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繼父成了罪犯,媽媽此刻昏迷不醒,她和喬莫曦本來路就艱辛,她無法讓他幫自己承擔!他也說了,不會再來,那就從此結束吧!
儘管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個空蕩蕩的洞,涼颼颼的冷風不斷地灌進去,灌進去,以至於她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還是不想拖累他!
雪花中,他穿着單薄,昏黃的路燈裡,他形單影隻,透着無盡的落寞與淒涼。
林煙也是腦袋裡一片空白,呆滯的望着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如雕塑般屹立在寒風中。她喪失了語言能力,喪失了面部表情,甚至喪失了自己,目光冷漠空洞,只是緩緩地、有力地說着:“認識你很好,可是很累,真的累!放過我吧!”
“是累還是自卑?”他的語氣冷森森的。“是因爲你爸爸要進監獄吧?”
他的話,那樣強烈的深深撼住了她,心臟跟着愈加收縮,是!他是如此睿智,輕易看透她的內心!是!這纔是最重要的,她怎麼能給他的仕途抹黑?她本來就幫不上他什麼,這樣才能徹底絕了他最後的一絲情。可是,他卻是如此的睿智!她怎麼忘記了,他是喬莫曦啊!他本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隨便你怎麼想吧,我只要分手!”
“我不是吃回頭草的人,分手,就再會無期!”他沉聲道。他只要答應了,就真的再會無期。“如果這樣,你還要分手嗎?”
他這樣一問,她就覺得好難受好難受,心痛,痛到沒有任何知覺。
氤氳的眼一閉,無意識的,她脫口而出:“分手!”
“保重!”他只給了她兩個字,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這樣鑽進了車子,一踩油門,車子發動離去!
阿喬!失去了你,我很心痛,可是我沒辦法!
真正的悲哀,不是貧窮,而是一無所有的我,不能給你抹黑,不能成爲你仕途上的絆腳石。賀倩纔是你的賢內助!賀書記那樣的大領導,纔有資格成爲你的岳父!而不是那個即將被判刑的林治國!
她殘存的軀殼此刻只剩下了冷漠。
因爲,在連死也不可以做到的時候,她除了冷漠,還能做什麼呢?
又或許,只有冷漠,才能訴說她心中刻骨的痛!
阿喬!原諒我!要幸福!
車子開出去,雪花漫天飄,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寂靜無聲,她立在那裡,看着他的車子漸行漸遠,最後看了一眼,眼神悽迷。
路,依然要繼續!
媽媽還在醫院裡等她,她要堅強。
只是等到喬莫曦的車子終於消失不見的一剎,她覺得心裡,一陣劇痛,眼淚掉了下來。
飛雪中,她緩緩地蹲下身子,淚如雨下!
愛,如含笑飲毒酒!愛情就像是沾了毒的酒,在人的身體裡穿腸而過,就會留下後遺症。可是,明知道有毒,會有殤,但還會去嘗試,還是會喝下這杯毒酒,含笑喝下!因爲這酒,真的能醉人,那麼美!阿喬,認識你,此生不悔。
春暖花開的四月。
林煙一下吃過早飯準備上班,
在宿縣跟喬莫曦那個雪夜分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像是消失了一樣,沒有打過她的電話,也沒有再去找過她。
而媽媽奇蹟的在大年三十那晚,丁少遠換了隔離服進重症監護室跟她說了句話後,竟奇蹟般的在年初一醒了過來!
只是,她的意識尚不清明。
剛到門口,就看到顧品。她沒想到顧品會裡,他穿一件休閒的亞麻淡藍襯衫,頭髮短了一點,沒什麼大的變化。
又似乎是,瘦了一點,卻一樣陽光。
“顧品,你怎麼來了?”林煙略略一笑,有些吃驚。
“很久沒見你!今日早晨爬起來,突然想到你,就過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着!”顧品衝她一笑,他笑得時候習慣微微咧開脣,脣角向上勾起,露出一點牙齒,再加上深邃明淨的眉目,看起來總覺得有些調皮。
“我自然還活着了。而且還要好好活着。”林煙輕笑。
“這纔對!”顧品也笑了。
“吃飯了嗎?”林煙問。
“吃過了!走吧,送你去上班!”顧品道。
“好!謝謝!”林煙上了顧品的車子。
“阿姨現在身體怎樣了?”顧品邊開車邊問。
“還不錯,恢復的很好!”
“那就好!”顧品開口。
想到媽媽住院的日子,林煙真的是好累的,不過幸好媽媽醒來的,現在媽媽雖然不認得她,但是媽媽卻很開心,忘記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她的日子單純而快樂!林煙也算鬆了口氣。只要媽媽開心的活着,不像當初那樣辛苦,她就覺得開心。再苦再累都值得!
