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76章 豬隊友

蕭玉琢挑眉看了大夫人一眼,郎中對她有所避諱。看她的表情神態,只怕以爲這只是病,並未意識到,這是癮。

大夫人點點頭,再三謝過郎中。

那郎中臨走時,卻十分鄭重的朝菊香拱了拱手。

蕭玉琢看那郎中一眼。

倘若只是因爲竹香的交代,郎中請了菊香進去也就罷了,斷然不會對菊香這般推崇恭敬。

定是適才會診之時,菊香的醫術針法叫他心生欽佩。

只有真正的打心眼兒裡敬佩一個人,纔會有這般認真恭敬的神態!

菊香臉上卻是淡淡的,並沒有驕傲之色。

“大伯孃安心照料大伯吧,我就在蕭家住着,大伯身體不適,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是隨叫隨到,斷不敢推辭。”蕭玉琢低聲說道。

大夫人不喜歡她,自她回來,彼此間齟齬不斷。

沒曾想,這會兒蕭玉琢這言語態度,竟是這般的客氣,說“晚輩”二字的時候,她臉上表情也甚是虔誠。

大夫人臉上訕訕,“你有這心就行了,我也謝謝你。待你大伯醒來,我定告訴他。”

“回稟夫人,若是不受打擾,大老爺約莫能睡到黃昏時候,醒來必定十分飢渴疲憊,我給大夫人留下個藥方,大夫人叫人提前煎好,待大老爺醒來,就能飲用,可緩解大老爺不適之症。”菊香輕緩說道。

大夫人看着菊香的神情還有些懷疑。

菊香是跟着宮中太醫學的醫術,她打小就接觸藥材醫理。

雖然她從太醫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佼佼者。

可因爲她是個女孩子,很多時候還是會被人看輕,畢竟這世上名醫都是男的嘛!

菊香迎着大夫人懷疑的目光,並不顯焦急之色,她淡然的像是不在意旁人的質疑。

大夫人嗯了一聲,叫人備筆墨。

菊香卻沒等人研磨,直接從懷中拿出一隻炭筆來,刷刷寫下藥方。

大夫人正在驚異她用的是什麼神奇的玩意兒時,她已經寫好了藥方,收起了炭筆。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大夫人多問了一句。

菊香想了想,“大老爺若是情況反覆,請夫人遣人告知我家娘子。”

蕭玉琢點點頭,“大伯孃不必客氣。”

大夫人叫僕婦送蕭玉琢主僕出了那院子。

蕭玉琢看了眼菊香,菊香點點頭。

主僕回到自己院中,在正房裡各自端坐下來,菊香纔開口道:“大老爺確實是藥癮發作,我算了,大概是停了藥七八個時辰。鍼灸和湯藥都只能緩解,再過十二三個時辰,藥癮大約會再次發作。而且會比這次更爲兇猛。”

蕭玉琢嘆了口氣,“大伯這才用藥多久啊?不過十天半月而已,且還是稀釋過,純度不是那麼高的藥,尚且有如此大的藥癮。那聖上……”

蕭玉琢甚爲憂心。

聖上服藥已久,是不是已經完全落入紀王和阿爾的掌握了?

聖上他,還有救麼?

“鍼灸有沒有可能徹底醫治藥癮?”蕭玉琢歪頭看着菊香,“假如說每次藥癮發作,甚爲難受的時候,就用鍼灸緩解,久而久之,只要不再碰藥,這種藥癮就消失了?”

菊香皺眉想了想,“不知會不會形成對針灸的依賴,其實藥癮,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依賴感。這事兒,婢子得好好琢磨琢磨。”

蕭玉琢嘆了口氣。

菊香去琢磨對抗藥癮的辦法。

蕭玉琢則盤算着,怎樣才能瓦解紀王通過毒品對人心的控制。

傍晚時候,竹香回來說大老爺醒了,果然和菊香說的一模一樣。

他醒了就飢渴難耐。

大夫人叫人送上煎好的藥,大老爺喝了湯藥,沒吃飯,讀了會兒書,卻是有些心煩意亂的,就又睡下了。

蕭家大老爺睡下不久,蕭玉琢也是剛哄了小重午睡覺。

便聽到窗外有啾啾鳥鳴之聲。

這鳥鳴清亮悅耳,並不像是什麼夜鳥的叫聲。

夜裡啼叫的鳥兒不多,蕭玉琢將小重午交給奶孃,連忙提步出門。

恰瞧見廊下花叢後頭,廖長生正低聲對竹香說些什麼。

蕭玉琢提着裙襬快步過去,“可是修遠他怎麼了?”

