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門：“少奶奶，夫人找您。”
林青收起思緒，換了衣服下樓。
“橙橙呢？”林青經過小房間，發現裡面沒人。
“少爺吃過早飯就帶着出去轉了。”管家說完，聽到慕永浩喊他，便掉頭趕了過去。
林青起得晚，沈玉荷剛吃過早飯，她坐在餐桌旁眼瞅着林青下樓，見狀，林青加快腳步，兩條腿到現在還有不適。
見她走路這樣子，沈玉荷心裡幾分瞭然，林青拉開椅子坐下之際，她睇了眼：“昨天你們回來晚，那會我已經睡了，也沒多問，你現在告訴我，橙橙怎麼會被綁架？”
林青不好多說，那些事一件件扯出也沒必要：“媽，是我疏忽了，昨天橙橙上完課出來，我沒看好他。”
“我就這麼一個孫子，你倒好，三天兩頭讓他出事。”沈玉荷面有惱意，“你是不是嫌最近家裡事還不夠多？”
沈玉荷胸口起伏几下，撫着心口，林青趕緊給她倒杯水。她接過喝了口，將杯子重重落於檯面。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真是這個意思，那還得了嗎？”沈玉荷冷眼看去，她無非，是想讓林青無話可說罷了。
慕家家大業大，樹大招風是不可避免，何況阿志存心要動手，哪怕不對付橙橙，也會有其他事由。沈玉荷也是最近由着慕永浩那事攪得心煩意亂，夜不能寐的，昨晚她又一宿沒睡，一時有氣便全撒在了林青頭上。
林青攪動湯勺，食慾全無，嘴裡還得應承：“媽說的是，以後我會注意。”
“這段時間橙橙上課，都讓司機接送。”
林青抿起脣角，先前以爲沈玉荷就是接受了她，可也經不起這麼丁點波折，說到底，沈玉荷把橙橙當親孫子，可林青在她眼中，又是什麼身份？
慕離抱着橙橙散步回來，正聽見最後一句，他把橙橙放在客廳，修長的腿邁至餐桌旁，手臂自然搭在林青椅背上：“在說什麼？”
他稍俯下身，在林青頰側親了下。
林青垂着眼簾，舀一勺湯遞到男人脣邊：“這湯不錯，我正問媽是怎麼熬的。”
男人何等精明，單是看看她臉色心裡就明白七八分，他索性也拉個椅子坐下：“媽，昨天的事，和林青沒關係。”
沈玉荷只當他是向着林青，壓根聽不進去：“行了，她自己都說了是她疏忽，你就不用解釋了。我上樓看看你爸，他最近又有些不舒服，飯都是在樓上吃的。”
管家正好下樓，跟沈玉荷交代了兩句，又端着剛熬好的湯也一同上去。
林青淡然收回視線，握着勺子一起一落，動作機械地喝着湯。
慕離捏住她鼻尖，林青還未回神，他索性把她臉轉向自己：“你還有喝空氣的喜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林青把勺子送入口中，這才發現，湯碗早就空了。
林青怔仲片刻，將勺子放回碗裡，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她認真看向慕離，“我一輩子都不要再遇到昨天那樣，被逼着在你和橙橙之間選擇。”
“不會了。”男人神色一緊
，握住她的手。
“但你知道我當時想到什麼嗎？”
慕離沒有說話，只垂眼看她。
林青自顧開了口：“我想，你要是出事，我肯定不管怎樣都要陪着你，你當時對着自己扎針，我就受不了，要陪你一起扎。”
慕離握着她的手驀地收緊，捏得她指骨生疼，林青不悅，照着他手背拍上去：“我就這麼打個比方，你生氣做什麼？”
“你要有這種念頭，就要受罰。”慕離把碗撥到一旁，把她橫抱起，故意掂了掂手臂讓她嚇得只能抱緊他。
“什麼啊？”林青嗔笑。
私人診所重新裝修，選用的依舊是玻璃牆，只不過，換成了防彈玻璃。
“老闆，你這可是花了大手筆了這回。”助手看着裝修工一絲不苟地又把診所還原成視野開闊的封閉空間，不由感嘆。
“廢話那麼多，工作做完了嗎？”江彤雙手插兜，讓助手繼續監工，自己上樓工作。
助手瞧着她背影，“沒想到，老闆你跟軍長是熟人啊。”
“我跟他不熟。”江彤回身，站定後看向助手那張八卦臉，“他有老婆，懂？”
“那你爲什麼對他那麼感興趣，最近莫氏集團好像也在搞那個藥，你還管嗎？”
“爲什麼不管，莫氏做莫氏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闆。”助手觀察她臉色，欲言又止。
