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對什麼摸金派、搬山派什麼的毫無興趣,可關係到此間的秘密,他還是耐着性子追問了一句:“劉金印是一個什麼人?那一日發生了什麼?”
曾尋龍似乎回憶了一下,接着說了下去:“劉金印在摸金派裡擁有極高的威望,我們都是他的徒子徒孫。他已經九十多歲了,人越老越不想死,最近幾年他好像接觸了一些修道之人,尋求長生不老的途徑……”
“接着說。”寧濤說,他知道曾尋龍口中的“修道之人”其實就是修真者。
曾尋龍說道:“那一日,我給他送去他要我給他找的千年人蔘和幾樣珍貴的藥材,恰好那一日來了兩個少年,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少年。劉金印拿了藥材,讓我等一等,然後就與那兩個少年在書房裡談話。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可是那兩個少年從書房裡出來之後,劉金印就把我叫了進去,然後給我一張地圖,並跟我聊起了神仙墓的事情。他告訴我,對方開出了一個億的酬金,他分文不取,全都給我,他只要神仙墓裡的六道輪迴圖。我從來沒有接過這麼大的單,所以也沒有考慮,便帶着我的五個弟子來到了這裡。”
寧濤已經想到了兩個人,他說道:“你說的那兩個少年,他們的年齡在十六七歲之間,那女的下巴上有一顆小紅痣?”
曾尋龍想了一下,跟着說道:“是是是,那女孩的下巴上就是有一顆小紅痣。”然後,他忽然又問道:“你知道他們是誰?”
寧濤並沒有回答曾尋龍的問題,他說道:“你被那兩個少年坑了,即便是你拿到所謂的六道輪迴圖,你也會死。那一億的佣金確實誘人,可對你來說卻是引你上鉤的毒餌,你根本就沒命花。”
曾尋龍垂下了頭,眼神呆滯。的確,就他現在的處境,知道那兩個少年的身份又有什麼用?
“你是怎麼知道要開這座墓需要五條人命?是劉金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判斷出來的?”寧濤又問道。
曾尋龍擡起了頭來:“是劉金印告訴我的,他說要開神仙墓,須得準備五條人命獻祭,就連尋龍訣的後面兩句也是我答應做這筆買賣之後,他告訴我的。他的說法是五鬼開路,要想拿到六道輪迴圖,就得付出五條人命。至於這個說法是他自己的經驗之談,還是那兩個少年告訴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劉金印住在什麼地方?”
“北都,潘家園北邊不遠的一個四合院裡,門口掛着一隻黑色的扁,上面寫着天賜福居是個字,你很容易找到,他年齡大了,一般不會出門。”
寧濤記住了這些,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問的,接下來就是帶着曾尋龍去診所賺一筆診金的事情了。可就在他想要開血鎖帶曾尋龍迴天外診所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五鬼開路?我聽過五鬼搬山,卻從來沒有聽過什麼五鬼開路。那劉金印讓曾尋龍準備五條人命,過一關留一屍,取那六道輪迴圖,五、六……”
寧濤又移目看了一眼石棺,他改變了主意:“我已經沒有什麼問你的了,你把那石棺打開,我就治好你,饒你一命。”
曾尋龍舉起了他的一雙失去了手掌的手,一臉悲憤的表情:“你的狗咬斷了我的一隻手,你的女人砍斷了我的一隻手,我連手都沒有,你讓我開館?這石棺已經被我打開了,你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打開。這裡已經沒有機關了,如果有,剛纔就已經啓動了,你沒有必要這麼謹慎。”
寧濤的心中卻沒有半點憐憫:“沒有手,你還有臂,你一樣可以推開石棺。”
哮天犬繞到了曾尋龍的左邊,直盯盯的看着曾尋龍的另一隻耳朵。
曾尋龍被哮天犬那詭異的眼神看得心裡直發毛,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走到了石棺前,顫顫巍巍的將失去雙掌的手臂往棺蓋上伸去。
寧濤說道:“放心吧,我的銀針封了你的神經,你感覺不到疼痛,用力推開它。”
曾尋龍將失去雙掌的手臂放到了石棺棺蓋上,果然沒有疼痛的感覺,他猛一咬牙,發力推動棺蓋。
就在這一瞬間,寧濤已經拉着青追,帶着哮天犬飛速後退。
咔咔咔……
石棺的棺蓋緩緩移開。
突然,一道青光從石棺之中迸射了出來,猶如北極極光!
