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小侍從,灰蛾宏讓手下士兵將銀蟬子的營帳圍好,自己站在帳門之外,仔細的感知裡面的動靜。
灰蛾宏此次前來,就是受了灰蛾烈的指派,前來軟禁銀蟬子。
銀蟬子是蒼月國的王下大學士,直接聽命於灰蛾女王。算起來,跟灰蛾蒼還是平級,在這灰蛾兵團的軍營中,擁有極高的地位。他的軍帳,就連督查營都不敢擅自闖入,灰蛾宏也只敢下令將其圍住。
三百灰蛾兵將一個單人軍帳圍在其中,銀蟬子就算插翅也難飛走。但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灰蛾宏還在剛纔的酒裡,添加了暴風國的決武散。銀蟬子喝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隱蔽信息素。
銀蟬子的信息素,對於灰蛾宏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只需稍加感應,灰蛾宏就可以肯定,此時銀蟬子必在帳中無疑。
……
就這樣,銀蟬子在帳中喝了一下午的酒,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沉沉的睡去。
灰蛾宏見帳中沒了動靜,便安排督查營分成幾班,輪流看守。自己則整夜守在帳外,不敢有片刻鬆懈。
……
小侍從離開後,並沒有按灰蛾宏所說的,去督查營報到,而是隱秘行蹤,避開了所有的灰蛾巡邏兵,離開了整個灰蛾兵團的大營,消失在夜色之中。
……
……
王領真空帶的邊緣,一處人跡罕至的角落。小侍從脫去了兵服,露出了一身銀白色的道袍。接着,他身手摸向自己的臉,分別從眼角、顴骨、鼻孔、下巴、耳根等地方分別抽出一枚銀針。然後隨着一陣骨骼磨合的響動,小侍從的面容開始發生變化。當變化停止後,小侍從變成了銀蟬子。
這個小侍從並不是真的小侍從,而是銀蟬子本人。
五蟬宗中有一個鮮爲人知的秘術——脫殼術。使用此術之人,可將自己的聖蟲鎧甲完整的脫下。脫下後的鎧甲名爲“蟬衣”,蘊含主人的聖蟲之力。當別人穿上蟬衣後,便會在一定時間內,繼承蟬衣主人的音容相貌、信息素,以及部分聖蟲之力。而脫殼後的原主人,會在同樣的時間內,失去本身的信息素和全部聖蟲之力。
銀蟬子早就料到灰蛾蒼會派人監視他,要想脫身,必須得使出看家本事。當小侍從端着酒罈進入他營帳的時候,他的機會便來了。
銀蟬子在第一時間打暈小侍從,然後用蟬鳴術模仿小侍從的聲音與自己對話,製造喝酒和勸酒的假象,迷惑帳外的人。
確認帳外無人懷疑後,銀蟬子發動脫殼術,退下蟬衣。然後將小侍從的兵服脫下,換上自己的蟬衣,再將一整壇酒灌到小侍從的口中,並讓蟬衣持續模仿喝酒倒酒和耍酒瘋的聲音。這樣,小侍從便會持續的散發銀蟬子的信息素,並讓帳外的人以爲他一直在喝酒。而銀蟬子則換上小侍從的兵服,又用銀針易容術變換面容,在灰蛾宏的眼皮底下,溜出大營。
銀蟬子非常熱衷於修煉能夠逃命的技能,他的脫殼術和蟬鳴術一樣,在整個五蟬宗裡都是數一數二。以他的修爲,可以將蟬衣之力維持十個時辰。同樣的,代價也很大,脫殼之後的他將會在十個時辰內聖蟲之力全無。
好在銀蟬子體內還有一顆內丹,憑藉額外的內丹之力,他依然身輕如燕,一路避開所有崗哨,來到了真空帶的邊緣。
此處,是銀蟬子與星翅雄早就定好的秘密接頭地點——星翅雄一拿到天裳,就要在此處匯合。
“啊……好疼……這銀針易容術,老子再不想用第二回了!”銀蟬子一邊揉搓着因骨骼變化而劇痛的面頰,一邊抱怨道。
“主人……”早已等候多時的殭屍星翅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嘿嘿!你能在這裡,說明天裳已經到手了吧?”銀蟬子笑道。
星翅雄向身後招了招手。十幾個殭屍黑蝶兵現出身來,其中一個殭屍黑蝶的手中正捧着一件天裳。
“果然不負衆望。”銀蟬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個褐蟻瞭,抓到了嗎?”
“已經抓到。”
衆殭屍領着銀蟬子來到附近一處隱秘的樹洞。
樹洞的深處,瞭正被一條粗麻繩五花大綁,眼睛被黑布蒙着,嘴也被堵得死死的,體內被注射了大量鹽水,此時虛弱不堪。但他卻毫不屈服,正奮力的掙扎着,嘴裡不斷髮出“嗚嗚……”的低吼。
“嘖嘖嘖……這附近又沒人,捂得這麼嚴幹什麼?別把孩子憋壞了。”
銀蟬子假意心疼的走到瞭的身前,親手幫他解去了眼罩和嘴裡的布條。
“要殺要剮隨你們!有種就給老子一個痛快的!要是讓老子緩過勁來!老子把你們全都碎屍萬段!”瞭一睜眼就破口大罵起來。
“哎呀……小小年紀,脾氣還不小。”銀蟬子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瞭,讚歎道,“這體格!在整個褐蟻族裡都萬中無一啊!高腳無忌還說你瘦弱,真是瞎說八道。”
瞭怒視着銀蟬子,問道:“你是高腳無忌的手下?他人呢?把他叫來!老子要跟他單挑!”
