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聽小五的,將針筒裡的藥液推進小五的手臂。然後將子涵的手從小五的手裡拿過去,放進襁褓中。
“葉小姐,你累了,該睡了。”
小五忽的覺得不對,覺得醫生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不,我不想睡。”小五堅持着,伸手下意識的護住子涵小小的襁褓。
醫生將子涵從小五的手下強行抱起:“不睡不行,葉小姐睡吧,睡吧。”
儘管小五不想睡,不想睡,儘管努力掙扎,伸着的手,五指彎生如鷹爪,卻還是扛不住藥力的發揮作用,慢慢的閉上眼睛。她最後的視線,就是,那個醫生將她剛剛經歷生死下的孩子抱走了。
邱紅今天莫名的覺得不安,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花店打烊,給小五通了電話,說還有兩天才能生。邱紅吃了飯之後,還是覺得心頭不安,就自己開車往小五在的m城趕來。
三個月前,邱紅考取了駕照,也買了車。車子不貴,代步的工具而已。只是她駕駛技術不熟練,又是夜路。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硬是快五個小時纔到。到了醫院都凌晨了。
邱紅上六樓,走出電梯,發現走廊裡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子都沒有。她提着一些吃的還有幾本書,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居然還有些膽怵的。畢竟凌晨的醫院,可都是那些鬼魂傳說的盛行時間。
邱紅壯着膽子往小五的房間走去,敲敲門,裡面沒有動靜。邱紅敲一下自己的頭,這都半夜了,小五肯定睡着了,怎麼會有動靜呢。
伸手推開們,房間開着燈,病牀上的小五睡得很沉。
邱紅這顆提着一路的心終於是放下了。她輕着腳步將吃的和書放在牀頭,好笑的自言自語:“睡得小豬一樣,看子涵出生了,你還能不能這麼睡。子涵一哭啊……”
邱紅說着話,眼睛下意識的去看小五的肚子。瞳孔一縮,忙伸手去摸那平坦被子下的肚子。下一秒,又驚慌的一把掀開被子。
平的!小五的肚子是平的!
小五已經把子涵生了?邱紅是又驚有喜,忙起身要去看看子涵,卻皺眉看看腳下。腳下,幾塊帶血的紗布有些觸目。
邱紅又聞到一些不大對的腥羶味。
不對啊,這裡是高級病房,不應該有這樣的污穢事情出現啊。邱紅去看小五的被子,發現那被子上也有血跡,再摸磨褥子,居然還是溼的。
“小五……小五你醒醒!”邱紅急了,也不管小五是不是睡的沉,伸手就去推小五。又伸手拍打小五的臉:“小五,小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的孩子呢?我們的子涵呢?”
沉睡的小五手指忽的一動,接着用最大的意志力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邱紅,眼底瞬間涌出淚水:“邱紅……邱紅……子涵被醫生抱走了!求你,求你給我吧子涵找回來!”
邱紅一聽是醫生抱走的,忙安慰小五:“既然是醫生抱走的,那應該沒事……”
“不!那個醫生是個壞人!”小五歇斯底里,用所有的力氣喊着。
邱紅亂了,去找醫生,去找董靈珠,去找警察……
三天後,警察給出的結果是,那個醫生確實是個醫生,但是欠下高利貸,每日爲錢發愁。
那一天,也是巧了,小五身邊的人都不在。醫院有個產婦大出血,孩子也早產併發症,那個產婦是m市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媳婦,大人孩子都出不得意外。大部分的醫生護士都去搶救產婦和孩子了。只有這個醫生值班。然後她就把罪惡之手伸向了小五。她藉着着給小五打營養針的名頭給她打了催生針,然後獨自接生了這個孩子,偷出醫院賣錢,好還高利貸。
醫生抓到了,但是沒找到孩子。醫生說,孩子已經轉手了,對方很謹慎,沒有任何線索。
“小五,你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不吃不喝,你的身子會垮掉的。”邱紅舀一勺小米粥,送到小五的嘴邊。小五根本就木頭一樣,木然的閉這嘴,水米不進。
小五雙目呆滯的看着天花板,只是默默的流眼淚,默默的流眼淚。
董靈珠的眼睛通紅通紅,聲音啞的好像砂紙打磨過一樣難聽:“小五,都怪媽媽不好,不該回去給子涵拿什麼小被子”
邱紅伸手拉住董靈珠的手,哽咽着喉頭:“阿姨,這事不怪你,小五也不怪你。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琅行這兩天也是滴水未進,整個人都憔悴很多。
“這事情太過詭異了。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被人偷走了。小五,你要堅強一些,你只有好好的,以後才能找到孩子啊。”
董靈珠拉着小五的手:“小五,你爸爸說得對,只要孩子還在人世,我們就一定能找的到。媽媽丟了你十七年都找到了,不是麼?”67.356
小五呆滯的眼珠忽的動一下,看着母親。
董靈珠見小五有了反應,又說道:“小五,我的女兒,現在,只有你見過子涵。你就是爲了子涵也要好好的活着。媽媽相信,你們母子連心,緣分大於天,終有一天會再遇見的。”
小五的眼睛又亮了一些。
媽媽說得對,這個世上,只有自己見過子涵。母子連心,只要自己努力去找,一定會再見就到自己的子涵的。子涵的小臉是那麼的嫩,眼睛是那麼的黑。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山峰一樣的胎記。自己這輩子都忘不掉。
小五忽的抓着邱紅的手,抓的特別用力,青筋崩起,瞪着血紅的眼睛,一字一句:“給我飯,我要吃飯,我要活下去,我要找我的子涵!”
小五大口大口的吃着東西,眼淚就掉進碗裡,在場的人無不動容,紛紛背過臉,不忍心看。
幾天後,小五回到董家,董家所有的僕人都小心翼翼,深深埋着頭。
房間裡,還有給子涵準備的小衣服和鞋子,大牀邊,還有一個晃晃悠悠的嬰兒牀,然而,這些都沒有用了。
小五已經不知道痛是多痛。不知道老天爺到底還要給自己多少磨難,不知道未來的前方還有什麼等着自己。但是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決不能。
吃下安眠藥,小五躺在牀上。如今,能讓她閉上眼睛睡覺的,只有安眠藥。
夜深,寂靜無聲。
一個黑影來到小五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