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面的那人大吼時,灰塵瀰漫中,藍寶石慢慢站起,眼中閃過極爲複雜的喜悅,嘴脣嗡動着,腳步遲疑,單手拎着她的M14,走向教堂大門。
在那聲大吼落下,一片呼和響起時,她一把摘掉防毒的面具,藍寶石一樣的大眼睛裡,欣喜更盛,腳步也漸漸加快,喉嚨裡也發出乾啞的氣流聲。
這是從她出現在寒朗面前後到現在都不曾有過的,她除了細微的呼吸聲,從來不發出任何聲音,而這會,喉嚨裡冒出摩擦般的氣流,似乎,在呼喊。
外面的奔跑聲更近了,估計只有三五十米那樣,或者更近。
疾步向門口走去的藍寶石在這時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腳步更快了。
她從斜坡下向上走,剛剛冒頭,對面奔跑來的身影就看到了灰塵瀰漫中的熱源,槍口瞬間舉起,六七把槍指向藍寶石。
藍寶石一無所覺,腳步更快了,同時,一聲略微尖銳的喊聲冒出,只是聲音有點怪異,語言也聽不出是屬於哪個國家的。
就在她喊聲冒出的一刻,那些舉槍當的身影一頓,打頭的舉手示意,狂奔的隊伍立時放慢腳步,跟着站住。
不等他出聲,已經站到教堂大門的藍寶石再次喊出聲來,這次清晰了不少,金屬摩擦聲小了很多,聽起來雖然聽不懂,但不那麼怪異了。
看到外面一片熱源,藍寶石扔掉了M14,張開手臂,滿眼的激動和欣喜,再次呼喊,並連貫的吐出字節,腳步卻遲疑了。
對面那人槍口垂下,跟着大聲說着什麼,進攻,連後門已經邁進門口的人也陡然停止。
同一時間,已經恢復的耳麥裡,快手聽到一個不明瞭的語言在呼喊,在訴說……
他沒有暈逆,只是被石頭打中後心,他還有戰鬥力,但卻不知道這個聲音哪來的,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的聲音。
“你是誰?!還有誰活着!!”快手大吼,抄起身邊不遠處的刀疤17,嘩啦上膛,半跪而起。
大媽和鬼少就聽不到了,這會也才從碎塊中鑽出而已,連周圍情況還沒搞清楚,耳朵裡嗡嗡直響,短時間是聽不到了。
門口,藍寶石似乎熟練了,話的說的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連貫。
對面,那人露出驚喜,剛要說話,藍寶石突然站住,下意識彈動耳麥。
“危險解除……”
快手槍口掃動,喃喃了句,跟着意識到這是誰,大聲問道:“藍寶石你在哪?頭呢?怎麼沒人回話!”
“不……要……開……槍……”藍寶石一字一頓,用通用語說道。
跟着,在對面那人放下槍走來的一刻,語言變了,又是之前的語言,快速說着。
那人走到藍寶石近前,湊近藍寶石身邊嗅了嗅,在藍寶石摘掉夜視儀的同時,打開頭盔上的手電,快速照在藍寶石臉上,在藍寶石眼睛一眯的瞬間關閉,扭頭大聲喊着什麼,隨之轉回身,右手扶着左臂,深深低下頭顱。
身後所有人這一刻也同樣動作,右手扶着左臂,低下頭顱。
似乎這是一個禮節。
藍寶石在這一刻笑了,笑的滿臉燦爛,只是沒有笑聲,似乎還不習慣出聲一樣,跟着語速極快,快速說着什麼。
此時,不知道怎麼突然安靜的快手看到車邊蹲坐的熱源,聽着耳麥裡不明瞭的聲音,抱槍快速靠近。
他知道那是頭的戰鬥位置,那個人應該是頭,看樣子似乎受傷了。
他顧不上詢問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快速靠近,打開頭燈一看,寒朗眼睛閉着,滿臉的血跡流淌,半邊臉全都是血漿。
快手放下槍,快速掏出胸包裡的急救包,解開寒朗的頭盔,看到頭盔上的凹坑,心下明瞭,找到出血的位置簡單止血,纏上紗布。
後門,在他救治的同時,那些一腳門裡的進攻者無聲退去,快速打掃戰場,跟着離開了教堂。
橫着的街道上和門口,同樣的動作,快速打掃戰場,但有一波人同時離去。
被保護在中間的藍寶石不時扭頭看向教堂,但沒有站住,只是不停的說着。
而之前靠近她並說話的人不斷說着,似乎在勸說,或者在回覆藍寶石的話。
在他們離去的同時,幾個人拎着醫藥箱靠近教堂大門,一人通用語大聲說道:“裡面的人不要誤判,我們是來救助的,霄鷹,不要開槍。”
“什麼人!”
