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到屠殺關寧鐵騎的那天晚上。
殺戮過後,吳三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府中的,昏昏沉沉,滿腦子都是剛纔那悽慘的一幕。
“噗!”
到了家裡不多久,他心中反胃終於忍禁不住,一口氣吐了半盆。
下人小心翼翼的拿來毛巾供他擦拭。
接過毛巾擦擦嘴,吳三桂無力的對那下人說道:“給我打一桶冷水,我要洗澡。”
吳三桂有個習慣,也可以稱之爲怪癖,那就是洗澡,而且是洗冷水澡。
不論是多冷的天氣,不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一旦他心中有了不決的事情,總會藉此來冷靜頭腦,然後做出判斷。
比如上次在鬆錦會戰的時候,他就每日洗一次。
久而久之,這種習慣便養成了。
比如今天,他的頭腦可謂空前的混沌,急需要一桶冷水給自己降降溫,好分析一下當前的形式,和制定接下來的計劃。
下人很聽話,五分鐘的時間就準備好。
吳三桂不顧深秋之寒,硬是咬着牙齒在灌滿了冷水的木桶中泡了起來。
隨着冷水蔓延到全身各處,他的頭腦開始慢慢清晰,思路也開闊起來。
一桶冷水澡洗完之後,吳三桂就不見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逃跑了。
畢竟,在山海關混跡了這麼多年,即便到處都是朱常淵的勢力,他想要從城門偷跑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更何況,對於今天的一切,朱常淵都是大開方便之門的。
當秦林帶着衛士走到朱常淵的督師府中,向他彙報吳三桂的去向並且請示要不要追擊的時候,朱常淵就擺着手說了一句話:“隨他去!”
對於朱常淵目前來說,吳三桂活着比死了好,跑了比留在山海關好。
這樣,他就可以在給崇禎皇帝的奏疏中說明一切。並把罪責推到吳三桂的頭上去,還可以給他按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但是,有一點,這中間要有個足夠的時間差。不能讓吳三桂那麼快的跑到京師中。
對於這一點,朱常淵倒是早有安排,吳三桂前腳出城的一瞬間,就有六七名大漢尾隨過去,爲的就是不讓吳三桂這麼快到達京師。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朱常淵伸了個懶腰,像個沒事人一樣在府中吃飯、活動、鍛鍊身體。而得知了事情原委的陳圓圓,滿懷憤恨的跑到朱常淵面前,希望能夠質問他一番。
問什麼要殺那麼多的人?
這還是戰功赫赫,彪炳中華的戰神麼?這和殺人魔王又有何異?
“將軍一怒,流血漂櫓,伏屍六千,山海關爲之一紅,君侯好大的威風啊!”陳圓圓輕蔑的看了一眼朱常淵。有些冷嘲熱諷的味道,昨天這貨留給她的好印象,也都伴隨着這一場殺戮,消失殆盡。
朱常淵很淡定,請陳圓圓坐下來,沒有作任何辯解,只是輕輕的說道:“你身上有傷,坐下來說。”
“我不坐!”陳圓圓執拗的站着,繼續追問道:“昨天的事,君侯可有後悔?君侯夜間可曾輾轉難眠?”
朱常淵喟然一嘆。假裝慼慼焉,說道:“如何能不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事情已經發生。我現在又能如何?只能對不起死去的那些兄弟了!”
“既然後悔,當時爲何還,還,”陳圓圓深吸一口氣,憋足了力氣說道:“如此殺戮?”
“無他!”朱常淵眼中精光一閃:“當時本侯,衝冠一怒爲紅顏耳!”
“什麼?”
陳圓圓身子一抖。眼神一怔!
衝冠一怒爲紅顏!
七個字足以讓她有所觸動感慨了吧?
朱常淵心中無恥的YY,全然不管這句詩當時是吳梅村用來諷刺吳三桂而作。反正現在的《圓圓曲》還沒出世,管你呢,老子先拿來自己用再說。
“當時本侯心亂如麻,一想到陳姬你被綁在木樁上,受一箭之苦,本侯,本侯恨不得將整個山海城屠戮一空。”朱常淵繼續扯謊,還咬牙切齒兼握手,道:“誰敢動本侯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從今往後,我要整個天下都知道,你陳圓圓是我朱常淵要保護的人,誰敢動你,如動本侯逆鱗,生死皆在吾手!”
“從今往後,整個大明帝國,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欺辱與你!”
陳圓圓何時聽過這麼肉麻加動人心腸的話語,再怎麼滿懷怨恨興師動衆而來,也都變成了一腔感動,言道:“君侯不怕殺戮過重,沒有好下場麼?”
“歷史上的武安君,和君侯何等相似?”