回到濱城已經一個多月!
顧品側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新換的髮型,不由得問道:“什麼時候換了髮型?”
上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很長的馬尾,現在居然剪短了,只過肩,自然的直髮,黑黑亮亮的,柔軟地伏在白襯衫的領口,安靜的眉眼,如新生的明月,仍是那般細膩雅緻。
“就前兩天,怎麼樣,好看不?”她大大方方地徵求他的意見,沒有絲毫的拘謹。
顧品一怔,笑了笑。“林煙,很開心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也很開心你撐下來了,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女兒,真的很幸運!”
“呵呵!而我有你們這樣一幫朋友,更幸運!”林煙也笑了起來。
“又客氣了!”他笑着,卻很快別開眼去,專心地開車。
很快到市委門口,她跟他告別,開了車門正要上去,顧品卻突然叫住她:“林煙……”
她回頭,顧品也下車,隔着車身那樣看着她,彷彿有些自嘲地一笑:“別太辛苦,如果可以,我隨時願意照顧你。”
“顧品,謝謝。你還是去照顧別的女孩吧,我們真的只能是朋友,我很珍惜我們的友誼!”她很快說道。
顧品笑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好的,朋友,永遠的朋友!快去上班吧。”
“謝謝你送我過來上班,再見。”她很快轉身進市委。
她很快進去,走了三十米遠,迴轉身,看到他依舊站在門口,沒走,點了支菸,夾在手上,倚在車門邊抽着幽幽地望着這邊。
她收回視線,進了大樓。
林煙坐在辦公桌前整理材料,幽幽回想起四個月前。
那晚跟喬莫曦說出分手後,林煙幾乎是跌跌撞撞回到家的,等的十分焦急的顧品和丁少遠以及林錦都被她的樣子嚇壞了!
顧品老遠看見她就飛奔着就迎上前,看見她一臉的眼淚,嚇得慌了神,“林煙?怎麼了?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了?怎麼又哭了?”
林煙有氣無力的推開他,一句話也不想說。
可是事情尚未解決,丁少遠也在問:“煙煙?到底是怎麼了?你跟莫曦哥到底怎麼了?”
林煙看向他,那一雙漆黑卻疲倦的眼睛裡滿是悲涼,極其虛弱的低聲:“二哥,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錦兒,你打電話問過李豪巖沒有?媽媽到底怎樣了?”
“還是那樣,不過你放心,下午我們去過醫院了!我也知會過主治大夫,阿姨會得到更有效地照顧的!”
“顧品,我想她一天沒吃東西了!你也是吧?”丁少遠問。
“我去安排,讓人送吃的過來!”顧品去打電話。
“煙煙,讓二哥和顧品留下來陪你會不會好一點?”丁少遠問道。
林煙突然就覺得感動,她心底的煩亂總是覺得不知如何向別人訴說,她想要人陪,其實,此時此刻,她其實渴望一個懷抱渴望的幾欲發狂,丁少遠的話宛給了她一根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帶着哭腔對他道:“二哥!我沒事!我可以的,你別擔心!”
丁少遠什麼都沒說,而是在她身邊坐下來,伸手攬過她的身子,“二哥借你肩膀!”
“二哥,嗚嗚嗚……”林煙突然就剋制不住的撲到他懷裡,低聲痛哭。
丁少遠緊緊的抱着她,感覺着她身子不住的哆嗦和顫抖,哭的肝腸寸斷,一言不發,視線看向顧品。
顧品也是一臉的沉鬱,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真的太累了!
林煙哭過了!哭得睡了過去。
“丁醫生,把我姐放在牀上吧!”林錦從屋裡出來,開了旁邊的一個門。
丁少遠深吸一口氣,抱起林煙,送進了她的房間。
那一晚,丁少遠和顧品離開了林家,去了酒店,夜裡兩人喝了很多酒。
第二天,李豪巖在醫院守了一天一夜,李浚河一大早跑來,才知道林煙居然去*了!李浚河的心裡頗不是滋味!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李嬸更是狠狠把林煙罵了一頓,她說沒有一個媽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這樣救自己的!
那晚的雪,下得很大,夜裡很冷,林煙不知道喬莫曦到了吉縣沒有,他又是怎樣在大雪紛飛的夜裡開車回去的?
而在丁少遠的斡旋下,王美琪的治療費用作爲所謂的“研究課題”由濱城市人民醫院墊付。而實際上鉅額的醫療費暗地裡由喬莫曦支付,只是林煙不知道,她真的以爲這是課題研究。
丁少遠調來兩個專家幫王美琪做做康復調整。
二月底,王美琪終於出院,她的智商仿若只有幾歲,人不太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