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柔的夜風嗚咽,裹帶着惡臭與鹹腥。山巔上火焰升騰,迎着風還能聽到隆隆的唔鳴。如同絞肉機般的鐵山礦倖存者爲活下去,咬着牙依然在戰鬥。圍城的喪屍會壓榨乾他們體內的每一滴鮮血。
在背風的地方安營紮寨,機甲內的營養系統被拆除。進化者們燃起一堆堆的篝火,啃食着隨身帶着的乾糧。行軍鍋裡有乳白色的大米,還有醃製好的蚯蚓肉,嘟嘟冒着白煙,往外發散着香味。
機甲戰士分成兩班輪番進食,而後輪番休息,陸正守上半夜,陸南守下半夜。進化者們默默的進食,而後戴上頭盔默默的休息。在荒原上生存半年的老油條,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
黝黑的車廂裡,華揚透過玻璃穹頂,望着滿天星辰,集結的訊號已經發出,各個部隊都往鐵山礦匯聚,明天休息一天,做好戰前準備,後天會有一場惡戰,希望他們能挺住。
面對七百萬的喪屍,華揚還沒想出一個好法子,擁有制空權可以進行火力傾斜,殺光低階的喪屍與進化獸,高階的應該怎麼辦?
黝黑色的擋風上忽然閃過一個光點,奧普低聲說:“來自四省的訊號,白州長請求和你通話。”
“白州長?”華揚眼中閃過疑惑:“接進來。”黝黑色的擋風玻璃上多出一個三維立體的人影,滿頭大汗的白州長,神情中帶着窘迫。自信滿滿的聯繫山泉谷,找到陸和平而後提出種種的優惠條件,本以爲山泉谷會出兵,卻沒想到陸和平把決定權踢給華揚,口口聲聲說華揚纔是山泉谷的領袖,這套說辭騙鬼呢!心中雖腹誹,卻不能擺在臉上,白州長這又找上了華揚。
把事情的原委聽了一遍後,華揚眉頭皺起來:“成市被喪屍圍困,讓我們去解圍?”
白州長生怕華揚不去。連忙說:“是以驅散爲主。在你們驅散前,五省的軌道炮會在外圍進行攻擊,儘可能的消滅喪屍與進化獸,而後你們再進行攻擊或者驅散。”
從這句話裡華揚聽出很多的信息,五省是個同盟。看似強大的防護罩,其實卻很脆弱,要不然軌道炮也不會只敢打外圍。不敢往裡打。華揚不動聲色,面上全是爲難:“前往四省的道路堵塞,如果用飛艇運送部隊,至少需要一週。而且部隊已經往這邊集結,後日我們會跟鐵山礦的進化獸決戰,所以……”
這下讓白州長急了。成市的防護罩最多支撐8天,說不定第7天就被攻破。等華揚這邊騰出手,成市早就變成廢墟。
衛星圖被放大,華揚眯着眼望着成市外面的喪屍,浩浩蕩蕩經過軌道炮的轟擊後,數量還有八百萬,圍着防護罩發起連番的攻擊,原本乳白色的防護罩色彩黯淡下來。
衛星圖被放大。鏡頭也開始推進。望着密密麻麻的喪屍羣,華揚忽然看到幾個帶着鋼盔的喪屍。隨口問:“都是哪幾個城市的喪屍?”
白州長已經把華揚當成是救命的稻草,自然是有問必答。伸出手掌在地圖上圈畫四個城市,望着這四個城市,華揚心中升起一絲的詫異,這四個城市都在省會旁邊,低聲問奧普:“好像四省有個軍區在德市吧?”
“是的!”奧普說着還把地圖放大,整個德市在夜色中顯得空空蕩蕩,沒有幸存者也沒有喪屍,更沒有進化獸,黑暗裡充滿死寂,就像被歷史遺忘的遺蹟。
“軍區內還有裝備嗎?”華揚思維很跳躍,鐵山礦這一戰是不得不戰,在分身乏術的情況下可以換種方式參戰。
通過衛星搜索對比,很快就找到殘破的軍營,地面建築被損毀一半,地下軍械庫應該完好無損,華揚心中一時有了主意,望着白州長問:“解開成市之困,我能得到什麼?”
緊張到極致的白州長,聽聞華揚願意出手後,面上帶着喜色說:“三千套機甲,一萬顆能量匣。生物方面擅長的科研人員五百名。”說罷雙眼帶着期盼,爍爍的望着華揚。
“你沒開玩笑?”華揚臉上浮出冰冷:“一省的省會就值這麼點東西?我看你還是另請高明。”
“別啊!”白州長臉上全是汗水:“脣亡齒寒,脣齒相依。條件不滿意可以往上加,如果成市的防護罩被進化獸攻破,裡面的倖存者可就全完了。”
“跨省作戰沒有後勤補給,不熟悉山林路況,一個不慎就可能全軍覆沒。”華揚說着手掌攥成拳頭:“沒有讓人動心的籌碼,你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嗎?”