廖長生連忙拱手,“娘子,將軍設法把芙蕖從宮裡帶出來了。娘子可要見她?”

蕭玉琢聞言一驚。

從宮裡把人偷出來!景延年也真夠大膽得了!

大約是那日在殿中,聖上對她的那些舉動刺激到了他。

他如今行事越發偏離以往性情。

蕭玉琢連連點頭,“要見,正有些事情要問她。”

“那娘子收拾一下,人不能在外頭久留。”廖長生說道。

蕭玉琢立即去換了衣服,脫下襦裙,換了利落褲裝,外頭還罩着一件易於在夜間隱藏的黑斗篷。

她用大大的兜帽遮了臉,讓竹香先行一步,打通府上關卡。

蕭玉琢趁着夜色,悄悄離開蕭家府邸。

芙蕖被接到皇宮近旁崇仁坊的一處小宅子中。

蕭家就在崇仁坊,離得倒是不遠。

再過一個時辰,宮門就要落鎖,長安各處也要宵禁了。

此次見面,尤爲難得。

蕭玉琢來時,芙蕖已經在屋裡坐了。

屋裡點了幾盞燈。

許是燈燭昏黃,芙蕖顯得格外柔美。

經過宮中的磨練,她臉上更添了幾分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嬌柔美態。

“芙蕖。”蕭玉琢輕喚她的名字。

芙蕖微微一愣,立即起身,“娘子!娘子怎的也來了長安!娘子在長安可好?”

她甚是激動,連忙向蕭玉琢福身行禮。

蕭玉琢上前扶她起來,她便忙不迭的問安。

“都好,此次見你,乃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聽聞聖上恩寵與你,你可知道,聖上自打上次重陽節宴席之後,可是服用了什麼藥?他身體有何變化?可曾對那藥有依賴?”蕭玉琢連聲問道。

芙蕖怔了怔,但她反應極快,知道現在時間緊張,沒有時間攀家常,便連忙回道:“是有種藥,叫‘逍遙丹’,大約就是在重陽節之後聖上開始服用的。以往聖上也用別的藥,但自從有了那逍遙丹之後,別的藥都停了。妾聽聖上偶爾提及,說這藥能……呃……”

芙蕖臉上微微有些尷尬。

她上前一步,靠近蕭玉琢耳邊,用極小的聲音道:“說這藥能夠壯陽,讓男人雄風大振,還能延年益壽,逍遙似神仙……聖上每逢臨幸之前都會用藥。有次還……還叫好幾人同時侍寢……”

芙蕖的臉上已經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蕭玉琢也聽得面紅耳赤,但她心裡越發的泛冷。

“這藥是紀王側妃進獻的?”她問道。

芙蕖想了想,“每隔十幾天,聖上的藥就沒有了,沒有藥的那一日,聖上好似特別的暴躁易怒,已經悄悄杖斃了好些宮人了。都是在聖上沒藥的那時候,他們沒留意不知怎的惹了聖上……如今聖上身邊伺候的人,人人自危。都盼着紀王側妃能早點入宮,每次紀王側妃入宮之後,聖上的心情就會好起來。”

蕭玉琢長嘆一聲,果然如此。

“娘子,妾有些怕……”芙蕖突然說道。

蕭玉琢微微一愣,狐疑看向她。

“且原本是有些爭取的心思,可妾入了宮之後,謹記着娘子的教誨,叫妾要懂得避風頭,懂得低調,妾本是想投奔皇后娘娘的。可是皇后娘娘身體不好,妾瞧德妃娘娘慈眉善目,好似不爭不搶的,但聖上總會往德妃娘娘那兒去坐坐。妾便投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也不吝惜提攜妾,叫妾得了恩寵……”

“這不是挺好的?”

“可如今妾在宮中時間越長,就越害怕……恩寵未必是好事。那與妾同來的波斯女子,前幾日,忽然暴斃,死相極慘……”

芙蕖說話間,還禁不住抖了抖。

“那你如今有什麼想法呢?”蕭玉琢問道。

芙蕖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子,如今聖上性情變得越發古怪,妾每每伺候之時都是心驚膽戰。這樣的榮華富貴,妾已經承受不起了,求娘子救妾出宮吧!”

蕭玉琢長長的吐了口氣,她彎身扶芙蕖起身,“你且再忍耐一時,不能就憑着現在叫你離開宮闈,便是要離開,也得找到合適的由頭。”

如今這偷偷摸摸的離開,叫聖上知道了,豈不是要大爲震怒?

