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與護欄擦出火花,還是撞上了。
所幸戴澤做出應激反應,再加上車本身性能極好,剎車踩下,衝出小段距離後終於停下。任嬌的身體猛地朝前一衝,又重重彈回椅背,她雙目有短暫的眩暈卻也不顧,扯開安全帶就拉住了戴澤的胳膊:“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卻見身旁男人一雙手已從方向盤撤離,漆黑冰冷眸盯着後視鏡不放,好在後面的車剛纔減了速,沒傷及他們。
任嬌看到那雙眸裡有緊張餘後的慶幸,似乎只要後面的人沒事,怎樣都無所謂。
任嬌放開了手。
戴澤這才轉過頭,正看到她別開了視線,剛纔畢竟險些事故,會害怕也是正常。
他下車繞過到車頭確認情況,撞的並不嚴重,到臨市的車程只剩下不到一半,開過去沒太大問題。
後面的車已停下,熄火後慕離跨下車,筆挺的身形立在車門旁,他輕眯起眼,似乎沒打算過去。看前面男人的臉色,應該沒事。
林青抱着橙橙在車裡沒動,她看不出究竟有事沒事,只朝着男人催促:“你快去看看。”
慕離抱着雙臂,視線穿過落下的車窗朝後座沒好氣丟個冷眼:“心疼了?”
林青被酸得吸了吸鼻子:“我是擔心任嬌,行了吧?”
男人這才滿意點頭。
兩輛車隔着段距離,林青聽不到說話聲,只見慕離走近後跟戴澤搭了幾句話,兩個男人竟能站在一處,也算是奇蹟了。慕離又說了句什麼,戴澤似乎皺了下眉,他敲敲車窗,過了會兒任嬌從車內走出,也不看兩個男人,徑自朝林青這邊走來。
林青一頭霧水,戴澤這是將任嬌趕了過來?
任嬌禮貌性地敲了敲車門,林青點頭示意可以打開,待上了車,任嬌恢復平靜臉色,說話時垂眸看到了還在熟睡的橙橙。她的眼神終於有所緩和,才朝林青道了句:“抱歉,打擾你們了。”
林青也不提其他,只微微一笑:“要說打擾也是我們。”
任嬌沒再接話,轉過頭看向窗外,她似乎已經平靜地接受了所有安排,不再掙扎,無力掙扎。
空氣中有低低自喃,林青恍惚還以爲是聽錯了,只是細細一聽,才發覺真的是有人說話。她看不清任嬌的神情,心底還盤旋着剛纔聽到的話語,最怕的,是明明痛苦,卻還得讓旁人以爲早已釋然。
橙橙半睡半醒睜開眼,林青低頭將蓋在橙橙身上的大衣往上拉:“睡醒了沒?”
小傢伙哼唧着鑽進林青的懷裡蹭了好一會兒,小眉毛精神地揚了揚。眼珠一轉,咦?
“姐姐。”
任嬌放下託着下巴的手,橙橙蹭過來要跟她玩。
林青將男人大衣拿開後搭在手臂上,每個動作都流暢自然,任嬌卻覺得,單憑這樣微不足道的細節,就足以看出林青有多愛那個男人。
愛不是刻意展現,而是無聲無息鑽入每個空隙。
林青再擡頭時,猛然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對面的兩個男人,真的是慕離和戴澤?
她揉了揉眼,又揉了揉。
兩人修長的手指都夾
了煙,慕離已將煙的點燃,他吸了口,薄脣輕吐煙霧,深邃的眸子不可探究。
戴澤正要去褲兜裡掏火機,被一隻手攔住,慕離按住他,將一隻火機送至眼前。
“用我的。”
戴澤低頭一看,火機的金屬外殼上還有軍用標誌,他沒來由來了句:“沒想到你真會來。”
慕離眯起眸子,見戴澤這是沒有接的意思,戴澤將煙遞到脣邊,抿上。
“有種。”慕離的眉毛不怒反挑,也沒覺不妥,傾過身給戴澤點了煙。
兩人靠近又分開,吸了口煙,臉色不比之前鬆緩幾分,遇上陰天,輪廓更加深刻入目。
煙味入肺,慕離這纔開口:“你倒是真有膽子,敢用她來提條件。”
戴澤不以爲然,目光投向遠處,落於某個焦點:“既然你有求於我,當然要做好接受這種條件的準備,我是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
求?
敢在他面前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人,並不多。
慕離意味深長看去,夾着煙的手指點了點:“你提的條件倒是無所謂,可我怎麼看,你都是自虐。”
戴澤倚着車門,眼底的落寞掩飾極好,他一手插入褲兜並不在意:“是不是自虐還不一定,至少我陪了她五年,我倒是想知道,你們在一起有沒有這麼久?”
慕離不屑地眉梢一挑:“你什麼意思?”