“哈哈……”銀蟬子啞然失笑,搖頭道,“你這小娃,脾氣大,口氣更大。快告訴貧道,你跟高腳無忌是什麼關係?”
“他殺了我那麼多褐蟻同胞!我跟他不共戴天!”瞭怒吼着。
銀蟬子眉頭一皺,臉上有些怒色,但還是用溫和的語氣問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是問,你跟他有什麼更深層,更隱秘的關係……”
瞭一愣,緊接着又大罵道:“什麼狗屁關係!老子要殺他!就這麼簡單!”
銀蟬子的表情有些凝固,他俯身到瞭的面前,語氣變得有些陰狠:“小子!你的小命可是攥在我的手裡!我勸你快說實話,高腳無忌那麼冷酷無情,爲何偏偏要保你的性命?”
“我呸!”瞭一口唾沫吐在了銀蟬子的臉上。
銀蟬子強壓怒火,慢慢直起身來,用袖口擦去臉上的口水,惡狠狠道:“看來要讓你吃點苦頭了……”
說着,銀蟬子將手伸到懷中,準備取納須針。但猶豫片刻後,又將手拿了出來。
此時銀蟬子纔想起,自己還處於脫殼狀態,修爲大減,完成一次納須針手術的時間至少要比往常多上一倍。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裡。
“我沒空陪你玩了!”說完,銀蟬子轉身離開了樹洞。
“別走!有種你現在殺了我!”瞭在銀蟬子身後大喊着。
銀蟬子走到洞口,對守衛的黑蝶殭屍命令道:“使出你們黑蝶獄卒的所有本事,把這小子的嘴給我撬開!”
“是!”
“穿衣!”
幾個黑蝶殭屍過來,幫銀蟬子穿戴好了天裳。銀蟬子留下兩個黑蝶殭屍看守和審問瞭,然後讓星翅雄和剩下的黑蝶殭屍領路,進入了真空帶。
……
……
銀蟬子的營帳前,灰蛾宏已經不眠不休的守了整整一個晚上,他頭上觸角的感知範圍,始終沒有離開過營帳片刻。
營帳內,銀蟬子的信息素一直活躍着。而“銀蟬子”也在裡面睡了整整一夜,沒有任何可疑的舉動。直到天亮,他還是鼾聲不斷。
“啓稟宏將軍!大帥有請大學士!”一個傳令兵來到灰蛾宏的身邊稟報道。
“終於可以交差了!”灰蛾宏鬆了口氣,向營帳內喊道,“大學士!起牀了!大帥有請!”
帳內除了鼾聲,不見任何迴應。
灰蛾宏又提高了嗓門,大喊道:“大學士醒來!大帥請你前去!”
仍然沒有迴應。
傳令兵有些着急,湊到灰蛾宏耳邊低語道:“大帥正在帥帳裡等着呢!高腳無忌和艾蛛善喜也在,肯定有什麼急事。”
灰蛾宏看了看銀蟬子的營帳,對傳令兵道:“你!進去把他給我拖出來!”
“手下不敢!”傳令兵嚇得直搖頭,“衝撞大學士可是死罪啊!”
灰蛾宏伸手握向自己的佩劍,威脅道:“你不進去,我現在就宰了你!”
傳令兵嚇得面如死灰,哆嗦着走到營帳門前,輕手輕腳的掀開門簾,向裡探頭道:“大學士……大帥……啊!”傳令兵突然大叫一聲。
“怎麼了?!”灰蛾宏快步走上前問道。
“哦!沒……沒事……”傳令兵心有餘悸道,“突然看到大學士全身生甲,嚇了一跳……”
“睡覺怎麼還生着鎧甲?”灰蛾宏感覺不對勁,冒着被灰蛾女王治罪的風險,闖進了銀蟬子的營帳。
只見一身銀色蟬甲的“銀蟬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灰蛾宏盯着這身鎧甲,越看越不對勁,突然衝上去,伸手抓住銀甲的雙肩,將其拎了起來。
此時蟬衣之力已經很弱,被灰蛾宏這麼用力一抓,整副鎧甲破碎成渣。包裹其中的小侍從也現出了真身。
“怎麼是你?”灰蛾宏大驚,擡手扇了小侍從兩個耳光。
小侍從酒量不濟,一大壇酒能讓他醉上一天。被灰蛾宏一扇,才慢慢清醒了過來。
“宏大人……您怎麼來了……”小侍從醉眼惺忪的問道。
“銀蟬子人呢?!”灰蛾宏憤怒的咆哮着。
“彆着急……先喝酒……好酒……”小侍從打了個酒嗝,雙眼又迷離起來。
灰蛾宏把小侍從往地上一扔,抽出佩劍,準備一劍斬下,“老子先宰了你!”
“今早的天氣真不錯呀!”這時,帳外傳來銀蟬子的聲音。
灰蛾宏又是一驚,飛快跑出營帳。
只見紅光滿面的銀蟬子,正悠然自得的朝這邊走來。一隊督查兵馬上將他團團圍住。
“銀蟬子!你昨晚去哪了?!”灰蛾宏怒吼道。
“昨夜星空甚美,貧道出去隨便走了走,欣賞欣賞這暴風國的夜景,怎麼?沒有違反什麼軍紀吧?”
“你……”灰蛾宏怒視着銀蟬子,明知道自己被耍,卻又拿他毫無辦法,只得氣哼哼道,“夜裡天涼!大學士小心身子!大帥有請大學士去帥帳議事!”
“哦!巧了!貧道正好也有事找大帥呢!我們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