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說最少有三件事情等着他去做。
一是這段時間離開日月島,島上的建設又不會停止,現在說不準已經將盤山道路鋪築完畢,即便那盤山道路沒有鋪完,可那風機的基坑應該也挖好了吧。
要做基礎,還有各種準備工作,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牽涉到誠信。
上個月從島上過來的時候已經給屬下制定了工資標準,還給那些農民也制定了薪資制度,算算也該是發工資的時候了,若是現在還不過去發工資,那些人可就沒得吃了。
因爲上次制定工資標準的時候,同時還下令停止對於島上所有人免費提供糧食和生活必需品。
現在襄陽城中的事情總算忙個差不多了,自己也該回島上看看了。
但是在做這兩件事之前,須得先了解第三件事,這件事纔是重中之重,急中之急。第三件事就是:孫可望還在襄陽城的大牢中關着呢,怎麼處理。
這是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朱常淵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將孫可望殺掉,可是想來想去卻沒有動手。之前衝殺了孫可望部下二千人馬,可謂張獻忠自作自受,也是他敢於謀到自己頭上的代價。
可孫可望不能輕易殺掉,因爲孫可望是張獻忠的義子,換句話說表面上是這張獻忠的兒子還是大兒子,如果就這麼貿然殺掉,張獻忠即便是爲了面子也會鬧起來。
說不準提兵攻打襄陽城也是有可能的,張獻忠可不是孫小鳳,一旦事情發展到那個程度,大家都不好收場。
若到時候朝廷再給定個逼反張獻忠的罪名,恐怕就連熊老頭恐怕也不會幫着說話。
孫可望的事。要抓緊時間辦了。
說曹操曹操到。
正在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外面就有人過來稟報:李定國來了。
朱常淵出去親自接見,看到李定國呵呵一笑。道:“定國啊,來了。”
李定國站在地上給朱常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軍禮。說道:“將軍好!”
“別,可別,要論級別,我只是個大兵,你比我高多了,可當不得你這個大禮。”朱常淵笑呵呵的將李定國請到自己的房間,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定國爲何而來?”
李定國道:“聽說將軍將我家哥哥綁到了襄陽城並下獄。張大帥派屬下過來詢問一句,外間百姓之言是否屬實,如若屬實,將軍可否放了我那哥哥?”
“這個?”朱常淵確實爭辯不得,孫可望人在襄陽,這個事實是抵賴不掉的,苦苦一笑,實言相告,說道:“孫可望確實在本將軍的軍中,可是據他交代。那日我去剿匪之時,他率軍與孫小鳳增援,正好被我攔住打了個七零八落。當時不知道是張大帥的部隊,是在是對不住吶!”
“將軍恐怕誤會了。”李定國道:“我家哥哥乃是奉命去房縣增援將軍的,並非是增援孫小鳳那廝,此事不但定國知,義父也知道。”
朱常淵心道你一家人當然說一家話,當老子是木頭疙瘩好糊弄不是,臉上微微一笑,說道:“是與不是定國你心中明白,還有。你回去之後告訴張獻忠,就說所有的事情孫可望都已經招了。本將念在張大帥曾對某家有贈兵之恩,纔不予計較。至於孫可望,還是交給朝廷來的更好。”
“朝廷?”李定國心中咯噔一下。
朱常淵卻淡淡的說道:“定國恐怕還不知道吧,朝廷的天使已在路上,數日之後就可以到達襄陽府。”
“啊?”
“你回去轉告張大帥,就是朱某人並非是翻臉無情之人,此種伎倆可一而不可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完,站起身來,又道:“若是有人再敢欺我,朱某人哪怕丟棄襄陽府,也可與萬軍從中取他首級,不送!”
李定國灰溜溜的回到了谷城,第一時間將朱常淵的一言一行告訴了張獻忠。
張獻忠沉默良久,道:“他說的不錯,即便我大軍一過,頃刻之間就可以佔據襄陽府,他朱常淵也可以取我首級而遁走。”
實在是張大帥之前見識過朱常淵的王霸之氣,深知他的厲害。
“那,義父,我們該如何做?”
李定國小聲問道。
張獻忠在書房中踱來踱去,凝眉苦思好一頓,可惜也沒有思索出來什麼好的對策,只得拍拍桌子說道:“去喊湯師爺過來。”
湯師爺,就是平日裡替張獻忠講述《孫子兵法》的那位師爺,人長得其貌不揚,可是在張獻忠的眼裡,他頗有才華,是個不錯的謀士。
由張獻忠的貼身侍衛去請,湯炳碩在第一時間就突突突的跑了過來。
“師爺請坐。”張獻忠很和藹的請湯炳碩在自己的對面坐下,親自將李定國這次去襄陽的經歷說與他聽,然後問道:“如此奈何?”