徹查下來,定會牽連旁人,還會把景延年拖下

水。

“先回去,耐心等候,你既沒有爭寵的心了,聖上臨幸,能躲便躲,我必救你出宮。”蕭玉琢答應道。

芙蕖又要跪地磕頭,蕭玉琢連忙拉住她。

她福了福身,“那娘子也定要保重……”

“還有,那逍遙丹,不是什麼好東西,千萬千萬不可沾染。”蕭玉琢叮囑道。

芙蕖連連點頭,“聖上寶貝的緊,並不給旁人,娘子且放心吧。”

蕭玉琢目送她離去。

她也穿了黑色的披風,出門便戴上了大大的兜帽,遮掩住她精巧美麗的五官。

她蹬上馬車,離去好一陣子了,蕭玉琢心頭還有些悵然。

紀王原本是叫人覺得是清淡如水的君子。

卻日日在權利誘惑之下,變成如今模樣。

聖上原本算是克己秉公的勤勉之君,雖然她不喜歡聖上,但聖上爲大夏的經濟民生,還是做了不少重大貢獻的。可卻在權利的傾軋之中,變成了癮君子。

蕭玉琢舉目望着門外星辰寥落的夜空,心中對權利有種既複雜的感情。

權利,當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娘子,咱們也該回去了,待會兒蕭家就不好進了。”竹香來請。

蕭玉琢未能見到景延年,起身匆匆回了蕭家。

這夜,她未能睡好,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她也吸食了鴉片,找不到鴉片的時候,她掙扎咆哮,如百爪撓心,只覺的再讓自己吸上一口,叫她做什麼都可以。

她再不是那個有主見,有主意頂天立地的大娘子。

她就是個爲貪食一口鴉片,可以出賣自己的良知,可以背叛自己的原則底線的懦弱小人。

“不……”蕭玉琢驚呼中醒來,渾身已經被汗溼透。

“娘子,”竹香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長房院中來請菊香。”

蕭玉琢忽的就從牀榻上坐了起來,“讓她先去,我隨後就到。”

竹香應了聲,就聽見腳步聲遠去。

蕭玉琢起身,梅香進來伺候。

“是大伯那邊又不好了麼?”蕭玉琢問道。

梅香點點頭,“來的人匆匆忙忙神色惶惶的,雖然說話間很避諱,但如果不是大老爺犯病,想來也不會那般緊張。”

蕭玉琢嘆了口氣,待梳妝穿戴好,她也匆匆往長房院中去。

大夫人這次不在屋裡,卻是和幾個僕婦丫鬟,站在門外的廊間說話。

見到蕭玉琢過來,她停下話音,神色清冷的看着蕭玉琢。

“我來看看大伯。”蕭玉琢福身說道。

大夫人輕哼一聲,似乎並不領情。

蕭玉琢也懶得跟她說那麼多,安靜的看着上房的門等待着。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丫鬟打開門,請衆人進去。

菊香也從裡間走了出來。

大夫人狠狠剜了菊香一眼,邁步向裡間走去。

蕭玉琢恰看到大夫人對菊香的臉色,她尤爲詫異,菊香是來救大伯的呀?

難道大夫人不應該感激她纔是麼?就算不感激,起碼多少尊重一些?

可看她的臉色,怎麼好像菊香是她的仇人一般?

蕭玉琢正狐疑,卻隱約聽到大伯的聲音,“可是郡主在外頭?”

蕭玉琢連忙應了一聲,“是,大伯,我在。”

“郡主稍後,我這就起身。”蕭家大老爺說道。

蕭玉琢看了菊香一眼。

菊香衝她點點頭。

蕭玉琢吸了口氣,站在門外等着。

待蕭家大伯穿戴好,又丫鬟出來,請她進去。

蕭家大老爺如今面色蒼白,眼神枯槁,曾經一雙晶亮的眼眸,如今看起來了無神采,當真像是大病了一場的人。

且他說話還有些有氣無力,“多謝郡主,有些話,我想同郡主說說。”

他說完,看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坐着不想動。

她聽出大老爺是叫她迴避的意思,可她覺得這會兒自己沒必要回避。

她是大老爺的妻,是這家的當家主母,有什麼話是她不能聽的呢?