朱常淵一擺手,打斷了陳圓圓的話,道:“本侯並非白起,崇禎也不是秦昭王,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說完,不理陳圓圓,出門而去。
一日後,大清的使者到來,對朱常淵表示願意和談,而且也同意將寧遠、錦州歸還給朱常淵,但是同時也明確表示:由於多鐸近日在盛京,短時間回不來,城池交割的事情要拖上一段時間。
使者還表示,長則半月,短則三五日,就會和他辦理交割。
朱常淵對此,欣然接受。
而後,就加急給崇禎皇帝寫了一封奏疏,一方面將整個山海關城中六千鐵騎被殺“真相”從頭到尾敘述的清清楚楚,並讓朝廷協助緝拿罪犯吳三桂歸案。另一方面,報憂的同時,也給崇禎皇帝報喜,說大清迫於大明的壓力,表示願意將寧遠與錦州歸還,只是交割有日,具體還得月餘。
本來,崇禎皇帝也沒閒着,這幾天身體稍微好了一點,正和羣臣商議怎麼處置朱常淵的事情。
平臺開會,已經開了兩天,所有在京師的三品以上文武百官都要參加。
而這次開會討論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何處置朱常淵。
大明的嘴炮黨開始發揮出自己百分之一萬二的力量,將整個朝堂攪得昏天暗地,最終的結果是爭執不下。
有些人。比如說薛國觀、姜逢元,還有溫體仁之前的故舊,都一致認爲朱常淵犯了彌天大錯,應該馬上抓起來處死。
另一部分。以兵部尚書陳新甲爲首,包括劉遵憲、商周祚在內的人,都爲朱常淵搖旗吶喊。當然了,這部分人並不是爲朱常淵脫罪,而是主張先建立一個調查小組。一方面去遼東瞭解事情的經過,另一方面,時刻做好朱常淵狗急跳牆的準備。
不錯,整個朝堂沒有一個人爲朱常淵脫罪。
實在是,這貨乾的事太大了,大到能把天捅個窟窿。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就算關寧鐵騎中有一部分人蔘與了對朱常淵極其夫人的綁架勒索,肯定不是所有人。
而這一次這貨一怒將所有的士兵殺光,這事不但朝廷難以容忍,甚至有幹天和。連朱常淵最親密的夥伴-系統。都忍不了。
一口氣扣了他一億點的貢獻值。
不過,就在大家爭論要不要將朱常淵就地格拿,帶回京師問罪的時候,朱常淵的奏疏就被呈到了崇禎的案前。
“念!”
太監將奏疏呈上的時候,崇禎接都沒有接,而是直接下命令,讓王承恩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念。
“朕倒是要看看,他朱常淵能找出何等理由爲自己開脫。”
崇禎冷哼一聲,深吸一口氣,他也就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而且心中也已經下定了決心:朱常淵,怕是留不得了。
此人雖然才華橫溢天下無雙,可惜,太過目中無人。儼然就是個瘋子。
“遵旨!”
王承恩將奏疏打開,從頭開始朗聲念道:“臣,薊遼督師朱常淵,俯首頓拜,叩問陛下安好?”
“自臣督師遼東以來,逆臣吳三桂百般刁難。處處與敵,其縱容屬下將士,擄臣愛妾,綁於南山,事發後,並令全軍左頰割痕,以掩蓋其罪行。關寧軍人自恃功高,與吳三桂沆瀣一氣,儼然自主,有架臣於樑上而後割據遼東之勢。”
“臣爲防軍中譁變,社稷不穩,遂自專殺敵,盡斬逆賊六千餘人,望陛下明察。”
“可惡!”
王承恩還沒有讀完,崇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道:“逆臣賊子,還冠冕堂皇。”
“是啊!”姜逢元說道:“朱常淵可恨,陛下萬勿聽起讒言,臣敢以性命擔保,吳三桂絕無反意!”
“陛下!”薛國觀出列,同樣朗聲道:“臣也願意性命擔保,吳長伯並無反意。”
“接着讀!”
崇禎氣鼓鼓的沒理會二人。
王承恩低頭,繼續捧着詔書讀。
“遼東之事,急如救火,臣上任伊始至今,不敢一日倦怠,每思君恩,夜不能寐。前率大明銳師進逼寧遠,迫降建虜;今賴陛下神靈之功,得其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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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榮辱,臣不敢一日而或忘,至於寧遠錦州之事,少則十日,多則月餘,不日即將交割,臣謹賀陛下復得寧錦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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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讀到這裡的時候,崇禎一愣,大臣一愣,就連王承恩自己也一愣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拿過來!給朕看看!”
聽到朱常淵率軍迫降皇太極,坐收寧遠錦州之地,崇禎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變臉,不但之前的怒容全無,甚至還換做了一副欣喜的笑容。
看來,皇帝的節操,也就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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