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生活在恨意的圍城裡,一步一步的行走着,困在其中。
不是她出不來,而是,她不願解脫,不願走出來。
而他,只知道母親有着許多的恩恩怨怨。
知道的或多或少,卻不知道的透徹。
只要是她吩咐的,他便會去照做,不會忤逆她的意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孝順,他要的,只是得到她一個讚許,一個肯定,一個慈祥的微笑。
只有這麼多而已。
但自從父親犯病死亡以後,母親的仇恨便在算計中上演着,這些年,她始終是活在那份陰影裡,不可自拔。
曾經,他只要她吩咐一聲,便會盡力去做。
但也終究有些累,導致這幾年,母親讓他去做的一件事,他不想將這份沒玩沒了的恩怨一直持續,更不想看到母親活着這樣的糾纏中,於是沉默不語,未曾回覆。
幾乎是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也不再催促他了。
但直覺告訴肖墨寒,他知道母親是自己親手去做了。
怕是現在,必須要用上他的時候了,所以母親纔在今天,打電話來親自催促他回去。
自那晚宴會之後,他還想着母親究竟有何要事相商,卻經過一個星期的沉澱,讓他也猜到幾分。
也不知道爲何,他竟一時間不想去了。
或許,他是真的感到累了。
但母親的話,他又不想違逆。
開口,肖墨寒問文森:“文森,明天的行程是什麼?”
“總裁,原定行程是您今天回A市以後,處理一些重要文件,明天開公司高層會議,晚上前往法國與悅記集團洽談合約事宜。”
文森將行程稟報了一番,隨即又看了看肖墨寒,道:“總裁,需要改變行程嗎?”
畢竟,老夫人打了電話過來讓總裁回老宅一趟,而總裁又是孝子,所以文森需得仔細詢問一番,得個確切答案,好做行程更改計劃。
眉峰深深皺起,劃過絲絲複雜之意,肖墨寒薄脣緊抿。
下一瞬,他開口,命令:“你幫我回復母親,我明天要出差,時間上太趕我就不回去了,等出差回來再回老宅一趟。
“是,總裁。”
文森點頭,只是稍沉凝了下,又若有所思的開口:“只不過,老夫人相對於平時,在電話中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了些,您確定不回去一趟嗎?”
薄薄的脣緊抿,弧度是深冷涼薄的。
母親對他的事從未有半分傷心,半點焦急,而對於她所想的,所要做的,卻是從未考慮過他,只好一味的命令便好。
胸口,多少有些牽扯的疼痛。
開口道:“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是。”文森眸色暗了暗,他跟隨在肖墨寒身邊,自然是看的出幾分來的,不免心中多少有些感傷。
轉眸,肖墨寒看向坐在身旁的何千夏,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何千夏一直安靜的坐着,未發表一言。
只是心中卻是流淌過萬千複雜情緒。
猜測着,徐晚琴要對肖墨寒所說的事情,爲何顯得焦急了起來?
也心疼着,感受着肖墨寒的情緒,似眸中劃過哀涼的孤寂,讓人看上去心疼不已。
嬌小柔軟的身子隨着他手臂的弧度,輕柔的倚靠了上去,帶着溫馨的觸感依偎在他的肩頭,輕輕淺淺的呼吸着。
沉默,是在車開了好一會兒以後纔打破。
“先去用餐。”
倏爾,他朝着她淡淡挑脣,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一貫的磁性,無了之
前那抹落寞,孤寂。
不知道是他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強,還是掩飾的極好,不願意被其他人看到內心的情緒,包裹着,所以這般。
“恩,聽你的。”
何千夏輕輕一點頭,長長的睫毛輕眨,如扇子一般,靈動着,看上去貼心舒適,暖人暖心。
而她的話語更是令肖墨寒微微勾脣,上揚了幾分。
大多數男人,還是喜歡對自己遵從的女人。
當然,這並不是說,完全沒有主見的女人,而是,該有主見的時候要有主見,該乖巧的時候要乖巧。
“你想吃中餐,還是西餐?”他優雅的掀了掀脣,問她。
“這些都是平常所吃,倒也沒什麼新鮮感。”何千夏微一挑眉,試探性的詢問着他:“寒,不如我們去小吃攤吃,我知道一家小吃攤,味道特別正宗,也十分的乾淨衛生,也許你會喜歡呢。”
“倒也不妨一試。”
意外的,何千夏聽到他贊成的聲音。
原本,她以爲他會認爲不衛生,所以剛剛在說話的時候故意如此說,卻未曾想到,他幾乎是沒有考慮便答應了下來。
如之前她提議去漂流一般,爽快答應。
其實也不然,一貫過着優雅生活的人,有時候偶爾插曲一下其他的方式也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她並不知,像路邊攤這樣的小吃,他肖墨寒曾經是經常去吃。
更甚者,曾經的曾經,他都吃不起。
那時候的他,窮困潦倒,墮落。
也是後來,才振作了起來,做過最艱苦的工作,也因爲要努力賺錢,做過令他此生都難忘的工作……
也正是那時候,生命中經歷過某些事,走過某些人,是他無法抹去的痕跡。
上個星期,他接到的那個電話,那個糾纏的人,都是因那時候發生的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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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在何千夏的指路下,朝着街邊的一條小吃街行駛而去,停靠了下來。
這條小吃街沿河而建,一邊爲小吃鋪,另一邊是長長的河流。
靠着河邊吃着夜市,是比較好的一種選擇。
何千夏叫來了老闆點單,幾乎是只要她來F市,就會來這裡吃上一點夜市,於是與老闆也算是認識。
“何小姐,今晚點些什麼?”老闆拿着菜單走了過來,親切的詢問。
“寒,你想吃什麼?”何千夏接過了菜單作勢要遞給肖墨寒,脣邊,溫柔的開口:“你看看菜單,點一些試試看?!”