大老爺見她不動,皺了皺眉,無力嘆了一聲,“你不是說今日還要見掌櫃麼?且過去吧,莫叫掌櫃們久等。”

這麼明晃晃的攆人,大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

“妾擔心老爺身體,還是在這裡看着老爺吧,掌櫃們稍等一會兒,也無礙。”大夫人扶着大老爺的胳膊說道。

大老爺看她一眼,“守在我身邊,還盼着我死不成?一時半會兒嚥不了氣,快去忙你的!”

這話說的可夠難聽。

且是在一羣丫鬟僕婦,還有侄女的面前。

大夫人臉上一陣僵硬難堪,她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粗氣,起身對大老爺福了福,轉身向外走去。

路過蕭玉琢身邊時,狠狠瞪她一眼。

好像叫她沒臉的人,是蕭玉琢一般。

“大伯有什麼話要交代我麼?”蕭玉琢問道。

蕭家大老爺看着她,“你的丫鬟能治這病,你必知道了病因吧?”

蕭玉琢眯了眯眼,“是,略知道一些。”

“你都知道什麼?”蕭家大伯問道。

這是什麼都不吐,先探探蕭玉琢的底呢。

她垂眸思量片刻,“我知道,這是紀王的計策。”

“紀王的計策?”蕭家大伯輕哼一聲,“紀王什麼計策?”

“想來如今大伯對這種‘忘憂藥’的瞭解要多過旁人,這是一種會叫人上癮,會叫人離不開,心心念念,離開了就像害一場大病的藥。”蕭玉琢說道。

蕭家大老爺點點頭,“這麼說,也貼切。”

“可據我所聽說,這藥紀王並非只送給了大伯您一個人。”蕭玉琢聲音凝重而清冷,“他還送給了朝中重臣,軍中大將。”

蕭家大老爺皺了皺眉頭。

“大伯見多識廣,您來想想,倘若這種藥,讓這些在大夏舉足輕重的人都依賴上,而這種藥卻只能從紀王手中得到,那朝廷將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局面?”蕭玉琢問道。

蕭家大老爺神色一稟。

“而且我聽說,紀王新娶的側妃尤其擅長醫藥。”蕭玉琢說道。

蕭家大伯立時啞着嗓子道:“那新側妃可是異邦之人!”

蕭玉琢點了點頭。

如果紀王想要奪位,想要當皇帝,還不能讓蕭家大伯震怒的話。

那一個異邦女子卻能掌控大夏朝廷命脈,就絕對讓他不能接受了。

“這忘憂藥,乃是紀王那新側妃所制麼?”蕭家大伯臉色明顯又難看了許多。

蕭玉琢嘆了口氣,“以往怎麼不見紀王有這般奇藥?偏偏在他納了新側妃以後,就有了?那新側妃看來,對蕭家卻是沒什麼好感,她剛剛過門,看出了十五娘懷有身孕,十五娘便立時小產了……”

蕭家大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婦人!”

他喘了口粗氣,立時擡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菊香在一旁,時刻警惕的看着他。

蕭家大伯顯然對毒癮發作十分恐懼,他擡眼看了看菊香,“我這藥癮,能徹底戒掉麼?”

菊香嘆了口氣,“一朝上癮,三年戒癮,一生念癮。”

此話一出,屋子裡霎時一靜。

連蕭玉琢都驚愕的看着菊香,並非她不知道鴉片的厲害。

她只是沒想到菊香會如實的告訴蕭家大伯,蕭家大伯這纔剛剛開始戒毒,現在就告訴他此事困難,會不會打擊到他的信心呢?

卻見蕭家大伯擡手遮臉,若不是有晚輩和丫鬟在這裡,只怕他就要老淚縱橫了。

“三年……”他長嘆一聲,“紀王害我不淺!”

“爲了一時快慰,卻要長久受制於人,此藥真是歹毒。”蕭玉琢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說道。

蕭家大伯臉上有惱怒之色,“不能叫紀王就這樣得逞!我定會戒掉這藥癮,還請菊香姑娘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菊香連忙福身,“大老爺放心,婢子莫敢不從。”

“只要大伯您有這份心,什麼大風大浪您沒見過,豈能在一枚小小藥丸上栽了跟頭?”蕭玉琢恭維道。

蕭家大伯臉上好看了些許,他謙遜擺手說,“若不是我常常問診那大夫及時提醒我,再這麼長此以往,毫無防備的服用這藥,這個跟頭可是要栽大了!”

蕭玉琢抿了抿脣,“大伯您服用的時間短,且這麼快就知道了這藥的危害,藥癮的可怕,您已

經下定決心戒除藥癮。可紀王他要控制的,並非只有大伯您一個人呀!”