戴澤似笑非笑,煙霧讓他的神情更不可測:“我對她的瞭解不比你少,和她的感情也超過你的想象,你以爲結了婚就沒事麼,這次出來是誰虐誰,別急着下結論。”
嘖嘖,又挑釁。
慕離臉色微沉,倒不是在意其他,只是戴澤這番話有一句還真是說對了,他和林青在一起的時間統共就那麼一點,這其中還有不少被兒子又給分去。
這麼一想,看戴澤又不順眼。
“哼,你對別人的老婆倒是上心。”
戴澤勾了勾脣:“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會真的把她搶回來。”
“你要是能搶,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沒出手。”慕離聳了聳肩,指間的煙霧在微風中飄向遠處,散去,“要真搶,你未必會輸得這麼慘,可你會輸是毋庸置疑,因爲有一點你永遠做不到。”
戴澤看向他,他卻聚焦在不遠處車內的女人。
“我和她能重新走到一起,是因爲相愛。”
戴澤手指一抖,菸灰落在手背,他笑了笑,將煙掐滅。
“沒錯。”戴澤打開車門跨入車內,說話間已發動引擎,“你們是相愛,可她的事你怎麼到頭來還是要問我?”
慕離拍上他的車門,答非所問:“我看那女人就不錯,好好珍惜。”
戴澤擡起眼簾,越過車窗看了眼慕離,直到玻璃緩緩合起。
車身如離弦之箭,一霎跑出很遠。慕離滅了煙折回車內隨後跟上。
撞了車還敢跑這麼快,當真是不要命了。
橙橙和任嬌在後座,林青此時換到了副駕駛,她偏轉過頭欲言又止,等男人追上了前面的車纔開了口:“沒事吧?”
“擔心什麼,看他在前面開得跟超人
似的還能有事麼。”慕離戲謔一句,突然將大掌拍在了林青的腿上。
這一下毫無徵兆,林青一怔,而後微惱,她雙頰泛起微紅拉着男人的手往旁邊丟:“做什麼呢,好好開車。”
慕離有意在人前秀恩愛,用力在她大腿掐了下,林青忍不住吸口氣,渾身瞬間緊繃。
任嬌只當做沒看見,卻沒拉住身旁的小人兒,一顆黑黝黝的小腦袋蹭到前面二人之間,眼尖地瞧見了男人的手。
“爹地,你又偷摸媽咪。”黑亮的眼睛閃啊閃。
慕離把兒子的腦袋壓回去,偷摸?什麼叫偷摸?
這是他老婆,還用偷摸?
林青忍着笑趁機將男人的大掌挪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橙橙以後不要跟爹地學,這樣是不好的,知道嗎?”
橙橙歪着腦袋,似懂非懂,林青只以爲他這是記下了,卻見橙橙擋住男人又想伸出的大掌:“爹地走開,媽咪的腿只能我來摸。”
說着,閃亮亮的眼睛笑眯眯,小手已經偷偷摸摸朝林青的腿探過去。
慕離冷下臉,爲什麼他兒子這麼黏人?還總摸他老婆?
“回去坐好。”男人毫不客氣擋掉兒子的小賊手,沒好氣睇着林青,“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天天摸你。”
林青也鬱悶,兒子以前不是這樣,還不都是被他教壞的?
她乾脆不搭理男人,偏過頭賭氣看向窗外。
罪魁禍首一臉什麼都跟我沒關係的表情,笑嘻嘻坐回位置上拍拍手,眼底閃過抹狡猾:“媽咪爹地萌萌噠。”
慕離想到戴澤之前的話,突然看向後視鏡,任嬌擡頭時正對上鏡中眸子:“你知道姓戴的爲什麼趕你下車?”
鏡中一雙眸子精耀深邃,似一道鋒芒閃過,令人不敢直視,然而看慣了戴澤的冷眼後也沒什麼會讓她怕的了,任嬌輕輕別開視線,此時她還未完全看清過慕離,也不知林青的丈夫就是聲名赫赫的慕軍長。
她偏過頭沒有迴應,脣瓣輕抿。
還需要說什麼嗎?想讓她離開視線落得清靜,對那個男人來講從不需要理由。
慕離挑起眉毛,還以爲這個女人會在意會追問,車內一時無人出聲,只有悠揚的音樂不絕於耳。
林青卻有些好奇了,她趴在車窗邊沒有回頭:“爲什麼?”
慕離冷哼了聲:“你不看着我,還想讓我回答?”
林青更氣,乾脆連話都不說,一直到到達了目的地都沒再開口。要不是他非要來湊這個熱鬧,她今天就能帶着橙橙回孃家一趟,家裡二老都催了好幾回。
下了車林青徑自去後備箱翻行李,橙橙蹦躂着跟在身後,男人竟沒有跟上來,想來是真的生氣了。天陰沉地厲害,林青穿得薄,抱了抱胳膊去拉行李箱,這時眼角閃過一片衣角,她輕挽脣,也不轉身,只站在原地。
那件外套沒有如期落在肩頭,卻被另一側的搶了先,男人熟悉的氣息留在外套上,緊密地將林青的雙肩包裹。熱度仍有溫存,一絲絲滲透了她的心尖。
林青微怔,她肩上的顯然纔是慕離的,那起初要披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