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晚的確是感到了不對勁，在大廳內聽到聲響之後，他上了二樓，明顯察覺到何千夏那抹鎮定後面泄露的絲絲慌張情緒。
“背叛我的人，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他冷聲道出，聲音如魔，如尖銳的刀刃，寒光四射，讓人，不寒而慄。
“如此，我該誇你的忍耐力極好嗎？”顧亦凡冷笑出聲，諷刺不已。
“相對於我，你顧亦凡卻只不過是個小人。”肖墨寒並沒有被顧亦凡的話激將，而是冷冷道來：“那晚如果不是你的故意疏漏，我又怎會輕易察覺出破綻？”
倏爾，他看了眼臉色早已蒼白無色的何千夏，薄脣，挑開：“客廳裡那隻菸灰缸裡留下的菸頭，……以及，二樓虛掩的門縫裡，在我上樓的那一瞬，你打開了窗戶，風吹過，溢出來的味道，是淡淡的菸草味……！”
聞言，何千夏身子猛然一顫，她看向顧亦凡的眸光多了幾許憤怒。
那晚的她只是一心想着應付肖墨寒了，故而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中的細節，但，一向細心的顧亦凡，卻是細心的讓她，害怕。
竟然故意留下這些痕跡，讓肖墨寒懷疑。
“爲什麼？”
何千夏看向顧亦凡，她的眸中充滿着不可置信，她是徹底的發覺到他有許多她所不瞭解的，所看不透的地方，可怖之極。
“我早已對你說過，離開他，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幫你，而你要報復他，我也會幫你。”
顧亦凡的聲音帶着幾許期待：“千夏，現在我也還是這句話，只要你願意……！”
“夠了。”何千夏冷冷喝住顧亦凡，她對他的信任卻被他當做了武器，她的心是傷痛的，失望的。
脣瓣，劃出淒冷而決絕的弧度：“你走吧！！！”
“你對他還抱有希望？”
顧亦凡拳頭握緊，指尖關節泛着清脆的響聲，他能夠猜測到何千夏感情上那些變化，他看到她對於肖墨寒的愛與恨，原本，他以爲現在還來得及將她拉出來，卻不料，終究是遲了一步。
“千夏，你以爲發生了今晚這一幕，肖墨寒還會如之前一般對你嗎？原本，他對你就只有身體上的眷戀，沒有感情可言，而現在，他更是看清楚了你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他還會給你機會，讓你報復他？”
他眸光犀利，道出所有來：“離開他是你最好的選擇，而留下，你只會萬般受折磨…….終究，你必然是會後悔的。”
顧亦凡的話語通通都指到了要點，分析的透徹。
何千夏怎能不知？
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有種想要挽留，要向肖墨寒解釋一切的衝動。
她或許真的是瘋了，竟然會有這般想法存在。
一開始抱有幻想，但經過顧亦凡的話語，何千夏終究是驚醒，她在期望什麼，期望肖墨寒不會介意半分？
只是，又怎麼可能呢！
或許，她真應該聽顧亦凡的話，結束這一切，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顧亦凡，讓他來幫助她。
只是，何千夏也知道自己並不愛顧亦凡，她又怎能如此去利用他，她不會去這麼做，更何況，越是分析到現在，她原本不想去正視，去面對的愛與恨，此刻就越是清晰了下來。
她，在乎肖墨寒。
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因素，還有着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何千夏不想離開肖墨寒身邊，因爲徐晚琴，葉筱雪，這些人身上牽扯的是否與父母的死亡有關，與林靜之死有關，她都想親自查探清楚。
開口，她說：“在愛與恨之間，我只能說，愛於他，佔了上風。”
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內心最真實，最貼切的想法，但，她卻是就這麼說了出來。
只是，這些話聽在肖墨寒的耳朵裡，似乎那看向何千夏的眸光噙着的，是一抹複雜之意，似並不太相信。
