頭,說道“區區一個秦氏,用得着我們花費這麼大的力氣幫她嗎?雖然秦氏是大元帥的親姐姐,可只要大元帥不認,她就只是個遠方親戚而已,以後能幫上什麼忙?”
徐夫人笑着說道“元帥此言差矣。大元帥現在不認她,不代表以後不認。不過是礙於太夫人,纔不肯那麼痛快相認罷了。我就不信,有人會眼睜睜地看着親姐姐受難而不理不睬。只要有合適的機會,認親也就順理成章了。”
現在缺的就是這麼一個機會。
她當初雖然詫異於秦姝的年輕,卻也沒想過,她竟然不是秦大元帥的親生母親。後來知道那個消息,她驚訝過後,很輕易就接受了這件事。同時,心裡也暗暗爲女兒歡喜。
太夫人只是大元帥的養母而已,面對兒媳婦的時候,恐怕也會有點底氣不足,想必也不會在靜芳面前擺婆婆的款兒。等靜芳拉攏了大元帥的心,太夫人在府裡的地位,就變得尷尬了。
後來的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太夫人果然沒有太過爲難靜芳,還很痛快地將管家權交了出來。
可惜的是,大元帥好幾個月不在府中,靜芳想拉攏他都沒機會,一直到現在,大元帥還對秦太夫人十分孝順,恭敬有加。
如今,女兒想要找個助力,也是應該的。
秦杏娘只是姐姐而已,又嫁了出去,以後跟靜芳也也不會有衝突。
徐召廷聞言,也有點意動,只是心裡依舊在衡量得失。
半晌,他才說道“可是,咱們這麼做,不會得罪太夫人嗎?”
“怎麼可能?”徐夫人拔高了聲音說道,“我們只是幫一幫大元帥的姐姐罷了,怎麼會得罪太夫人呢?於情於理,她都不該怪罪我們纔是。”
要不然,大元帥知道她這麼冷血,竟然盼着自己的姐姐去死,母子倆豈不是會產生隔閡?太夫人還沒那麼傻吧!
徐召廷卻說道“若是大元帥真在意這個姐姐,早就出手相助了,哪還會輪到我們出頭?”
徐夫人卻笑道“元帥多慮了。靜芳信中說,這是太夫人的意思。太夫人一聽她提起大元帥的姐姐,就動了怒,還訓斥了她一頓。大元帥自然也不好幫忙了。在他心裡,可肯定還想幫的。靜芳是大元帥的妻子,肯定比我們懂他的心思。這麼多年,靜芳做的決定,什麼時候出過錯?”
徐召廷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說道“好吧,我讓老三出面解決此事。”
在這三兄弟裡,只有老三徐立清的還有點能耐,應該能夠完美解決此事。
徐夫人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只要解決了此事,靜芳想必會高興的。
她的承諾,肯定也會一一兌現。
身爲父母,誰不希望子女有出息,她可不想自己三個兒子,一直碌碌無爲下去。
還有慧珠,也會有一門極好親事的。
大元帥手底下的青年才俊可不少呢!
將來有靜芳給她撐腰,肯定吃不了虧。
然而,令徐夫人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她的兒子,不但沒有做好這件事,反而被人打了個半死。
那些人,根本不買他的賬,或者說,那些人根本不買徐家的帳。
也怪徐立清太囂張,仗着自己的身份,威脅他們,以勢壓人,從頭至尾,他都沒打算出銀子平息此事,更別說給他們一點甜頭,許他們一些其他的好處了。
最終惹得衆人大怒。這些人在應天,都是有根基和勢力的,並非一無所有的平民百姓。雖然礙於形勢低頭了,但是傲氣依舊。
只是苦於沒有門路,又聽到了一些消息,才結交趙瘸子,希望能搭上大元帥這條線。
哪知道,趙瘸子只是收錢不辦事。
逼到這種程度了,大元帥依舊不管他們。
足以看出,大元帥根本不重視他們。
雖然,徐立清出面的時候,他們的確多了幾分忌憚之意,畢竟是大元帥妻族子弟,但是,徐立清實在欺人太甚,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他們忍無可忍,就將他給揍了。
讓徐家失了顏面,出了一個大丑。就是沈靜芳也是臉面無光。
不但如此,他們還搶走了秦杏孃家的房契、地契和田契,讓他們拿錢來贖回,否則免談。
應天府也有自己的衙門,秦佑安又選了當地有名望、有能力,又投靠他的人當知府,一切都按照律例規矩來,只是從大焱律例,改成了秦佑安頒佈的秦氏律例。不只是應天,所有他佔領的地盤,都是如此。