“何小姐,這位是你的男朋友?”老闆的視線落在肖墨寒的身上,滿臉笑意:“真帥氣!”
頓了頓,老闆似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疑惑道:“咦,前幾次與你來的那位先生呢,怎麼沒一起來?”
心中,一驚。
何千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肖墨寒,如果他知道顧亦凡曾經多次陪她來到這裡,不知道會不會多想?
雖然,她的的確確與顧亦凡就是如親人一般,真的沒有什麼。
但這種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始終是她疏漏了。
早知道老闆會如此寒暄,她今晚就不來這裡了。
只是,現在已經是如此。
精緻的臉頰染上一層笑意,平靜的挑脣,聲音淡淡傳出,沒有心中的那抹驚慌:“他沒在F市。”
語落,何千夏又對着肖墨寒道:“前幾次我在F市,正好顧老師也在F市,又喜歡這家的口味,於是便一同前往,沒想到老闆倒是記性好,還記得他呢。”
站在
一旁等候點單的老闆倒也是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過來,暗暗後悔,剛剛哪壺不開提哪壺,笑了笑,是轉移了話題:“這位先生看看喜歡吃哪樣小吃,我好去給您準備!”
“這裡你比較熟悉,你看着點一些吧。”
倏爾,肖墨寒沒有去接何千夏手中的菜單,只是任由着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敲打着桌面,規律有節奏。
英俊的五官,深沉不已。
看不出任何情緒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多想,相信不相信她的話。
只是,他沒有深究,她亦是不會過多去解釋。
畢竟,解釋多了反而是一種掩飾,毫無意義。
那麼就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好了。
微微點了點頭,她微笑道:“好。”
隨後,向着老闆點了一些小吃。
河的對面卻是在這時候燈光亮了起來,漸漸的,人潮也擁擠了起來,讓原本就不太安靜的河對面更顯得吵鬧,嘈雜。
秀美,深深的蹙了起來:“老闆,平時這裡一向算是安靜,今晚對面是搞什麼活動嗎?”
“是啊,聽說今晚在河對面舉辦一場接吻比賽。”
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染上了幾許看賽事的興奮:“要看誰的接吻技巧成熟,激吻時間維持的長,得以取勝,想必到時候定是十分精彩,要是我還年輕個幾歲,怕也早就關了鋪子,前去參加這個比賽了,哈哈。”
“呵呵。”
何千夏淺笑一聲,並未說話,卻不料老闆的眼神再度看向他二人,語氣熱情的說到:“何小姐,其實,你們二人到可以去試一試,感覺一定很不錯。”
“我們?”
何千夏心中掀起一陣加快的心跳,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肖墨寒,不知道在這麼多人面前接吻,是什麼感覺??
只是,他是肖氏總裁,高高在上,優雅至極,又怎會去做那種有跌形象的事情呢。
其實,那也不算是跌形象的活動。
只是,因爲他的身份,以及一貫的作風,想必不屑吧。
“是啊,情侶間在臺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接吻,想必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肯定很刺激。”老闆說的激動,彷彿都能想象出在臺上接吻的畫面了。
“算了,我們還是在這邊觀看吧。”
何千夏淡淡搖了搖頭,卻被坐在一旁的肖墨寒伸手,將她直接從座位上抱在了腿上,伸手,曖昧的撫上她的臉頰,低聲問她:“你想不想試一試?”
“啊?”她一怔,似以爲聽錯的反問:“你說什麼?”
他一勾脣,剛想要說什麼,只是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眉目,不悅的朝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掃去,臉頰,頓然深冷無比。
下一瞬,伸手他狠狠的按下了拒聽鍵,卻不料,屏幕不甘心的再度亮了起來。
薄薄的脣邊,勾起,閃過不耐,卻轉瞬看向身後的文森道:“文森,你先送何小姐回去。”
“是,何小姐這邊請。”
隨着文森的手勢,何千夏知趣的退了下來,她沒來得及看那串手機號碼是多少,因爲它沒有記名,故而猜不到是誰打來的。
但從他深深鎖住的眉宇中,可以看出,似乎,打來電話的那個人不是尋常人。
身後,只聽得男人接聽起電話,語氣是極爲不耐的,低吼出聲:“你究竟有完沒完了,那些陳年舊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一定還要死糾纏着不放嗎?還要,上個星期我們早已談妥,怎麼,你又想變卦,還是如此的貪心,想要得到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