江彤擡起手掌，在空中做個扇人的動作：“做你自己事去，別在這兒廢話。”她走幾步想起什麼，又添了一句，“今天收拾個空房間出來，要設備齊全。”
助手愣怔原地，他從哪兒找來個空房間？
慕離正要出門，撞見沈玉荷從臥室裡出來，兩人一同走下樓梯，慕離將步速減慢。
“媽。”男人喚了聲，飽含太多情緒，他看向沈玉荷越發消瘦的臉，心裡也一陣難受。
“你怎麼也學會吞吞吐吐了。”沈玉荷沒好氣看他一眼。
“您對林青，到現在還有偏見。”
聽到這名字，沈玉荷笑意收斂，她不是沒有拋開偏見的念頭，可實際上，這不是一兩天能做到的。
沈玉荷走到沙發坐下，示意慕離也坐。
慕離頎長的身形立在茶几旁，看管家上茶也沒避諱：“媽，我還有事，馬上就走，走之前只說一句話，橙橙這次會出事完全是因爲我的關係。”
沈玉荷一怔：“你把話說清楚。”
“抓走橙橙那人，我幾年前同他有過節，他是爲了報復我。”慕離看她的表情有細微變化，視若無睹，“出事時，也是因爲我，橙橙纔沒被看住。”
“你怎麼不早說。”沈玉荷不由懊悔。
“我以爲，您不會針對林青，她是我老婆，就算不看在她面子，您也該看在我的面子上。”慕離說完，沒給沈玉荷消化這個消息的時間，便徑自擡步離開。
沈玉荷看向茶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管家把茶上好，她看也沒看便放到嘴邊，啜了口，燙得險些失手打翻。
管家見她狀態不對，趕緊遞上紙巾：“夫人，茶還燙，我
幫您先擱着吧。”管家接過手，小心放在茶几。
沈玉荷神色黯然：“你說，我是不是對林青過分了。”
“夫人也是關心小少爺的安危。”
“她離開慕離五年，突然又回來，我是怕……”
管家接過她的話：“怕她心不在少爺身上嗎？”
沈玉荷點頭，看向慕離離開的方向。
“可我看來，少奶奶對少爺是用了真心的。”
沈玉荷嘆口氣，坐了會兒便回到房間，慕永浩正看新聞，他聽到聲音，嚴肅的臉上露出欣慰，招了招手。
沈玉荷坐在他身側，他拉住沈玉荷的手：“待會兒陪我下去走走。”
“還去湖邊？我看環境挺好。”沈玉荷是真喜歡那地方，清靜，自然。
慕永浩笑道：“隨你。”
電視裡播放阿志被捕的消息，提到慕離，沈玉荷聯想方纔慕離的話，目露恍惚。
慕永浩之前就看出些端倪，他當做無意，指着新聞畫面：“昨晚抓到的，在一家診所。慕離昨天電話裡面，說的也是診所吧。”
沈玉荷應了聲，這麼說來，是完全誤會了林青。
慕永浩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拍拍她的背：“原本就是我們錯了一步，否則，當初也不會一走就是五年。現在帶着橙橙回來，也從未丟過我們的臉。”
慕離最近回家的時間少之又少，林青知道他沒有回部隊，卻問不出具體行蹤。一兩天就罷了，近一週都是如此，不免讓人擔心。
他以前應酬是多，但沒像現在這般經常玩失蹤，有幾回，電話明明通了卻被那頭掛斷。
由於阿志那次的綁架事件，橙橙放學都是司機接送，林青下了班便直接回慕宅。她把車開進車庫，留在座位上給慕離打去電話，響了十來聲後被接通。
“我到家了，今晚回來吃飯？”
“不用等我了，你們先吃。”
林青哦了聲，嘴張了張，還沒說出下一句就被掛斷了。
男人很少率先掐斷電話。
管家把男人的碗筷撤下，慕永浩很少管慕離的事，也不知具體情況，關心看了林青眼：“他部隊裡公務繁忙，你辛苦了，以後也要多體諒他。”
林青握着筷子輕戳米飯粒，聞言點頭：“知道了，爸。”
沈玉荷看林青神色懨懨，到嘴邊的話硬是給吞了下去。
慕永浩今天精神好，心情也不錯，給橙橙夾了幾次菜，橙橙彎起笑眼飯扒得很快，眼前赫然是一派其樂融融景象。
只是，少了男人，總是心裡有所缺失。
林青一頓飯沒吃多少，正要陪橙橙上樓，沈玉荷從沙發內起身：“林青，你等一下。”
林青讓保姆領着橙橙上去，打起精神轉身：“媽。”
“你爸想吃我做的點心，你陪我做些去。”沈玉荷說着，越過她往廚房走。
林青把做好的點心給橙橙拿去兩塊，走到門口，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她推開門，橙橙蒙在被子裡沒注意，還是偷偷摸摸拿她手機打電話：“爹地，你爲什麼不想跟媽咪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