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貝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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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陰。
這是我來到浮音樓的第三年。
朝雲暮雨、寒來暑往,一切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而距你離開我,已經過了整整十年。
十年來,我整日整夜的想着你。想着再見時你會是什麼模樣、什麼身份,我們又會有着怎樣的相遇。
可命運之神似乎同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十年來我沒有你的一絲消息,我不知道你在哪裡,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還活在這個史書不載的異世之中。
阿瞳,我真的錯了。
一輩子太長,而沒有你的人生太苦。
如果你也在這裡,能不能早一點出現、讓我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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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小雨。
阿瞳,十一年了,我還是沒有找到你。
如今我困於浮音樓,鮮有機會外出,怕是又要讓你多等幾年了。
只是恐怕連你也想不到吧,我竟是在樓中遇見了和你一模一樣的她,呵,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巧合啊!
她有着和你一樣的名字、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音,卻唯獨不記得我們的過去。
阿瞳,我知道那不是你。
她沒有你的犀利明快,沒有你的神采飛揚,永遠不會在桃花紛飛的季節抱怨風太大、吹亂了發。
亦不會像你小時候那樣,拖着我逃課、打架,灼熱的像是融化一切的驕陽。
她只會默默的站在我的背後,用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我——提醒着你的存在,提醒着我曾經犯過的錯。
我的阿瞳,我真的很想你呢……你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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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大雪。
阿瞳,十二年了,我依然下不了山。
她今天哭了,哭的很是傷心,因爲我想送她離開浮音樓。
她說她不想離開我,可我是爲了她好啊,浮音樓這樣骯髒污穢的地方,又怎是她一個女孩子能呆的地方呢?
在她用絕食威脅我的那一刻,我終於從她倔強的眼神中看到了你的影子。
可是阿瞳,我等的是你不是她啊,又如何能夠給她要想的安定與幸福?!
阿瞳,我真的好累好累呢……你在哪裡,而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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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八,暖陽。
阿瞳,又是一年冬。
月卿的琴藝精進,頗得那個老頭子的喜愛,所以我已經能夠自由出入仙鶴峰了。
前些日子我偷偷下了趟山,託了人去尋你的消息。
我知道茫茫人海,要找到你是多麼希望渺茫的一件事,可我的餘生已經別無他求了,只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再見你一面。
如果你也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就乖乖呆在原地,等我去尋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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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春雨紛紛。
阿瞳,十五年了,依舊沒有你的消息。
我在後山種了桃樹、建了臨水小築,本來是想留着給你以後住的,可她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又心軟了。
想着去年她爲我斷了一雙腿,從此不良於行,我就愈發覺得愧疚和虧欠,就像看見當年奮不顧身的你一樣。
只是現在我已歷經滄桑,再也做不到曾經的自私冷漠,我們的小築就借她住一住可好?
“不歸”這個名字我着實不喜歡,不如等你回來,我們重新取一個可好?
阿瞳,你到底在哪裡呢……
快回來吧,阿瞳。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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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雷雨。
阿瞳,月卿已經囚禁周拂光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間我隨他去了一趟淮中城,依舊沒有你的消息,可我卻發現自己愈發控制不住這副身體了。
因爲他的意識越來越強大,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就算能用藥物暫時將他壓制,也並非長久之計。
天醫說我的魂魄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卻強行改命,違背了天道,遲早有一天要遭受天譴。
可魂飛魄散我都不怕,又怕什麼天譴呢?
只是十八年——我已經找你找了十八年,距離魂飛魄散的大限也只剩兩年了啊!
阿瞳啊阿瞳,你爲什麼還不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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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月圓。
阿瞳,這怕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寫信了。
月卿已經突破意識屏障,窺探到我的思想和意識了。
當年是我求了神婆,用三魂六魄換了這異世的二十年,只是二十年將至,我依舊沒有你的下落。
你這般不願見我,是當真不肯原諒我了嗎?
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聽說姒族的鎮魂鏡能夠召喚魂魄、逆轉時空,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找到玄鐵卷和鎮魂鏡,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阿瞳,我想你想的都快瘋了呢,你什麼時候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再喚我一聲“嚴律哥哥”呢……
……
日暮西斜、無月無星。
寒冷的夜風透過半開的窗吹進屋內,吹的簾幔浮動、紙筆“嘩嘩”作響,像是心底掙扎着、叫囂着、千方百計想要擺脫束縛的妖魔一樣,在空曠黑暗而又孤寂冷清的屋內肆虐橫行。
屋內的男人坐了許久。
不曾說話,也不曾起身,只是握着那些泛了黃的信紙孤零零的坐着,任由天光盡退、夜幕降臨,任由冰冷的黑暗將他一點一點吞噬,留下化不開的悲傷與苦澀。
角落的炭火早已熄滅,變成一堆無法復燃的死灰。
可就算燒的再旺、燃的再烈又如何,能夠驅退妖魔、溫暖涼透的心嗎?
北風凜冽,捲起屋外的冰渣夜雪,呼嘯着涌入。
吹散了桌案上的信,讓那些錐心的墨字混着飛霜滿屋飛蕩,恍若一道又一道的誅心之咒般,肆意嘲笑着他的可憐可悲與可笑。
嚴律哥哥——
呵!原來月卿纔是你埋在心底等了二十年的那個人呢……
逆天改命?異世重生??
恐怕就連那個自命不凡的素玉之主也不曾想到,你和月卿之間,還有着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恨與淵源吧。
爲你放棄江山又如何,爲你屈居人下又如何,到頭來,不過與我同病相憐罷了!
什麼離宗姒族、什麼繁衍生息、什麼責任大義,也就是虛無縹緲的又一世,又怎比得過魂飛魄散的“求而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