快手迅速關閉頭頂手電,抄起槍大喝。
他的吼聲中,寒朗眉頭皺起,劇痛襲上腦海的同時意識迴歸了,跟着一把抓起身邊的霰彈槍,睜開了眼睛。
“霄鷹,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攜帶有藥品,讓我們進去。”那個說話的一手舉着醫藥箱,一手斜舉,示意沒有攜帶武器。
“不要動!放他們進來。”
寒朗頭一陣暈眩,但意識清醒,也看到身邊的快手,大吼一聲。
對方沒有惡意,還知道他是霄鷹,他當然不會表現敵對,起碼弄清楚對方什麼人再做判斷。
快手也看清對方沒有武器,槍口低垂,沒有暴起發難。
那人身後跟着三個人,都帶着藥箱,見裡面的人沒有開槍,一個舉着手電的在頭頂打開,光柱照着天棚中說道:“我們是來救助的,傷員在什麼位置。”
“你們什麼人?”
寒朗忍着頭暈慢慢站起問道。
“這不重要。”打頭那人慢慢靠近,放下藥箱和手說道:“我們不是敵人,這點還不夠嗎。”
寒朗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們不是沙漠蝰蛇的人?”
那人頓了下,沒有回答,問道:“我們是來救助傷者,並給你們提供幫助的。”
幫助?
寒朗眼中閃過疑惑,跟着大吼:“彙報情況!”
他吼聲落下,門口角落裡,塗鴉一聲悶醒轉,掙扎着要站起。
“是塗鴉,快手去看看。”
聽不到大媽和鬼少的聲音,寒朗心裡一沉,大聲說道。
“好的頭。”
快手隨着開啓手電,跟那幾人擦身而過,撲向門口角落。
塗鴉耳朵嗡鳴,眼前虛影晃動,意識還不清晰,在快手靠近的一刻,他看到光源晃動,下意識就要摸槍,可是,霰彈槍已經脫手。
他一聳肩,就要順下狙擊榴。
“是我!我是快手!!”
快手知道塗鴉意識不清晰,大吼着一把控制住他的手臂,但沒有扭轉,只是避免他拿槍而已。
塗鴉耳朵裡跟進水一樣朦朦朧朧,嗡鳴小了些,但還是聽不清,不過,他感受到對方沒有惡意,在又一個燈光靠近的一刻,肌肉放鬆了,大吼問道:“頭呢!”
“頭沒問題。”
快手鬆開他的手臂,大聲說道。
同時光柱快速掃視塗鴉身體,沒發現有血跡,知道是受到震盪了。
“像是炮彈震到了。”
身後到來那人也舉起手電查看,跟着說道。
“是的,是受到震盪了。”
快手這會已經確認對方沒有惡意,鬆了口氣。
那邊,寒朗扭頭看向大媽他們的戰鬥位置,看到兩個晃動的熱源,心裡一喜,扔下身邊站立的三個人,掉頭就走。
大媽和鬼少同樣受到劇烈震盪,這會還腳下虛浮,滿是灰塵的夜視儀也看不清畫面,再說,眼前虛影晃動也不可能看到什麼。
寒朗忍受着頭暈快速奔到,在身後三人打着手電跟來的一刻,先是抓住鬼少的手,在他手背快速敲擊。
他知道鬼少的狀態是受到了震盪,保不齊耳朵暫時失聰了呢。
鬼少雖然意識還有點模糊,但摩斯密碼還是能分辨的,在確認寒朗身份的同時,用力拍了下寒朗的手背,大聲說道:“頭,我沒事!”
寒朗見他不會暴起發難,快速鬆開他的手,奔到大媽那裡扶住大媽,把住他要掏手槍的手,跟着再次如法炮製,在他手背上快速敲擊。
身後跟來的人這一刻也扶住鬼少,讓他坐下,快速檢查鬼少的傷勢。
鬼少身上淤青居多,尤其胸口,肋骨的都生疼,手上有擦傷,不過都是皮外傷,連帶腿上也是碎塊砸破皮而已。
鬼少沒有反抗,漸漸清明的意識讓他知道這是在救助,雖然不明白怎麼這麼多人救助他,也沒有抗拒,任由這些人清理傷口,塗抹藥劑。
大媽,也明白了來人是寒朗,在一個人靠近並扶着他坐下,開始檢查傷口時,沒有抗拒,任由那人脫掉他的外罩,處理身上的傷痕。
他跟鬼少一樣,淤青和皮外傷有,沒有受到槍傷。
另一面,快手和塗鴉,還有跟着的那個救助者一起走向手術的位置。.
快手擋住那人要檢查的動作,伸手從車上冷藏櫃裡拿出血漿塞進腋下,說道:“他們只需要輸血和輸抗生素,葡萄糖就可以了。”
“明白。”
那人很配合,放下藥箱,拿出葡萄糖,對上消炎的藥劑利索給倆人掛上,心裡還嘀咕,戰鬥,連血漿都帶着,這是要做手術嗎?
可他燈光掃過魔術師和馬修傷口上的紗布時,心裡一動,知道這真是手術。
因爲地上的棉球和止血鉗一類的手術器械還沒有收起,而傷口雖然看不到,但顯然不小。
給大媽清理傷口那人一邊忙碌一邊說道:“霄鷹,一會你們可以跟着把傷者送到這裡的醫院,我們會提供所有幫助,直到傷者康……”
寒朗卻沒有聽他說啥,這會轉頭看向藍寶石戰鬥的位置,心裡一沉。
那裡,沒有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