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那邊小丫頭猶豫了下,站起身,停頓了幾秒纔回復。
回覆完,利索收拾東西,開車直奔寒朗所在的位置。
看到黑着燈開來的車,那個叫大媽的沒有感覺吃驚。
夜視裝備也不是什麼新鮮東西,沒啥了。
可當小丫頭下車,拎着個包走到寒朗近前時,他還是長出了口氣。
沒有多少人能在狙擊手,帶着殺機鎖定下保持這麼久淡定,不驚慌,他也心裡發毛的,只是很淡定。
“那麼。”大媽收回視線說道:“重新認識下,我叫大媽,我是不是可以繼續了。”
“繼續吧。”寒朗沒介紹自己,更沒介紹小丫頭,將手裡的包遞給小丫頭的同時說道:“速度快,我們要準備走了。”
“另外……”大媽遲疑了下,說道:“我的手槍要留下,突擊步槍,我可以挑一把嗎?”
“一會挑吧。”寒朗確認帶着大媽一起走,當然不會不讓他帶武器。
“謝謝。”大媽很客氣,哈腰開始繼續挖坑,動作很快。
寒朗已經沒啥可檢查的,這會有時間回想剛纔射擊的感覺了。
這把M14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好了,狙擊槍,卻打出了突擊步槍的點射,問題是,居然還可以那麼準。
雖然這跟射擊水準有關,可槍也是很關鍵的。
說句邪乎的,寒朗感覺這槍跟自己的胳膊一樣,大腦指令到了,指哪打哪。準確說,就是身體的一部分。
剛纔連續扣動扳機有兩次,一次是擊斃四個車的駕駛員。
剛纔檢查了,四個駕駛員腳在副駕,一個手按着油門,一個手把着方向,而子彈基本都穿過車門,從後脖子穿過胸腔或者直接擊碎腦袋,精準命中。
四輛車角度關係,他也僅僅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車門,卻沒有一槍打飛。
這槍的穿甲彈很給力,絲毫沒有頓挫。
看來得省着用了……
寒朗有點後悔當時換上穿甲彈了。
普通皮卡,普通狙擊彈一樣穿透,用不着浪費昂貴的穿甲彈。
另一次,是兩個奔跑的傢伙,前後零點幾秒的差距,相繼擊中大腿,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槍射擊的時候震動很小,後坐力也很輕微,這也讓連續射擊的精度達到更高,才能連續狙擊。
從沒有過的射擊體驗,讓寒朗也懷疑是不是最近槍法有大幅度提升,但他也只是一想,判斷就歸功給槍支了。
小丫頭蹲在那裡,沒有看忙碌的大媽,從寒朗收集的東西里,把現金一張張的捋好,捲成卷,用細繩細緻捆上,一卷卷的放進專門裝財物的包裡。
那些個人的,比如項鍊,吊牌啥的,都仔細的看一眼,這才用多餘的毛巾包起,塞進揹包。
大媽的動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埋葬隊員的動作。
此時,寒朗已經站在那等待了。
大媽拍了拍身上的土,合上摺疊多用途工兵鍬,站在粗略平衡的墳坑邊沿,默默的掏出煙點燃,默默的插在沙土裡,連續三根,這才聲音略微嘶啞的說道:“兄弟們慢走,等着我,到時候咱們重新組建天火,燒穿地獄……”
寒朗默默的看着,小丫頭帶着夜視儀,靠在寒朗身邊,也一聲不吭。
大媽說完利索轉身,在他們的車尾找到自己的手槍,吹了吹灰塵收起,拎起車斗裡的揹包徑直來到寒朗旁邊的車斗那裡,抄起一把突擊步槍檢查了下,又拿起另一把。
連續四把,最終選了第二把,快速將包裡的彈夾扔進車斗,往包裡劃拉了十幾個彈夾,拿起成箱的子彈,看了看車斗裡堆着的槍,扭頭來到寒朗身邊,說道:“我收拾好了。”
“坐副駕。”寒朗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套耳麥。
“好。”大媽很乾脆,快速帶上耳麥,扭頭看向扔槍的皮卡,說道:“那些要燒了嗎?不帶走?”
