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彷彿鬧劇一樣的行爲在持續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達到了尾聲,易先生的耐心已經達到了頂峰。
他冷冷的看着下方衆人,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高聲宣佈。
“這次的貨品質都不錯,賴老三,鄔癩……”
“每人都有賞!”
“嘩啦”一聲,易先生身後衆人推翻一個高高聳立早已經準備好的箱子,從裡面傾瀉出大量白花花的銀錢。
無憂洞都是一羣亡命徒,大批大批的錢財是能催動他們慾望的最大催化劑。蕭聲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周圍那些亡命徒呼吸猛然加重的聲音。
這樣直白的刺激會不斷加重他們心底的野望,促使他們像以前一樣當個趁手好用的工具。
不,他們甚至會爲此更加拼命!這也是無憂洞對這些人的一種操控手段了。
只不過蕭聲聽到就站在她身邊的一個亡命徒略顯奇怪的詢問。
“易先生今天怎麼這麼大方?每個人都有賞,這樣的事兒可不多見。”
“可不是嘛,估計易先生今天心情好,管他那麼多呢,只要有錢拿不就成了?”
“也是。”
而一直苦苦等待機會的蕭聲看着那些散在四周的柺子們一股腦的朝着易先生他們所在的小洞穴涌去,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隨着擠過去的柺子們越來越多,蕭聲藏在人羣裡,從自己身上摸出來一節又一節奇怪的管制武器,將它們組裝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一根細長的棍子。
得慶幸這地下洞穴並沒有那麼高,否則她也不會有這個把握能一下捅破頭頂的洞穴。
聽那位行爲舉止古怪的應縣主說過,這個叫做信號彈的東西只要有一絲縫隙就會顯出大量的刺眼光芒。
她得儘可能的在地面造出一個缺口,好讓伯爺發現她所在的位置。
那些把蕭聲圍在中間的年輕女子們驚喜看着這一幕,她們雖然不認識這位身材高挑的姐姐,但卻知道她現在是在救大家,所以都默不作聲的把她藏的更好些,甚至還對那些驚恐睜大眼睛的孩子們悄悄豎起了食指,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萬一這個時候驚動那些正在分錢的柺子們,想要逃出去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噗嗤!”
這聲音並不大,那些正在分錢的亡命徒們還聚集在前方的小洞穴中,按理來說不應該聽到這聲音,可被那些吵吵嚷嚷的亡命徒圍在中間的易先生卻微微一動,眼神迅速鎖定那貌似無害的羔羊們。
什麼聲音?
蕭聲並沒有停下,在洞穴昏暗光線的掩蓋下,她手中的武器漆黑如墨,如果不走到一定距離,很難被人發現。
易先生顯然是個極其謹慎之人,因爲他在聽到這細微的動靜之後,並沒有置之不理,反而擡腳往這邊走。
發現這一幕的蕭聲屏住了呼吸,孤注一擲的用力往上一捅,一絲清涼的風從那個細小到洞口中勇了進來,帶給大家一陣清爽。
眼看着那易先生大步朝這邊走來,蕭聲不再猶豫,抓起懷裡那信號彈,拽掉引線之後直接順着洞口扔了出去。
“咚嗒——”
地面傳來輕微的震動感,一絲白光從洞口中泄下來,剛好照在蕭聲身上。
易先生已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擰着眉命令那些陷入爭搶的亡命徒。
“有兔子潛伏進來了。把這些人都給我帶……算了,把這些羔羊都給我殺了。留着終究是個隱患,尤其是那小兔崽……”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託生成那個人的孩子,竟沒有半分眼力見兒,在朝堂之上也不知道歸順些。
那些原本還陷入爭搶之中的亡命徒們在聽到易先生的聲音後迅速清醒,回頭看着那些女子孩童的眼神都帶着猙獰。
殺人他們不是沒做過,尤其易先生還說這裡已經被人盯上,他們很有可能陷入生命危險。
與自己的性命比起來,這些人的命又算得了什麼?
乾脆全殺了就地一埋,這裡剛好是個上好的埋屍之地。
眼看他們就要動手,蕭聲就算自己武藝再高強,也護不了這裡上百個女子孩童。
並且伯爺他們就算帶着人手過來也需要一定時間。
蕭聲很快就下了決斷,從懷裡掏出另外一個罐子,用火摺子一點那長長的引線,極爲精準的朝着易先生等人所在的小洞穴扔去。
其實這個時候蕭聲並沒有對那個小罐子抱有太大的期待,畢竟,那東西看起來實在太小了,就算能砸到其中的一兩個,剩下那麼多人也不一定能阻擋得了。
所以她已經分開人羣,向前方跑去準備拖延時間。
可就在她走第二步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鳴。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了,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現出大量刺眼的光芒,就好像天上的雷霆突然降臨此地,幾乎要把整個洞穴炸開!
“轟——”
原本就看到剛剛信號彈綻放出光芒的戚徵等人聽到這震天動地的巨響,幾乎以爲在大晴天裡打雷了!
可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可月朗星稀,哪裡來的烏雲?
戚徵看着發出巨大動靜的方向,握着繮繩的大手狠狠握緊,就連胯下的戰馬都因極大的恐懼而不斷嘶鳴,躊躇不前。
這可是經歷過萬人血戰的汗血寶馬,竟也會因爲天上雷霆的力量而感到恐懼?
身後的將士們更是如此。
這年代的人們,對於一切不能用常識解釋的事情,都會理所當然的將之認爲神蹟。
此時此刻看着地上綻開的雷霆,所有人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戚徵甚至能聽到自己的正後方那最爲得力的下屬驚恐的呢喃。
“天爺呀,這是天上雷霆神君下凡了嗎?這個時節,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打雷?還是地下出現的雷霆?”
就在戚徵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一道輕快的身影從他身邊一閃而過,雖然騎馬的姿勢依舊彆彆扭扭,甚至極爲拙劣。
可淡定從容的背影還是吸引了不知所措的衆人。
“威力好像有點小啊,第一次做,失手了失手了。哎?你們怎麼都不走了?我們不救人了?”
是應九闕。
戚徵垂了垂眼,緩緩吸了口微涼的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