他當過皇帝,對這一點,駕輕就熟。
這些地契之類的東西,自然也是官府認證的紅契。
其實,要真搶的話,不通過官府,還是搶不走的。
所以,那些人也沒打算真搶,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拿趙瘸子一家沒有辦法了。
就連趙瘸子,也因爲被徐立清連累,而被他們打了一頓,根本下不來牀,差點被趕出家門。
據說,秦杏孃的婆婆,當場哭暈了過去。
秦杏娘也哭得不行,她不敢恨這些人,反而恨上了沈靜芳。
恨她誆騙自己,連累自己。
明明沒那個能耐,還信誓旦旦地說幫助自己,結果,連銀子都不願意幫他們賠。
明明那些人說只要銀子就可以了。
不就是兩萬兩銀子嘛,她就不信,徐家拿不出來。
沈氏只是說得好聽,其實根本不想幫她。
秦杏娘當天就哭哭啼啼地上門找沈靜芳興師問罪去了。
沈靜芳被她鬧得焦頭爛額。
安撫她之後,再次保證,一定會盡快解決此事。
好不容易送走秦杏娘之後,沈靜芳咬了咬牙,也不指望孃家了,從自己的嫁妝裡,拿出金銀,替趙瘸子一家還了債。
她的嫁妝不少,還有聘禮,以及大元帥陸續賞賜給她的古玩和金銀等物,這點銀錢還是能夠拿出來的,只是還添補了幾件她喜歡的金玉首飾。
事情最終還是解決了。
沈靜芳卻失了面子,現在誰不知道,她替趙家做主,卻被打臉的事情。
趙家也得回了自己的鋪子和田莊。
可惜,發生了之前的事情,秦杏娘到底對沈靜芳生出了幾分怨言,更別說感激了。
她甚至都沒有上門來道謝。
沈靜芳即便涵養再好,也氣得不輕。
心裡又暗暗埋怨徐家無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出了大丑,連她都跟着臉上無光。
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只能繼續稱病不見人。
從始至終,秦姝都冷眼旁觀,完全沒有插手。
而秦佑安,表面上的確沒有出手,不過,私底下還是出手了,否則,那些人又怎麼有膽量跟徐家對上,還搶走了地契房契?
他就是要借他們的手,給這些人一個教訓而已。
通過這件事,那趙瘸子一家,應該也知道了他對他們的態度,不敢作妖了。
徐家,也該老實一陣了。
這一世,徐家只要安安分分地當個沒有實權的外戚就成了。
雨又連續下了幾天之後,雨勢減小,最終大發慈悲停了下來。
只是可惜了今年的收成,儘管拼命搶救,但是很多地方,收上來的糧食,能有以前的十之二、三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所幸,佑安早有先見之明,早早搶佔了不少受災比較少的區域,還有很多存糧。養活自己的軍隊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北邊更慘,旱災十分嚴重,直到現在還沒有下一滴雨,地裡寸草不生。就連京城裡,都必須要從南方運糧食過去。
偏偏運糧的通道,早就被各大起義軍霸佔了,隔斷了南、北之間的關係,糧食運不過去,京城裡的那幾位都急了。
如今,朝廷也顧不得對付傅景山了,而是忙着拉攏“澤王”,打算招降他,勸他歸附,也好給京城供糧。
誰讓他是除了祁五之外,最富有的呢!又不像祁五那般野心勃勃,勢力雖大,卻也沒到讓朝廷膽顫的地步,跟朝廷也沒有深仇大恨,實在是一個非常好拉攏的對象。
因爲潘和澤連連在秦佑安的手上吃虧,又見秦佑安來勢兇猛,緊咬着他不放,早就對秦佑安恨之入骨,也希望藉助朝廷之力,對付秦佑安。
對於潘和澤來說,秦佑安對他的威脅,比朝廷更大。
因此,他到底是歸附了朝廷,開始給京城供糧,待幹掉了秦佑安,他再反水便是。
秦佑安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卻沒有去理會,他已經派人開始給番薯育苗了,打算試種一季番薯,這時候種下去,到了秋天,就能收穫了。
與此同時,何韻婷也坐船離開了鄂州。
她的目的地,就是應天,自己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