“留了兩把,帶了些子彈,用不到那麼多。”寒朗說着,把着小丫頭的肩頭,就要拉開後座的門。
“太敗家了。”大媽可惜的收回視線說道:“這些槍在這很好賣,差不多六七百一把,子彈不值錢,刀也能賣幾十的,不如都拉着,還能當過路費。”
寒朗頓住要開車門的動作,想了想,覺得大媽說的有道理。
這些槍比AK好多了,在這常見,普及率不比AK差。之前自己是要着急離去,帶太多的槍沒用,這會帶着倒是不耽誤,至於是不是可以當過路費,他覺得這是硬通貨,比錢怕是要好用。
“那就帶着。”寒朗鬆開小丫頭,說道:“都裝後鬥吧。”
“好。”大媽放下揹包和子彈盒,答應着直奔槍支而去。
寒朗也過去幫忙,倆人短短的時間就倒運完。
一共二十一把M16,六把AK,手槍同樣二十多把,口徑倒是一樣,只是雜七雜八,沒有什麼太好的槍。
收拾完,用布蒙上捆好車斗,將大媽他們的車推過來,點火,準備走人。
寒朗在火光沖天而起中,一扭頭,看到小丫頭要上副駕,忙喊道:“藍寶石,到後座。”
小丫頭把着車門,扭頭看着走來的寒朗,似乎很不情願。
但堅持了幾秒,還是鬆開手,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寒朗怎麼會讓一個陌生人坐在身後?萬一這傢伙有什麼想法,就算只有一米七六,一米七七那樣的身高,還不算魁梧,但身後動手,他怕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
坐在旁邊,自己還是可以留意的。至於觀察,他比小丫頭應該地道。畢竟是僱傭兵出身,還是團長。
“大媽,怎麼出來當僱傭兵了。”車啓動後,寒朗問道。
“也沒啥。”大媽看不到前方路況,但眼睛還是盯着黑漆漆夜色,說道:“我當了六年兵,裁軍,復員了,可回家後發現什麼也不會,還沒辦法跟人交流,聽說這邊好賺錢,就來了,結果剛乾兩天,老闆一家被亂槍打死,我僥倖逃過一劫,殺了那些闖進飯店的雜碎,就這麼當僱傭兵了。”
寒朗默默的聽着。
他理解大媽說的,也在大媽身上看到熟悉的味道。這也是他沒有想過幹掉他的原因之一。
至於大媽的苦惱,他同樣有。
復員三個月,他無比煎熬。
除了會打仗,他什麼也不會,軍人的思維難以扭轉,說話特別的硬,不會拐彎,不會含蓄,走路都規規矩矩,跟社會交流的確存在一定障礙。關鍵是真的什麼也不會。
要不是同樣復員的排長找上他,通知他找齊小隊原班人馬再拿槍,他恐怕也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在新環境生存吧。
“你到飯店,是……”
寒朗有點好奇。
“算是打雜吧,或者說學習。”大媽悠悠說道:“老闆是我們那的,論輩分我叫聲叔,比我大三歲,來是打雜,準備熟悉了也開家飯店。”
“僱傭兵幹了多久?”寒朗暗歎,問道。
“兩年多了……”大媽有點蕭索。
跟自己是一批覆員的……
寒朗念頭一閃,沒再多問。
大致瞭解就得,以後也不是一路人。
當了僱傭兵,國內不知道還行,知道了,這就是極端危險人物。
就算沒有法律定罪,殺人多了,心態就會變的,尤其拿錢殺人,在社會上就是定時炸彈。
不說漠視生命,也好不到哪去。
聊天中斷了。
寒朗不想再繼續問下去,並不想過深瞭解他。
就連他當僱傭兵的理由,寒朗都不會深信。
車裡沉默了。
足足二十幾分鍾,大媽打破沉默說道:“怎麼不開燈,電池在這很難補給的,設備損壞也不是很好修理,長時間工作,這麼好的夜視儀壽命會減低。”
說完,緊接着補充一句:“當然,你如果是土豪,當我沒說。”
寒朗扭頭看了他一眼,掀開夜視儀,打開車燈。
小丫頭也掀開夜視儀,看了眼前面的倆人,從兩個靠背中間,看向風擋外。
大媽說的沒錯,之前要悄悄行進避免麻煩,這會,他要去復仇,至少是尋找線索,夜視儀就很關鍵了。就算有備用的,戰鬥起來恐怕也要給這個大媽用,電池,已經用去近半,浪費不起。
車裡,再次沉默。
寒朗不想說話,大媽也沒有聊天的興趣。
兄弟剛剛全部長眠,能乾脆利落的扭頭就走,已經夠灑脫了,心裡不沉痛那是瞎扯。
藉着車燈反光,寒朗餘光裡,大媽長相還過得去,臉上缺少軍人刀削的那種堅毅,多了些油膩,似乎生活還不錯。
但看得出,他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看着是沉悶,卻看不出怒火滔天。
心機夠深沉還是經歷這種場面太多了……
寒朗默默判斷。
此時,車已經繞過之前沒有進的小村落,正行駛在公路上。
預計抵達寒朗他們離去的馬士革附近,纔會轉道向北,基本順着來時的路,走一大半,纔會拐彎,直奔哈勒普。
小丫頭看了會,似乎嫌看的不夠遠,回身拿起身邊的測距儀,透過兩個靠背的縫隙,看向前面。
大媽扭頭看了眼,眼中閃過狐疑,轉回頭,沒說話。
這是先進設備,他沒看到寒朗的槍,但看得到他的夜視儀,也用了耳麥,再見到測距儀,似乎還是微光測距儀,他並不會覺得吃驚,只是不明白這一個同胞,一個本地姑娘,似乎還不大,頂多十幾,應該沒二十的姑娘,怎麼就走在一起了。
而那個姑娘,還是鎖定自己的狙擊手,這倆人到底幹什麼的?
他默默分析,但不會有多餘想法,報仇,是必須的,這是他活下來後唯一任務。
而這倆人,將是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