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雨遲遲未來。
我想萊克應該很得意,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孫子幫助國主對付我。自從跟黛兒有個法事,諾德條也開始冷嘲熱諷的。
“國主,看來雨是不會來了。”萊克爲國主沏了杯茶,他很自信沒有鬼神之說。
“看來是國民的不幸,本尊有過於天,自該悔過。”國主奧格斯格對着衆臣懺悔,時不時站不穩似的。
“國主保重,奴才冒死進言,這錯在於大法師,不在於國主啊。”萊克跪在地上,頭頂在地面,雙手向前按在地面。
“可……”國主似乎說不上話。
“國主,確實是大法師失職,依照國法,犯錯的法師需要投入凌之湖。”萊克音量提了不少,跟國主一唱一和的,我在臺上都聽毛,忍不住下去賞他幾巴掌。
“來人,把大法師請下來。”
“不用了。”我走了過來,萊克盯着我,似乎跟我有很大的仇恨,可我們明明第一次見面啊。
“上,把大法師捉了。”萊克命令手下的兩個侍從。
“你們竟敢犯上。”突然天空中落下絲絲細雨,雨水滴在我的袍服上,圖案都斑駁起來。
“這…這…”萊克眼睛都傻了。
我湊近他,手托起他的下巴,道:“這可比我開過光的女人還要光滑啊。”我能感覺到他身體在顫抖,也感覺到自己的興奮。小聲笑道:“誰都救不了你。”
“大法師辛苦了,如今雨大,還是回宮再說。”國主神色恍惚。
“對,大法師跟國主都需要休息。”諾德條也附和到。
到了凌源殿,妮可已經在殿內等候我們的到來,她穿着一身華麗的金色大衣袍,繡着斑駁的黑色鳳形條紋,如同綻放的牡丹花的裙尾在兩個男僕的攙扶下,氣勢與這磅礴的宮殿相形益彰。
“司法大人怎麼沒有去祭祀?”國主換好了龍袍,坐在大殿的主椅上詢問女司法妮可。
“是本座有事耽擱了,今日幸得大法師求得仙雨,恩澤凌湖百姓。”妮可輕輕挑開丹鳳眼,跟我嫵媚一笑,國主看在眼裡。
“國主,今日本尊會誤了時辰,想必有人從中作梗。”我早就知曉奸人是誰。
“大法師所言之人是誰?”國主變得饒有興致卻掩蓋不了內心的不安。
“來人,把萊克拉出去填水。”我一聲令下,衆人驚慌失措。
“國主,小人死不足惜,但小人臨死之前要揭穿大法師額罪行。”萊克眼神迷亂,因爲自宮,現在顧不上壓着嗓子,音色像是老太婆的。
“國主,老臣倒是有一計。”諾德條嘴角微微輕觸。
“諾大人有什麼妙計。”國主問。
“我國刑法中有一條‘死諫’,子民可以以生命爲代價,去揭穿大臣、乃至國君的罪行。”諾德條頗是得意,我也知道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他瞥了萊克一眼,只見萊克冷汗直冒。
“萊克,假如你真的有可以揭穿大法師罪行的證據,就說出來,如今的你已經犯上,拿不出證據必死無疑。本尊會把你交給大法師處置。”萊克聽國主這話說得是多麼的無情,反正平民想要揭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好,國主,今日我就算是死絆倒大法師,這世界哪有鬼神之說,大法師一族就是欺騙我們子民的混蛋。”萊克心中是多麼的無助和委屈,這是他想起了曾經對自己好的女人。
“你今日要是說不出我的罪狀,那你必將承受水牢之刑,飽受水蟲穿心之苦。”我將手托起他的脖子,眼睛兇狠地瞪大。
“放開我…”他掙扎着,眼睛通紅,
“可以了,大法師就給這個奴才一個機會,看他怎麼說。”國主道。
“敢問大法師的責任是什麼?”萊克仰着脖子,呼吸有點重疊,似笑非笑的。
“爲萬民消災。”我義正詞嚴。
“大法師的職責就會替女孩開光,假如女孩不守節操,必將引來鬼神,需將女孩投入水裡。”萊克表情穩定了些,又道:“有個女子因自身不德,失去處子之身,可大法師竟然包庇此女子,我覺得大法師有罪。”
“可有證據?”國主問。
“這位叫瑪姬的女子深明大義,自知罪孽深重,願意揭穿大法師的真面目。”萊克話音未落,大家的目光被吸引到門外。門外有一個穿着灰色布衣的女子,感覺有點憔悴。走近些看得出這女子五官小巧,又有些面熟。
