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砰——
“雲非!!”
“睢兒!!”
空氣凝滯,壓抑的叫人喘不過氣來。
只是沒有預料中的血濺當場,亦沒有不忍直視的身首異處。
無論是光陣之外的地宮守衛,還九音石臺上的月卿觀真,所有人只聽見一聲鐵器相交的脆響。
接着眼前明光一晃,便見一朵巨大的銀蓮綻放在了光陣的中央。
銀蓮的花瓣隨着空氣浮動層層打開,竟像活的一般,帶來一種攝人心魄的瀲灩和不可褻瀆的聖潔。
雲非本來已經做好被幽篁音刃打中的準備,卻在音刃逼近自己後背時,看見一道灰色的暗影從光陣外的黑暗衝了過來。
那暗影速度極快,也不知如何突破了光柱的限制,瞬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君璃,竟是那位遠在玉西的靖陽王殿下、離宗的素玉之主——秦君璃。
雲非沒料到會在這浮音樓的地宮中見到他,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然而就是這一愣的瞬間,從光陣外衝進來的男人已經揮出一道強有力的氣勁,直接打向那位玉二小姐,止住了她的墜勢。
但畢竟是從八丈高的地方摔下,被秦君璃這樣一揮,玉睢在空中一個翻滾,撞向光柱的邊緣。
接着又被那光柱彈了回來,“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秦君璃救下玉睢之後並未收手,而是伸手拎住雲非的衣領,直接半空中一扭,就帶着他躲過了幽篁音刃的攻擊。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沒看清從外面衝入光陣的那人是誰,甚至連駕馭九重音的月卿也面露詫異。
九重音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御音機關,雖然展現在人前的是半徑十丈的光柱,但形成封閉結界的卻是一層細密厚實的音波。
音波振盪,在光柱外圍形成不可進出的防護圈,按道理根本不該有人能夠進來纔是。
可那人卻是真真切切的闖進來了!
不僅闖了進來,還用這樣奇怪的一朵“花”,直接打回了自己的幽篁音刃!
什麼人?!
到底是什麼人!!
月卿心中騰起一股無名火,猛地搖指御音,激出一串音刃打向身邊的九音石臺。
三尺厚的石臺受到音刃撞擊,旋轉着朝低空的銀色巨蓮撞去。
然而剛剛碰到銀蓮的邊緣,那朵莫名奇妙出現的蓮花卻是突然一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蓮花之下空無一人,甚至連剛纔出現在那裡的玉睢和雲非都憑空消失,不知去了哪裡。
石臺掠過冰冷的空氣撞向白玉石磚的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就這樣將地磚擊碎,直接嵌入其中,變成一塊再也漂浮不起的普通石頭。
喬星亦沒料到雲非和玉睢會憑空消失,不由的一陣心驚。
可他和觀真的目標只是高懿,只要確保那個女人無法活着走出浮音樓就行了,其他人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這位出身上官府的劍客緊了緊手中的青銅劍,眼神冰冷的掠過在高處扭打的兩人,快速在腦中思考着,思考着到底該如何完成明修公子交給自己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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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宗主?!”
雲非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驚喜。
剛纔他死裡逃生、被那位殿下從光柱中救出來的時候就有種預感,預感雲夜宗主就在這浮音樓中,沒想到竟是這麼快就見到了她!
然而站在他身前的女人卻是面色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你倒是長本事了?”雲夜當着秦君璃和雷鳴的面,毫不留情的斥罵道:“這麼快就忘了本宗主先前告誡你們的話?”
忘?怎麼敢忘?!
雲非嘴角一撇,無奈的一笑。
以前還在執武閣的時候,宗主大人就常常耳提面命:
生命只有一次,無論爲了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也好、爲了什麼非救不可的人也好,都不要輕易將自己置於有去無回的境地。
這麼多年,他不敢忘,亦不會忘。
可剛纔那種情況下,一旦收了手,玉家二小姐勢必會死,他又怎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着她的血脈至親離她而去呢?!
見雲非低着頭不說話,雲夜面色緩了緩,終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蹲下身,將纖細玉白的手指搭上對方的手腕。
“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女人的眉頭緊緊皺一起,表情凝重至極,讓秦君璃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雲非那身被血染紅的外裳。
雲夜先前見到夏小紅,震驚於對方的容貌身份,有些神思混沌。
可畢竟這些年經歷過太多事,冷靜下來後又覺得這背後疑點重重,這才同秦君璃一起,藏在暗處觀察這個喚作“阿瞳”的女人。
夏小紅口中的“九重音”確實震撼詭譎,可雲夜穿越時空而來,在她眼中,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兩根磁石柱形成的磁場在作怪罷了。
她其實更擔心的,是突然出現在喬星和觀真身邊的雲非!
雲非一現身,她就覺得這傢伙的狀態不對,如今探了脈,才知他竟然傷的如此之重——
氣血不濟、內力不存,他是拿自己的血去餵了朝天壁下的紅尾蝮蛇嗎?
“弟子…無用,那幽篁音刃實在是……”
話說了一半,雲非面色羞愧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不說,雲夜也猜到是月卿手中那把幽篁半琴的傑作。
若是單純比試內力身法,普天之下,又有幾人是無念山執武閣弟子的對手?!
能讓雲非栽跟頭的,也只有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殺人於無形的幽篁音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