蕭家大老爺臉色也隨之凝重起來,“你說的是,倘若大廈傾覆,焉有完卵?我一個人清明又有什麼作用?難擋傾覆之勢!”

蕭玉琢立即說道,“且倘若只是紀王的謀劃,尚是我們大夏內部的紛爭。可若紀王也是被矇蔽,真正藉着紀王的手,圖謀我大夏的,另有他人呢?”

蕭家大老爺當即怒拍矮几,“你說那異族女子?!”

蕭玉琢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話已至此,蕭家大老爺該想到的,都已經想到了。

“這可不行!”蕭家大老爺豁然起身,有些焦急的在屋子裡踱來踱去。

“非得叫衆人都知道這藥的危害,既藥癮的可怕,任是誰都不想被旁人牽着鼻子走,若是叫朝臣都知道了紀王的詭計,那麼就可避免更多的人落入紀王的圈套之中。即便那些已經得了藥的,也會看清楚紀王的真面目。”蕭玉琢緩緩說道。

蕭家大老爺停下腳步,看着蕭玉琢,“你想說什麼?”

“既然大伯您已經知道了此藥的危害,國之安危,匹夫有責,如今就是您力挽狂瀾,挽救大夏朝堂的時候了呀!”蕭玉琢語調慷慨的說道。

蕭家大老爺抿了抿嘴,“你想叫我做什麼?”

“大伯不若將此事呈明聖上,且叫聖上和朝臣都知道這藥癮發作時候的模樣……如此方能引起人的驚懼警惕……”

“你!”蕭家大伯擡手指着蕭玉琢,沒等她把話說完,他臉上就動了怒意。

蕭玉琢閉上了嘴。

“你這是叫我,蕭家長子,把蕭家祖宗的臉面都丟在外頭呢!”蕭大老爺說道。

蕭玉琢嘆了口氣,還要再勸。

蕭家大伯卻捂着心口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女子當安於內宅,外頭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這醫女醫術不錯,且留在我這院中吧!”

不聽蕭玉琢的建議,還想要她的人。

這蕭玉琢哪兒能答應啊,“回大伯知道,我身邊時時也離不了這醫女,女人家的就是麻煩,頭痛腦熱的,時有發生,大伯何時需要,只管叫人去傳喚她就是,留下是斷然不行的。”

蕭玉琢說話間已經起身。

蕭大老爺板着臉,正要以長輩的威嚴強迫她留下菊香。

蕭玉琢卻微微福了福身,帶着丫鬟揚長而去。

“難怪大夫人看着菊香的臉色有些奇怪呢!”梅香一面走,一面小聲說道。

蕭玉琢回頭看她,“你也發現了呀?”

梅香連連點頭,“可不是,那眼神兒跟刀子一樣,要剜在菊香的身上。”

菊香看了她一眼。

梅香嘿嘿一笑,“原來大老爺竟有把菊香留在他身邊的心思!大夫人還以爲你要爬了大老爺的牀呢!這防備的!真真可笑!”

菊香無奈的抿了抿嘴,“話不說的那麼露骨難聽,旁人也不是聽不懂。”

梅香嘻嘻笑道:“可大夫人就不懂啊!菊香怎麼可能看得上年過知天命的大老爺呢?青年才俊玉樹臨風的樑郎君尚且入不了菊香的眼呢!人家那般求娶,菊香連看都不看,毫不心動的……”

“你再說,我就要送你兩針了。”菊香面無表情的看了梅香一眼,作勢從懷裡拿針。

梅香嚇了一跳,“好姐姐,好姐姐,我不說了,我掌嘴!”

她往自己嘴巴上輕拍了兩下,笑着討好菊香。

……

大夫人這會兒剛見過了外頭的掌櫃們,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庶務之上。

她還心心念唸的惦記着大老爺身邊的事兒。

今早大老爺醒來,就叫人去喚菊香,說他不舒服。

昨日菊香救他,他倒還有印象。

他口中念着菊香名字時候那個急切的勁兒,叫大夫人心頭格外的不舒服。

可大老爺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只好叫人去傳了菊香來。

誰知菊香一來,大老爺竟把她也支開到門外。

他見到菊香那個熱乎勁兒,簡直從來沒有過!

菊香臉上雖然平平淡淡的,並沒有妾室姨娘的那股子狐騷勁兒,可她卻覺得,有些人是明騷,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帶着勾人的味兒。

可有些人卻是騷在骨子裡的,外表看起來端莊文靜,可骨子裡卻比那明騷的還要命!