因爲，今晚發生的這一切，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早已坍塌，無存半分。
“千夏，五年前，他強行佔有了你，讓你這五年裡都活在痛苦之中，然道五年以後
，你還再給他一次機會來傷害你？”
原本，五年前發生在何千夏身上的那件事，顧亦凡並不知情，他只知道，肖墨寒傷害過何千夏，但卻不知道起始原因，因爲，每次問她，何千夏都會恨痛苦，於是他便不忍心再詢問下去。
但最近這段時間，他着魔了一般，甚至在她的別墅裡裝下了監視器。
被顧亦凡清晰的點出強行佔有這四個字，何千夏亦是一愣：“你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這些年你經常會做噩夢吧？”顧亦凡只要稍微將她夢中說的話語，與周圍的事情聯繫起來，猜到這些並不難。
何千夏點了點頭，神情變得傷感，彷彿當年的那一幕又再次淅淅瀝瀝的浮現而出，那是讓她痛苦的，歇斯底里的傷痛。
雖然，不得不說的是，在接近了肖墨寒之後，這些噩夢出現的少了許多，但依舊存在。
“還記得我在你別墅裡裝下了監視器的事嗎？”薄脣微微動了動，眸中流淌着千絲萬縷般的溫柔之色：“在視頻裡，我看到了你柔和的睡姿，是那麼美，那麼動人……”
是在陶醉她的美，是讓他心動的女人，每一時每一刻都深深纏繞在他的心尖上，牽引着他的情緒。
她哭，他亦是心疼不已。
她笑，他亦是脣角上揚，寵溺萬般。
卻倏爾，眸光變得犀利不已，聲音更是懾人：“只是，那瞬美好不曾持續多久，卻被噩夢纏繞，本是溫和的五官變得蒼白扭曲，聲音更是淒厲不已……”
“你額頭全是汗珠，張口更是求他不要佔有你，你才十八歲，正是花季的年齡，可是卻被一個陌生男人佔有了最初的美好，而這個男人就是眼前的男人肖墨寒，你忘了嗎，忘了當年的痛，竟然會愛上這樣一個禽獸？？？”
原本，除了夜晚做夢以外，何千夏從不願去提起那件事，對任何人都不願去訴說，包括待她極好的林靜，顧軍，亦或者顧亦凡。
她都不提及，只因提起這些她就會難受，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想起那一幕，就好像是發生在此刻一般。
當年的她還太小，十八歲是邁向成年的一個階段，但從小失去了父母，只有別有用心的舅舅與她在一起，相比同齡人，她是孤僻的，膽小，脆弱的。
一瞬間，顧亦凡的話語讓何千夏的腦海中，全部都充斥着當年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所有的記憶涌了上來。
手上，那隻花灑掉落了下來，水柱沒有方向的朝着前面噴灑而去，只是，何千夏已然顧不上這些。
抱着頭，面部的表情難受不已，脣邊更是喃喃出聲，是帶着驚嚇的聲音——
“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放我下車，我要下車……！”
水柱在圓形噴頭的花灑裡滾動着，當顧亦凡想要衝上去抱住縮成一團的何千夏之時，水柱卻噴灑了過來。
身子朝着旁邊閃去，躲開高溫噴灑過來的水柱。
下一瞬，水柱在滾落間卻朝着何千夏噴灑而去，此時的她陷在回憶裡，根本沒有看到，顧亦凡想要衝過去，之時，剛剛躲開水柱的時候，閃開的距離遠了些。
眼看着驚險的一幕就要發生，肖墨寒動作極快的朝着何千夏奔了過去，伸手，在最後關頭，他關掉了花灑，也正是這一瞬，噴頭對向何千夏，只是，其中無了水流。
“千夏，你沒事吧？”
同一時間，兩個人的聲音同時傳出，都是帶着關心的。
被呼喚，何千夏陡然回神，才發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心中留存着那份驚悚，萬分驚涼。
然，下一秒，身子卻是一暖。
她清晰感受到來自身後那即將貼近自己的男性氣息，好聞的男性氣息緩緩將她包裹，讓她感受到身後男人堅硬健碩的胸膛，帶着關懷的溫度，抵在了她的後背。
帶着好聞的陽剛之氣，將她緊緊包裹着，陌生，熟悉，好聞，危險……
“千夏，對不起！”
耳畔，男人低沉的聲音低低揚起，就像清風吹拂水面般帶着溫和之意，是從不曾有過的那種溫
柔。
結實的手臂更是慢慢的將她圈住，繼而將她抱在他的懷中。
是一種呵護般的弧度。
嬌弱的身子一抖，何千夏擡起雙眸看向肖墨寒，她不知道爲何一時間他的態度何以轉變那麼多？？？