“小女子瑪姬,拜見國主,各位大人。”當她的目光與我接觸的時候,似乎回到那一面,那個女子坐在牀頭,身穿皎如明月的白煙衫,散花水霧百褶裙,披着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細泉,肌若凝脂、氣若玫瑰。可現在的她好憔悴,臉色枯黃。
“你就是那個要指控大法師的女子?”國主問。
“我被奸人破了處子自身,法師大人包庇我,將自己的血抹在我的衣裙之上。”瑪姬不敢正視我。
“賤人。”女司法氣急敗壞,上前賞了她一巴掌。
“你有什麼證據嗎?”諾德條問。
“有,大法師的手的傷痕就是那天留下的。”瑪姬拉起我的手,我記起那天按住她的雙手,她一直掙扎,指甲一直插入我的手心手背。
“既然有證據,大法師可不能推脫。”國主站了起來,大喊:“來人啊,把法師帶下去。”這是今日他第二次破不急待地想要捉到我。
“看來是我看走眼了,我竟然誤信賤人之言。”妮可雖然看着我說,可眼角的目光是盯着瑪姬的。說來本來今天我是坐着轎子去祭壇的,可半路遇見禮妮可,她告訴我有人告密,國主在半路設了殺手,所以跟我互換了轎子。我在祭壇的時候遲遲不露面,也是想要誰視我於眼中釘。沒想到告密者竟然是瑪姬。
瑪姬搖搖頭,想起她開光後離開房門的,背房門痛哭,嘴裡念着:“對不起。”
“慢着,國主,大法師是無罪的。”瑪姬跪了下來,道:“其實是諾德條跟萊克指使我陷害大法師的。”
“大膽,剛纔問什麼不說?”國主有種被戲耍的惱怒。
“我害怕,我是鬥不過第一大臣諾德條的,但陷害大法師,我怕被湖神懲罰,永世不能超生。所以我願意今天死在這個,來世再贖罪。”
“賤人,血口噴人。”諾德條坐不住了,怒目圓睜,眉毛都要燒起來,高高地擡着,一腳把瑪姬踹倒在地。
“你有什麼證據。”國主問。
瑪姬拿出一塊綠玉石,那是國主賜予諾德條的信物,竟然會出現在瑪姬的手裡。諾德條想要說是她偷得又不合理,區區女子怎麼近得了第一大臣的身。其實萊克回鄉後鬱郁不得志,等待他的女友瑪姬不忍其消沉,去求諾德條,不料諾德條要求她成爲自己的女人,並且第一次見面就發生了關係,萊克不負其辱,自宮立誓,終生不娶,並要向諾德條復仇。
“你還要說什麼?”國主指着諾德條道。
“她胡說。”諾德條氣急敗壞。
“那大法師手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國主期待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法師大人爲我開光的時候,我假意掙扎傷了他的手掌。之後諾德條利用我陷害大法師,事實上大法師爲了替我贖罪,在山上祈福了三天,是我鬼迷心竅。”瑪姬嗚咽了起來,我知道她在說謊,那天是我自願的。
“賤人,東方的書籍記載女人跟男人的感情都是牀上來的,跟畜生沒什麼兩樣。”萊克掐住瑪姬的脖子,我很同情他們被所謂的東方帝國的書記所影響。瑪姬掰開他的手,道:“你應該回到地獄,然後重生。”
萊克推開瑪姬,因爲耗費太多體力有點站不穩,苦笑道:“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你們竟然敢密謀陷害大法師,罪該萬死。”
“成王敗寇,爲君成事暫且狡兔死走狗烹,何況奴才是敗兵之將。”萊克說完哈哈大笑,盤起的髮絲掉下被汗水浸溼像是黑色的蠕蟲趴在他臉上。
“國主,諾德條與萊克同罪,瑪姬尚有一絲悔改之心,可饒她一命。”女司馬向前走來一步道。
“我不怕死。”萊克向我走來一步,我並不害怕這個窮途末路的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因爲他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一點怨氣。
“你想幹什麼?”我紋絲不動。
“今天我輸的心服口服,我只想知道您是怎麼求到雨的,這世上不會有鬼神,該不會是運氣吧。”說到這裡他笑了。
“因爲,真的有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