在大夫人眼中,菊香顯然是後者。

“夫人,十八娘過來了。”大夫人身邊的僕婦小聲說道。

大夫人急切點頭,隨便說了幾句套話,就叫人打發外頭的掌櫃們離開。

掌櫃們具體都反映了什麼情況,說了什麼問題,她全然沒聽到心裡。

待人一走,她就叫人領十八娘進來。

十八娘進得小花廳,大夫人連忙屏退衆人,母女兩個坐在小花廳裡竊竊私語。

“我叫你去探聽,可聽到了什麼?”

十八娘連連點頭,“雖然離得遠,聽得不真切,但關鍵之處,女兒並未遺漏。”

大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十八娘,“關鍵之處是什麼?”

“郡主挑唆着爹爹和紀王作對呢!”十八娘立即說道。

大夫人愕然一愣,“你說什麼?”

“因爲那藥,是紀王送給爹爹的,郡主就說,那藥是害人的藥,是紀王的圈套詭計,所以勸爹爹反對紀王,不但要爹爹反對紀王,還要爹爹拉攏朝中的人一起反對紀王!”十八娘說的信誓旦旦。

大夫人擡手捂着心口,“壞了壞了!紀王如今風頭正盛,我雖在內宅卻也知道,聖上如今正是看重紀王,只怕不日,紀王就要入主東宮了!”

十八娘也跟着連連點頭,“是啊,怎能在這個時候和紀王唱對臺戲呢,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她自尋死路的時候還少麼?好好的將軍夫人不做,非要鬧什麼休夫!結果郡主也做不成!流落外頭那麼長時間,苦頭還沒吃夠麼?如今還要拉着整個蕭家跟她陪葬嗎?!”大夫人氣惱道。

“母親也不必太生氣,郡主糊塗,爹爹可不糊塗,爹爹怎麼會聽信郡主的話呢?”十八娘連忙安慰道。

大夫人仍舊喘着粗氣,“你不知道,郡主身邊有個丫鬟,精通醫術,有她在一旁蠱惑,難保你爹他不會犯糊塗!我就不信了,紀王用藥,就能控制人嗎?倘若真有這麼好用的藥,那豈不是誰都想得到了?”

十八娘哦了一聲,“母親說的那個丫鬟,就是爹爹想要留在身邊的那個丫鬟嗎?”

大夫人聞言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十八娘都被她尖聲厲色的嚇了一跳,“沒,沒什麼……”

“你說他想要留下那個丫鬟在身邊?!我就說,我沒看錯!那丫鬟是個骨頭裡泛着騷的!賤人!小賤人!”大夫人面目都有些扭曲猙獰了。

十八娘彷彿被嚇壞了,顫聲說道:“沒,沒有,郡主不肯的,把那丫鬟帶走了。”

“呵,又是她們的詭計!男人不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麼?就是叫他想要得不到,才更心心念唸的放不下!”大夫人氣惱道,“什麼紀王控制人心,我看她纔是要用美色,控制人心呢!這惡毒的心腸,當初就不應該叫她回到蕭家來!”

十八娘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並不插言。

大夫人絮絮叨叨的詛咒了一陣子,才漸漸冷靜下來,“不行,我斷然不能叫你爹受了她的控制!不能叫蕭家毀在她的手上!”

大夫人眯了眯眼,坐在她近旁的十八娘忽覺周遭一冷。

她有些心驚膽戰的看着大夫人,“母親打算做什麼?”

大夫人卻眯着眼,望着某處,默默出神。

十八娘看着她的樣子不敢再問。

蕭玉琢不知道,大伯孃對她防備至此,誤會至此。

大伯孃都已經看到大伯藥癮發作時候的模樣了,只料想她能夠明白那藥是極其惡毒的藥。

她當知道蕭玉琢出入長房院中,是爲了大伯的身體。

蕭玉琢不求大夫人的感激,起碼叫她不像以往一樣,處處都和她作對就行了。

未曾想,人若被一葉障目,當真是愚不可及,蠢得不可救藥!

隔了不過一日,菊香說,大老爺經過鍼灸和湯藥的調理,藥癮發作的時間,會漸漸拉長,且不會像剛開始那麼難以忍受了。

可當蕭玉琢剛剛放下心來,就見竹香匆匆忙忙的進來,腦門兒上還略有汗意的說:“菊香這次你可猜錯了!大老爺又犯病了,且比以往看起來都痛苦難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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