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淵距離遠安縣還有二十里,而距離當陽城還有八十里!
八十里路幾乎全是山路,對於一般人來說,要走一天,但是對於朱常淵這二百重甲輕騎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而當陽城中,敢於大膽到冒用朱常淵的名義招兵買馬的沒有別人,正是張獻忠。
三日前,張獻忠從大山深處出來,估摸着朱常淵能出山最好還需要十天,而且如果要入川,單憑着身邊着五十多人是沒有用的,還需要集結起一支勁旅,所以就打算利用自己首先達到當陽而朱常淵卻遠在深山的這段時間差來招兵買馬,然後乘船鼓而向西。
張獻忠是個聰明人,當初從神農大山中出來的時候,就直接到了當陽城城下,可是到了城下卻進不去,因爲正直晚上,而且當陽這個地方的城防相當的好,城池堅固,守軍五百。
像當陽城這麼堅固的城池,還有五百軍隊駐防,即便是兩千人攻城,想要把它拿下來也是很困難的,更遑論只有五十多人的張獻忠。
怎麼辦?
自然有辦法,強攻是一定行不通的,那只有智取了。
張獻忠也是聰明人,讓屬下人朝當陽城中的人喊話:“開門!”
對方自然不肯開門,詢問他是何人,爲何半夜要開門?
張獻忠道:“吾乃大明襄陽守備朱常淵,因追殺張獻忠到了此處,還請開門讓我的進去休整。”
守門的人不敢擅自做主,便將當陽令喊了過來。
當陽令看張獻忠也不過區區幾十人,而且爲首的“張獻忠”看上去很年輕,也符合朱常淵的年紀。爲了不得罪朱常淵,便令手下人將門打開,親自出迎。
冒充朱常淵的是劉文秀。和當陽令寒暄了幾句話,便說要休整。要吃飯。
當陽令親自作陪,整了一桌不錯的酒席。
張獻忠等人先是吃飽喝足,然後於酒席上就將縣令給捆了,接管了整個當陽縣的城防,然後以縣令的名義傳書四方,說朱常淵路過此地,要補充人馬,所以招兵買馬。
沒想到一天的時間竟然徵召了五六百人。
於是。鑑於朱常淵三個字太過好用,張獻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在這當陽城中濫用名號,一連招兵三日。
附近周邊的青年俊傑,前來投軍的絡繹不絕。
於是,朱常淵到達當陽的消息被一傳再傳,甚至瘋傳。
六十里外的遠安縣令得知消息後,還專門飛鴿傳書於襄陽詢問真假,襄陽那邊自然也是分不清真到底是咋回事!
夷陵府更甚,竟然飛鴿傳書給朝廷。
“哈哈哈哈!”張獻忠在縣衙中。聽了劉文秀的彙報後哈哈大笑不止,道:“朱常淵啊朱常淵,果真是讓人敬佩。用他的名號拿來招兵買馬,沒想到這麼好用,這才三天啊,三天就招了兩千人馬!”
“是,父帥!”劉文秀道:“我聽聞好多投軍的人還在路上,過兩天應該還能收到更多的人馬相投。”
“那就好!”張獻忠拍了一下桌子,道:“將縣中的府庫搬空,如果銀子不夠就問那些大戶索要,如有反抗。立地格殺。等咱們湊夠一萬人馬,坐船西去直取蜀中。到時候這天府之國就會落到本帥手中!”
“父親!”李定國深謀遠慮,皺着眉頭說道:“孩兒怕那朱常淵出山。若是他得知義父在此用他名義找兵馬買,還不怒而相攻。”
“無礙!”張獻忠道:“本帥自然怕他,可惜,他現在出不來,我估計他從大山裡出來,至少是五日後的事情了,咱們三日後就啓程,走水路往上,他的馬匹不佔優勢,而且此去西川萬餘里,咱們算是安全了。”
“可是,父親,朱常淵做事每每出人意表,若是這次提前出山。。這。。。這。。。您不能不有所準備啊!”
李定國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不,應該不能說是不安,而是隻要是扯到朱常淵的事情,他就自然而然的生出十二分的小心。
實在是因爲朱常淵這個傢伙,行事太讓人難以揣測了。
“定國!”李定國說完了,可是張獻忠不高興了,拍了拍桌子看似慵懶的說道:“男人什麼都可以丟,但是不能丟了膽氣和志氣!你是不是被朱常淵打怕了?”
“義父,孩兒,孩兒只是覺得,晚走不如早走!”
“嗯!”張獻忠推心置腹,道:“說實話,我也怕他朱常淵,這傢伙平日裡是頭羊,看上去人畜無害,但是一旦到了戰場,就能把人的魂給嚇出來。”
“但是那又怎樣?義父雖然怕他,可是知道刀剛易折,如他這般少年揚名,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折損在哪個地方,長不了!所以咱們要做好東山再起的準備,若都如你這般被他追了幾次就嚇破了膽子,那廝早就一統天下了。”
“父親教訓的是!”
