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坐落在郡主寢宮和公子的院落之間。
涼亭周圍綠樹掩映,山石壞繞,假山下是潺潺的流水。實在是休閒和聊天的好去處。
紫薇和小梅從寢宮出來,盡挑偏避的小徑,繞過涼亭,躲到假山後面,尋了一塊大石頭坐下,身後是清澈見底的小溪,溪邊是想挽留住秋天中最後一抹暖色的各色花草,溪水聲正好可掩住她與小梅悄悄的耳語聲。和桶裡跳得高高又無奈落到桶裡的“撲通,撲通”的鯉魚跳龍門的聲音。
小梅“嘿嘿”的笑着:“郡主,你真會找地方,這個地方又隱蔽,還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公子的情形一目瞭然,公子還不會發現我們的行蹤。”
紫薇捏捏她的小翹鼻:“你主子知道的東西可多哪,夠你學的。”
說完,紫薇貓着腰,趴在假山上,透過假山的空隙將涼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一抹陽光打在涼亭的迎客鬆上,透過樹隙,在打磨的青石板上撒出斑駁花紋,隨着秋風不住晃動。
清晨,秋風習習。
公子不約而同來到涼亭或站或坐,今日他們個個心情極好,聚在涼亭哪裡也不想去了。
在涼亭裡。袁野和向陽在下棋,曹鳳坐在長條椅上,拿着《孫子兵法》研讀着,水芝寒坐在他的旁邊擦拭着簫管。
殘影不斷晃動慢慢的使袁野的臉上神情變化多端,他坐在青石板上,隨意曲起左腿擱在青石板邊沿,左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敲打着,右手執黑子盯着棋盤,瞧着白子漸漸的減少,黑子圍住白子,得意的哼了幾句跑了調的歌。
向陽執着白子瞧着到處都是黑子的棋盤,不知該應該落子。他的手舉着白子遲遲未落,他遲疑了一下:“此計是否可行?我們都不去給郡主請安,你不怕郡主惱怒,遷怒於我們,害我們受責罰。”
“不怕,我們抱成團,她責罰誰?”袁野的紫眸收起了邪肆的神情,露出一抹哀思,然後才緩緩的說:“的確陳公子死的不值。所以我們纔不可魯莽行事。”
向陽伸進闊袖中捏了捏銀票的一角,似殘留着郡主的體溫:“也許郡主另有用意,只是我們不知?”
袁野掃了他一眼:“何意?你還對她抱有幻想會發善心、把我的寶物還給我?那個胡攪蠻纏、貪財好色的女人把我們都擺了一譜,我們就是不留心才着了她的道。”想起了滿屋的財寶被洗劫一空,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向陽捏着銀票的一角慢慢的放鬆了,忽的覺得底氣十足,這張銀票本就是他的。何時成了被郡主打賞的銀票,他的心裡擰着一團亂麻,此時也理順了。
“你輸了。”袁野得意的抖着腿,紫眸斜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自然的打趣着:“服不服,不服在下。”
“算了,已經輸了三盤,再下還是會輸,好像今日運氣不好,出門不易下注。”向陽隨手把白子一仍,就抱着膝蓋坐着。
袁野把棋子收拾好,紫眸斜視着他,見向陽鬱鬱寡歡,也不多言,毫不客氣張開五指山在他眼皮底下晃着,向陽鬱悶極了:爲何又是我輸。
他翻翻白眼,在腦子裡搜索着遺漏了地方,忽的靈光一現,想起來了:袁野耍賴,有一子袁野未經過他的同意就落了,已經是犯規了。
向陽一掃剛纔鬱悶的情緒“呵呵”的笑出了聲。
紫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陰轉晴的多變的陽光笑臉,他沉下了俊臉:“如何,輸了不會不認吧?這可不是你的爲人!”
“呵呵”向陽笑了幾聲以後,馬上沉下了臉,很快變天了,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逝了,他一下站在青石板上,居高臨下的鄙視着袁野:“好你個袁野,你也不缺銀子,誰不知幾位公子中數你最有銀子,你竟爲了一百兩銀子,使詐,誆騙我,不知你使計騙了我多少銀子去了,我今日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袁野氣的臉紅脖子粗:“一百兩銀子是小事,你耍賴,沒銀子,我可以送你,但你爲何說我耍詐,誣陷我的人品。沒想到你向陽也變得俗了,賭品糟透了。”
願賭服輸是向陽的賭品,他好賭,但不會賭,因此經常輸給諸公子,他以前輸了從不賴賬,賭技不是上乘,賭品卻是上乘。
今日袁野卻說他的賭品有問題,他的火就大了,衝着袁野吼了一嗓子:“你的賭品纔有問題,我沒下完,你就搶先落子,擺了我一道。”
袁野更火了:“明明是你已下完了,示意我走,我才落子的,是你輕敵才落敗的,豈可怪我,今日本不想與你較真,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拿銀子。”
向陽求助的看向曹鳳:“你說,我今日是否輸的冤枉,比竇娥還冤。”
曹鳳冰眸閃了一下:“袁野勝在心無旁騖,向陽輸在心不在焉,袁野明知對方心不在焉還與之下注,勝之不武,我提議今日算和局,改日到我那裡喝酒,算我請客給兩位助興如何?”
兩人猛的清醒過來,別造反沒成,禍起蕭牆,殃及魚池,被郡主各個擊破死得更快。
兩人忙站起來朝曹鳳抱拳行禮:“此計甚好。”
紫薇有些好笑的想:她每次見到兩人時,他們都要賭上一場,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這兩人就好像前世的冤家一般,見了面就保不住要賭一場。鬧一會才罷休。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袁野和向陽並肩走到曹風和水芝寒面前,拉過椅子坐在他們的對面。
袁野擡頭看看天,太陽已經升上天空了,近晌午的太陽有些毒,晃得紫眸眯起來了,紫眸朝曹風眨眨:“你小子的招數行不行?郡主爲何還不出招”
向陽也疑惑的問:“此時已經快近晌午了,請安的時間早就過了,我們幾個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喝茶聊天,賞花看太陽實在是比陳公子幸運?”
曹鳳瞥了他們一眼:“其實,郡主早就出招了,你們思量會。”
郡主個個公子擺了一譜,向陽的一百兩銀子換回十塊桂花糕,袁野一屋的寶物洗劫一空,曹風的桂花酒被偷走了,壯行酒成了她的女人幸福酒,從青樓裡買個花魁硬塞給水芝寒。
人家明明稱爲紅牡丹,卻改名叫媚兒。何意?不就是暗示她迷住水芝寒嗎?現在可好,那個媚兒天天對着水芝寒拋媚眼,企圖勾引水芝寒,也不知何意?目前唯一沒有招惹的是狩琪,許是狩琪隱藏得很好,郡主無法對他下套。
“哦,你說的對。”袁野一拍腦袋想過來了,他對着假山努努嘴。
袁野右腿翹在左腿上,上下晃動着,紫眸意味深長的撇了寒眸一眼,水芝寒也賴得理會意味不明的紫眸,低着頭繼續仔細擦拭着通體油光錚亮的洞簫,而耳朵卻不曾閒着,仔細聽着周圍的一切。
曹鳳眼睛落在書上,書上的字不曾入眼,冷冷的吐出一句話:“兵書說,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等會在動。”
按兵不動,
以靜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