白州長沉默,半晌後才低聲問:“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給的我都給。爲了上千萬的百姓……”
華揚伸手打斷白州長的慷慨激揚:“我要一套藥業生產線,能生產榮譽藥劑的藥業生產線。”榮譽藥劑說穿就是類興奮劑,只不過副作用比興奮劑大,生產工藝也比興奮劑難。後來被進化者聯盟提純,華揚相信能竊取到大災變資料的城市,手中一定也有榮譽藥劑配方。
“榮譽藥劑?你要這個做什麼?”白州長已經等着華揚獅子大張口,沒想到最終只要一條生產線。
華揚臉上帶着落寞,用低沉聲音說:“荒原上沒有完整的產業鏈,藥品多是依靠庫存,隨着傷亡的加大,我們迫切需要自己的生產線。而且剛出生的孩子,抵抗力很差,很差,有些出生不久就被感染成喪屍,所以需要榮譽藥劑給這些孩子增加抗體。”
荒原上的世界,全部產業鏈蹦碎。以前只要幾毛錢就能買到的藥片,現在要去滿是喪屍與進化獸的城市裡去搶。隨着人口越來越多,消耗越來越大,被生活折磨的荒原人,極其容易病倒,對藥品的需求也越來越大,有些人因爲缺醫少藥,病倒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龍望天不止一次的要弄生產線,非製藥的企業是搞不到生產線的。
白州長默默點頭,在懸崖上遙望深淵,猜測黑暗中活着怎麼樣生命,有些東西不親身經歷,沒設身處地,是無法參悟通透的。就好像荒原人羨慕城市人的安逸,而城市人羨慕荒原人的富足。即使糟糕無比的生活,也有被人羨慕的一面。
華揚見白州長答應,便繼續說:“我這邊打會戰,暫時分不出人手去你那邊。”白州長的面色微變,華揚繼續往下說:“但是我可以派飛艇帶先頭部隊過去,讓他們儘量騷擾拖延。”說着聲音猛然提高兩分:“不過我拿不出機動裝備,飛艇會把戰鬥人員空投到德市,德市內有地下軍械庫……”
頃刻間華揚的計劃閃現在白州長的腦海,充滿天才的構思。同時能把兵力做最大化的配比。老兵帶新兵,倖存者們爲了活下去,軍事素質好的沒話說。卻因爲軍械難以補充,他們只能拎着鋼管肉搏。
現在德市空了,軍械庫裡的裝備都成了無主之物。恰好華揚出人,利用這些軍械裝備,來解成市的窘境。
“那可是一個師的裝備!”德市駐紮了一個機械化步兵師,裡面不光有坦克,直升機,還有戰鬥機。綜合機械數量是陸和平所擁有機械化部隊的三倍,如果再讓山泉谷得到這些裝備,白州長一時難以想象。
“要不就等鐵山礦會戰之後。”華揚成竹在胸,裝備沒了還可以再造,要是防護罩被攻破,裡面的倖存者可都要變喪屍的,兵勢如火,白州長不得不答應,也一定會答應。
白州長從華揚身上體會到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老辣,華揚已經知道德市軍械庫的消息,如果不同意,他也可以不告而取。而後袖手旁觀成市的災難。白州長這才發現同意只不過是順水人情。
點頭還能留下香火情義,搖頭可就徹底對立。無可奈何下白州長點頭同意,本該欣喜的笑容這時卻充滿苦澀。
望着屏幕中傳遞而來的開啓密碼,華揚笑的好像一隻偷雞的狐狸,有了德市的裝備,依託飛艇的運送能力,後天的大戰自己這邊又會多出一批生力軍,至於成市之圍,華揚與白州長約定在五天後的拂曉發動總攻。
鐵山礦會戰只能打一天,最多36小時,而後部隊就要拉到四省去解圍,如此大的重壓下,華揚不但沒有惶恐,反而升騰出一絲絲興奮。富貴險中求,這次一定要勝,一口吞下五省的倖存者。
命令開始下達,山泉谷中的六千飛行員與坦克兵集結,帶着口糧與武器,將踏上省外的土地。飛艇晃悠悠的落到鐵山礦旁,把部隊空降下來後,又連夜飛山泉谷,在黎明前要飛到德市。而後在天黑前把德市的裝備,連同士兵運過來。
靜寂的黑夜,呼嘯的夜風,跳耀的篝火,華揚的心逐漸變得滾燙,鼻頭好似上嗅到熱血燃燒的氣息,華揚逐漸有戰爭狂人的潛質,越發期待鐵山礦的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