青光照臉,曾尋龍也彷彿得到了驚人的神力,雙臂奮力一推,好幾百斤的棺蓋竟轟一下飛離了棺蓋。
卻就在那一瞬間,曾尋龍的身體突然爆裂,血肉橫飛。
青追和哮天犬看得人瞪狗呆。
寧濤卻是心有餘悸。五和六的猜想應驗了,如果他帶着曾尋龍回診所,而曾尋龍這種人肯定會被開出“以死贖罪”,死在診所裡。這種情況下他就只能自己回來開棺,那個時候是什麼結果難以預料!
一張圖毫無徵兆的從石棺之中懸浮了起來。
那是一張靈紙畫就的圖,一個圓盤的形狀,被三條交叉縱橫的線條分成了六部分。無論是構成與圓圈的線條,還是切割圓圈的線條都由密密麻麻的符文畫制而成,繁雜了到極點。
那六部分,一部分寫了“人道”兩個字,一部分寫了“天人道”三個字,一部分寫了“阿修羅道”四個字,一部分寫了“地獄”兩個字,一部分寫了“惡鬼”兩個字,最後一部分寫了“畜生”兩個字。無論是哪一個字,也都是由細小如米粒的符文構成,也是繁雜到了極點。
天人道、阿修羅道、人道,在六道輪迴之中是上三道。地獄、惡鬼和畜生這三道在六道輪迴之中是下三道。宗教裡的六道輪迴圖往往會以簡單易懂的圖畫表達出來,而且還細分了好幾十個層次,而這幅“六道輪迴圖”卻只是文字。如果不是所有的線條和文字都由符文構成,恐怕就連三年級的小學生也能畫出一幅來。
卻就在盯着《六道輪迴圖》看的時候,寧濤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眼前突然起了一片濃霧。他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開。
就這一轉眼,眼前的景物大變。
他不在墓室之中,而是在一條街上,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汽車,這是一條古老的街道。石板路上滿是驢馬和車軲轆碾扎過的印痕,街道上走着的也是穿着古代服飾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
他慌忙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看不見自己的臉,卻看到自己也穿着一套青色長袍,腳下穿的也不是運動鞋,而是一雙黑布白底的布鞋。
“相公,你站在這裡幹什麼?”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傳來。
寧濤移目看去,對他說話的女人面如桃花,小嘴小巧如櫻桃,穿了一襲白色的百褶裙,漂亮得個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嗯,相公,你怎麼啦?”白衣女子關切地道。
寧濤犯懵了:“你……你是誰啊?”
“我是你娘子白青衣啊,你怎麼連我都不認得了?”自稱是白青衣的女子一臉的驚訝和困惑。
寧濤的腦袋就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震盪得厲害!白青衣,不就是法空大師說的真實版的白蛇妖嗎?她和許仙結爲夫妻,後來一命嗚呼,白青衣也被法空和尚用降妖鉢收了,魂消魄散。可問題是,自己怎麼就變成了許仙了?
他努力去想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關於他自己的記憶相當模糊,而且正在快速消失。就這一點時間裡,他再也想不起天外診所,想不起青追和哮天犬。
“你呀,你肯定是昨晚貪多了,叫你少來少來,你偏要來,結果虛得連腦子都糊塗了吧?跟我回家,我給你做鯽魚湯補補身子。”白青衣拉着寧濤的手就往一座屋子走去。
寧濤使勁晃了晃腦袋,可還是沒能恢復過來,他只感覺那隻拉着他的小手纖細柔軟,柔若無骨,摸着舒服得很。
白青衣將寧濤拉進了屋,然後進了房間。她並沒有去做什麼魚湯,而是貼了上來。他想推開她,可是雙手和身上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更糟糕的是,她無疑是那種很會挑逗男人,伺候男人的女人,一番糾纏,輕描淡寫就將他帶進了慾望的漩渦……
混亂的糾纏裡,他被推倒在了牀上。
她爬到了他的身上,對他吐棄如蘭地道:“相公,讓我伺候你做神仙,然後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吧。”
這聲音軟糯好聽,能把人的骨頭酥掉。
寧濤想要掙扎,可身上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他好像真的變成那個被白蛇妖吸成了人乾的可憐書生,這一次就會死在她的身下。
面如桃花的美麗女子慢慢的向他靠近、靠近、靠近……
他的神智也就越來越迷失,慾望卻如燎原的野火一樣越少越旺。
卻就在這緊要的關頭,泥丸宮裡的足球那麼大的丹震盪了一下,他恢復了力氣,也恢復了神智。
白青衣仍舊趴在他的身上,如蛇一樣纏着他,他所看到的景物也沒有變化,仍然是一個古代的房間。
可他已經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在心裡默唸道:“我在胎中息,聽聞大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