李定國不再抗辯,因爲他也僅僅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有什麼憑據而已。
張獻忠站起來,看着李定國,又看看劉文秀,道:“你二人都是爲父的義子,我帶你等視如己出。而今可望戰死,能奇被朱常淵擒獲送與朝廷,父親身邊只有你們二人。”
“所以,都給本帥打起精神來,朱常淵有何懼?便是他現在來了,我們提兵過去熱血一戰又有何妨,到時候爲父披掛上陣,也做個沙場好男兒給你們瞧瞧!”
“父帥英雄!”
劉文秀和李定國同時恭維道。
張獻忠的牛逼剛剛吹完,湯師爺就緊跑慢跑的進了縣衙,找到張獻忠說道:“大人,不好了,守城的將士來彙報,說是門外來了一隊軍士。咱們的人怕有賊人攻城,已經關了城門了!”
“什麼?”張獻忠一驚,心中暗自祈禱。暗道:不是朱常淵,不是朱常淵。不是朱常淵,口中問道:“可知是誰人的兵馬?”
說話間,一名全身戰甲的將領跑到張獻忠的面前,大聲道:“將軍,不好了,外面來了一隊士兵,說讓咱們開城門,若是不開門他就要攻城了。”
“誰人的兵馬。來人多少?”
張獻忠急忙問道。
“人道不多。”那將領說話間語氣甚爲輕鬆,道:“僅僅只有二百,將軍不必擔心,他們二百人還是騎兵,我當陽縣城池高大,騎兵並無用處,所以屬下。。。。。。”
這個屬下,是當陽城原來的守將,一直把張獻忠當成朱常淵。
李定國和艾能奇狐疑的朝張獻忠看去,見他臉上竟無血色。身子還一邊顫抖一邊喃喃自語,道:“不是他,你一定看錯了。看錯了。”
完全沒有了兩分鐘前吹牛時的那份豪情。
“呼,呼,呼!”張獻忠先是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問道:“那人現在開始攻城了麼?”
將領回答道:“回將軍,還沒有!”
“好!”張獻忠油煌煌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喜色,暗道:朱常淵這廝只知道有人在當陽假冒他的名稱,或許還真的不知道是本將所爲。
“將所有新招募的士卒弄到城牆上守城,他若是不攻城,千萬不要開城門。只管與他虛與委蛇即可,我去稍微準備一會。隨後與汝等一起破敵!”
“好!謹遵將軍將令!”將領真的是喜出望外,心中激動不已。暗道能與鼎鼎大名的朱常淵並肩作戰是什麼樣子,還真的令人激動呢。
打發走了那將領,屋內僅剩的四人:張獻忠、湯炳碩、李定國和劉文秀都不說話,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別看了。”張獻忠眼睛微微眯起,做了個決絕的動作,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朱常淵千刀萬剮。
劉文秀還以爲自己的父帥會真的披掛上陣,然後熱血奮戰,等了半天只等到張獻忠兩個頗爲豪壯的字眼:“扯呼!”
朱常淵二百鐵騎停在門外,叫喊了好幾聲,也沒人開門,不禁怒了,從自己系統中拿出一個大喇叭,朝城頭喊道:“城中的人聽着,我奈襄陽守備朱常淵,聞說城中有人以吾名義招兵買馬,何人如此大膽,但請出來與某一見,辨識真假。”
朱常淵這麼一喊,城頭的士兵一個個都愣了?
他是朱常淵,如果下面這貨是朱常淵的話,那城裡的人又是誰?
領頭的將領名字叫做劉遠,腦子比一般的士兵活絡一些,說道:“閣下冒充纔是,朱常淵大將軍就在縣衙,你如何過來冒充,爾等不要走,且等我招一波人馬,出城將爾等片甲不留。”
朱常淵暗道:好啊,你來了看誰片甲不留。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將近兩個時辰還不見兵來,總覺得上了那些小子的當了,揚起手中的揚聲器問道:“當陽令何在,出來與我一談!”
劉遠哈哈大笑,從城頭上探出頭,說道:“我家老爺日理萬機,如何見你,我勸爾等快快退去吧。”
說完,心中忍不住一咯噔,暗道:是啊,當陽令跑哪裡去了,自從朱常淵來了以後,怎麼就沒見過張大人?還有,朱常淵不是說準備好馬上就來戰鬥麼,怎麼到了現在還沒看到人。
劉遠疑心一起,再也收不住,眼睛不時的往城下的騎兵部隊看,越看越像!心中不由得一跳,完了完了。
下面的這支部隊,不論從軍容還是氣勢上來說,都應該更像傳說中的那個鐵甲閻王衛,而之前的那貨,倒像是殘兵敗將!
不行,我得去看看。
劉遠感覺跑到縣衙中一看,哪裡還有人,問了問左右才知道,張獻忠僅僅帶着手下三人從城南門偷偷的跑了!
跑了!跑了!跑了!
“開門,開門,開門!”劉遠現在已經明白了所有,趕緊跑過去給朱常淵開門,可是當他跑到城門口才知道,根本不用開,朱常淵已經自己打開了。
至於怎麼打開的,他已經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