湯炳碩整理了一下思想,然後道:“朱常淵說朝廷的天使馬上就會來到襄陽,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應該是真的。”張獻忠點了點頭,說道:“前段時間我上書內閣,彈劾朱常淵擅自攻擊本帥軍隊,應該是他們差人過來處理此事。”
“還有,如果真有天使來荊襄之地,咱們在京城的暗樁很快便會送來消息。”
“好!”湯炳碩聽了後,微微一笑,道:“將軍不用着急。若是真有天使前來,將軍就不用急了,朝廷自有朝廷的聰明之處,難道還會爲了這麼一場誤會將大帥您怎麼樣麼?”
“對呀!”張獻忠一拍手,不過隨後臉色又再次陰沉了起來,說道:“不過我那孩兒該如何是好?還有,若是朱常淵不肯就此罷手,還來與本帥糾纏,那該如何?”
現在的張獻忠已經不想招惹朱常淵了,如果孫可望能夠平安回來,他寧願吃這個啞巴虧。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他算計別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就是心虛的。
“這?”是啊,若是朱常淵自以爲受了欺負,非要討要個公道又怎麼辦?
“忍!”湯師爺一咬牙,說道:“現在李自成湮滅、羅汝才和咱們也不一條心,朝廷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咱們,不到萬不得已,大帥切不可用兵。想來大公子定然能夠理解大王的苦心。”
“好,就師爺你說的辦!”張獻忠拍板咬咬牙,又道:“明天師爺你親自去朱常淵那邊再跑一趟,能夠索回可望最好,無論錢財人馬,隨他開口,若是當真無法索回,本帥就將這一筆賬暫時記在他的頭上。”
“大帥英明。”湯炳碩又道:“我們不是房縣的那些土匪,沒有朝廷的旨意,料他朱常淵不敢輕易動武,若是到了非打不可的時候,大帥數萬人同時撲到襄陽城,這罪責他朱常淵也承擔不起。”
張獻忠不知道,遠在襄陽城中的孫可望,正被王五折磨的死去活來。
“說,到底是不是張獻忠拍你去圍攻俺們家師傅的?”
王毛子一隻手捏着孫可望的胳膊,一隻手在他的臉上抽來抽去。
“不是,這,這只是一場誤會。”
孫可望也算是硬漢子,便是王毛子如此,他也不承認。
“嘿!還挺硬的。”王毛子捏着孫可望胳膊的手指微微加了一點力氣,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可望的小臂骨頭被他捏碎了一小塊。
頓時,鑽心的疼痛充斥了孫可望整個身體。
“嘶嘶,啊!”孫可望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依舊咬着牙說道:“不是,都是誤會,誤會,屬下奉命前往房縣救援朱將軍,從未有和孫小鳳有半點往來。”
“真的?”
折磨了孫可望半天之後,見他仍然還不鬆口,一根筋的王五都覺得他說的是實話了。
“真的,若是在下有害朱大將軍的意思,何必提兵前往?只需要提前通知孫小鳳讓他做足準備就行了。”
孫可望到現在都不知道房縣淪陷的真相,還以爲是由於孫小鳳的準備工作做得不足呢。
王五也無可奈何,出去對朱常淵彙報了一下情況。
朱常淵哈哈大笑,說道:“無妨,那日活剝孫小鳳的時候,正好錄了像,將孫可望帶到密室中給他看一眼,保管他馬上就招供。”
沒多久,孔和就帶着投影機去找孫小鳳單獨談話了。
又過了十餘日的樣子,京城來的天使終於抵達了襄陽城。
爲首的是個長相瘦弱,看上去頗爲威嚴的太監,不但沒有一般太監的肥碩和臃腫,這貨還別出心裁的在自己的嘴邊貼了兩撇小鬍子。
朱常淵看到這貨之後,真想罵一句:不裝逼難道會死?可是當聽說這貨的名字後,他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驚。
王之心!
東廠提督王之心。
東廠提督之前一直是曹化淳兼任,曹化淳後來藉口諸事繁忙將職務辭去,便由這王之心來接任。
“朱將軍。”王之心看到朱常淵之後,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本官恭喜朱將軍了,陛下命臣帶來一筒聖旨,朱大人又升官了!”
又升官了?
朱常淵聽了以後卻沒有第一次當官時的熱情,眼睛往旁邊一瞅,卻看到張獻忠這個老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在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