原本，因着之前的一幕，對她是冷言冷語，更是毫無憐惜的惡語相向。
可這一瞬卻是仿若變了一個人似的，態度更是萬般轉換，讓她，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
思緒，整了整。
然道，他只是因爲知道了，五年前傷害過她的人就是他，所以，持着這樣一顆歉疚的心，所以他對她說這三個字。
甚至，想要補償，所以變得溫柔了起來？
“肖墨寒，你以爲只是一個對不起就能夠彌補一切？你給我放開千夏，抱她，你根本不配。”顧亦凡勾脣，萬般諷刺，深邃的眸子中露出迫人的殺氣。
“三個字的確是不能彌補一切。”肖墨寒視線未曾擡起半分，只是看着何千夏。
那眸子中的光芒，複雜萬分。
歉疚，自責，驚喜，溫柔，寵溺，關心，呵護……
“千夏，還記得那晚宴會的時候，我們談論過的一個問題嗎？”
肖墨寒脣邊勾起竊喜的弧度，一字一句的重複那晚說過的話：“儘管你一副撫媚，大膽，熱情的模樣，但你的那雙清澈的眼眸，那本質上的清純總會在不經意間便體現出來，那種青澀，總是能夠勾勒起我的記憶，是很久，很久以前深刻的記憶……”
因肖墨寒的話語，何千夏響起那晚的對話——
“你蠱惑着我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帶給我的是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彷彿，我們曾經相識，亦或者相見過！！！”
“你，很像她！”
“像誰？”
“您，喜歡記憶中的那個她？”
“她在我心目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跡……！”
驀然，她水眸泛起驚訝之色，看向肖墨寒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淺淺挑脣：“那個她就是我？”
“是，就是你。”
他們的眼神對視，他給了她最爲肯定的答案：“那一晚，我只是回答了你前半句，說她在我心目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跡……現在，我就告訴你後半句……”
他攬住她身子的手，輕輕用了用力，生怕她會消失不見一般，珍惜不已：“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以後，你便佔據了我大半左心房，從而，在別的女人身上我只存在着生理上的滿足，毫無愛戀可言。”
話語，頓了頓，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多出一份堅定，開口：“而現在，我的心，全都屬於了你。”
這些話，無論是聽在任何一個女人耳朵裡，那都是一種沉淪，令人深深沉淪的，帶着蠱惑的話語。
是讓人感動的，觸動的。
何千夏亦是深深震住。
如果說她對他毫無感情可言，那麼這些話於她只不過是過眼雲煙，聽過就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可也是今晚，一切都揭開了，反倒讓她面對了這份愛恨糾纏的感情。
心中，是無限感觸。
“你願意繼續與我在一起嗎？”肖墨寒深深的看着何千夏，是一種期望，希望的眼神：“我當年傷害了你，但也同時愛上了你，現在，更是深刻。”
“她不願意！”
四個字，從顧亦凡嘴邊陡然落出，他先聲奪人，聲音冷狠：“因爲，你是她這一生都無法抹平的噩夢。”
說話間，他更是朝着肖墨寒衝了過來，伸手，便是朝着他的面龐上狠狠的打了一拳：“去死吧……！”
這一拳將本是抱着何千夏的肖墨寒倒在了地上，英俊的五官早已染上森寒之意，肖墨寒從地上站了起來，抹了下脣邊流出來的血跡。
揮手就是一拳反打了過去，出手也是極快，讓一向身手絕好的顧亦凡也被擊中了側臉，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兩人的拳頭下一瞬都如雨點一般灑落到對方身上，顧亦凡身手敏銳，但肖墨寒亦是身手很好，敏銳度不減於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