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沈航一心撲在整個城南片區的設計方案上,這種案子以前接過很多,無非都是一切把舊的房子拆了,建成大型的商業樓宇,特別是象城南片區位於市中心腹地,被新城區包圍着的地段,都會是城市改造必不可少的拆遷重點。爲了商業的需要,也爲了城市發展的需要,當然,最重要的是爲了利益的需要,大量地拆除老舊城區,已經成爲每個城市改造所必須經歷的過程。
當人類的發展進展日益加快的今天,很多古文明都在消亡當中。很多遺蹟被連根拔起,就象今天我們在拆除一些年代久遠的危房一樣,當我們再回頭去尋找那些傳說中的印跡時,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了。等到再過幾個世紀,連所謂的傳說也不復存在。那麼,我們如何去見證曾經的過去。
當沈航第一次看到古厝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喜悅,那種與過去時光交錯的朦朧感,那種驀然回首的一目瞭然。經常,都在不同的城市穿梭,相同的臉孔已經讓他麻木。類似的設計方案,他也是懶得再去看。按照客戶的需要,做出他們要的東西,獲得應得的報酬。這就是工作。這次,卻不一樣。他要保護的除了見證這座城市歷史的建築,還有慕彤。
從最初的天天開夜車,到現在依然還是通宵達旦的工作。沈航的工作團隊,都忍不住地嘆氣。
“老大,我們這次返工,有沒有返工費啊?”長得很象女生的阿同,原本長得水水嫩嫩的,一熬夜,皮膚都沒有光澤。
蘇白一聽返工費,埋首在各類報表中的他,一擡頭。“老大肯定不會虧待我們的。”然後,低下頭,繼續工作。
一個高帽戴上去,想拒絕也不行。沈航也沒想拒絕:“這單標最後要是成功的話,歐洲10日遊。”
衆人三呼萬歲。沈航想了想,又說:“這單標是一定要成功,沒拿下的話,你們都給我面壁。”
“呼……”一陣陣懈氣的聲音。
“歐洲10日,外加夏威夷5日。”沈航又說。
“yeah……”半個月的假期,對他們這些全年無休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安撫好手下的人,沈航到三樓檢查景維仁的工作進展。最受罪的其實就是他,之前的設計全部都變成廢紙一張,重新構思,重新畫圖,按照古厝的建築風格和整個城市遺留下來的老式建築風格進行設計。無疑,都能景維仁的設計製造不少的難題。
“怎麼樣,有頭緒沒?”沈航翻了翻他桌上的圖紙。
景維仁聳了聳肩,“想要保存原先的設計,又要讓投資者獲得最大的利潤空間。還是有點困難的。”
“把那個地段做成古式的商業街,茶樓、酒肆、食肆,還有古厝風格的民宿。這樣,同意拆遷的那些人也會有利潤的空間,又可以繁榮整個地段。”這就是沈航設想的風格。
“可是投資方不會同意,他們沒有利潤。”爲投資方設想,纔是他們工作的重點。“一旦最終的房屋都歸原先的主人,投資方哪來的利潤?”
“那可以這樣,願意被徵地的,賠償款拿走,不願意的,修繕費由開發商承擔一半。或者,房屋還屬於原先的主人。只是所有的使用權歸開發商,統籌規劃,他們每年拿走一定的分成比例。”
“這部分我就不想了,留給你去琢磨,這是你的強項。”景維仁幾天沒睡,也是一臉的拉里鬍渣。“我要去睡一會兒。連身上都有點餿味兒,把工作室弄在你家是錯誤的選擇。沒有下班的休閒時間了。”
“那是你自找的。”沈航陰險在笑了笑。
“難道那天?”景維仁這才幡然悔悟,大呼上當。“你……”
“那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沈航得意地一笑,然後又說:“我自己不也是沒閒着嗎?自家兄弟,還計較這些。”
“哼,我告訴你,這是私人贊助,重新設計的返工費、延時費你都要算給我,一會給你一張價目表。”
沈航沒有理會景維仁,讓他加班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些事情,只管虐待就可以了。
在沈航對慕彤說“有我在”之後,已經過去一個星期,沈航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都沒有再提古厝的事情。慕彤只當他在忙,忘了她的事情。當時就是隨口說說,他這樣的大忙人,哪有心思理會這些小事情。雖然在城管問題的處理上,他做得很徹底,據說那些人全都回家吃自己了。
食坊暫時停業,慕彤讓黃依欣儘早找地方重新開張,不能因爲她一個人的問題而影響黃依欣和子餘。
慕彤主動給袁雷打了電話,老爸從小就教導她,做人要有交代。袁雷那天憑空失蹤之後,慕彤靜下心來好好地思考過很多的問題。
老媽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人的一輩子到底在追求什麼,無非是在爲三餐奔波。沒結婚的時候煩找對象,結了婚煩老公前後不一,有了孩子開始關注孩子,爲孩子奔忙。一輩子就在不知所以中漸漸老去,等即將結束生命的時候,回頭一看,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每個人的生存模式是早已定好的,來世間走一遭都必須按照即定的模式去生存。
那麼,總結下來,袁雷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從外在的條件來說,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爲人做事方面,也沒得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一個人的責任心。沒有不偷腥的貓,而有責任心的人會相對克服一些,因爲他明白自己對家庭的責任。找一個合適的人過一輩子,讓父母放心。那麼,袁雷就很好。
照例約在暮色,慕彤到得很早,一下班就在暮色吃飯,邊看書邊等袁雷。
“看什麼這麼入神。”袁雷站在她的身邊,伸手過去翻了翻她正看着的書,“《陪你到最後》,這是什麼書,愛情小說?”
“差不多吧。”慕彤放下書,揉了揉眼睛。
“說的是什麼?”袁雷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一個男人有孤獨恐懼症,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背叛和出軌。有一天,她的妻子得了乳腺癌。在陪伴她走過最後日子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慕彤還沒看完,“結局還沒看完。”
袁雷皺了皺眉,“怎麼看這樣的書?”
“很感人,生活中缺少的,可以在文學作品當中尋找。”慕彤無奈地笑了笑。
袁雷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彤,“你喜歡官兵抓強盜的遊戲?”
“非也。”慕彤神秘地一笑。“我喜歡按兵不動,才能顯示我的自信與風度。”
“哈哈哈哈。”
“說正事。”慕彤收起笑臉。“我媽的意思你知道的。你的意思如何?”
“你的意思呢?”皮球被拋回來。
“我沒意見。”慕彤有一種豁出去的視死如歸,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