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師父身上的致命傷,我剛纔已經去證實過,濯香門裡除了你的這把無名劍,再沒有別的兵器是吻合的,而且大師兄也看過,說這把劍是你帶回來的。”蘇毅肯定地說。
玄玉是知道自己的處境了?他這麼說也是實話,也許他正在想辦法救自己,葉落不但不怪楚玄玉,還心裡一寬,師父去了,可是還有人會在意自己,關心自己。
徐景虹目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蘇毅道:“三師兄,要是她喊冤,我倒覺得也有可能。”
葉落見她眼中暗含陰笑,知道她又要算計自己,絕不會那麼好心爲自己開脫什麼。
蘇毅並不意外,淡淡地問:“四師妹有何高見?”
徐景虹得意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巴掌大黑色的布片,四周都毛了邊,還有一點血跡,舉起來環視一週道:“這是我們在追查瞿泠霜行蹤的時候在暖房裡發現的,勾在門邊一塊露出的釘子上。”
蘇毅當然知道這塊布的來歷,坐在一邊觀察葉落的反應,默然不語。
葉落一開始並不知道徐景虹是什麼意思,聽到暖房,纔想到龍澈喜歡穿黑衣服,而自己曾經狠狠推了他一把,記得當時他摸着肩膀跟自己辯解,只是那時自己在氣頭上,根本沒留意些什麼,原來自己下手那麼重,正好那裡又有顆釘子將他的衣服刮破,還把他的肩膀刮傷了。
“瞿泠霜,你是不是還想狡辯說你不認識這東西是哪來的,穿黑衣服的人多了去,怎麼就能憑這麼塊破布認定些什麼,是不是?”徐景虹厲聲喝問,將葉落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四師姐,我怎麼從沒發現你這麼聰明?我還沒有說話,你把所有的理由都幫我想好了,那麼你說說,這麼一塊破布它能證明什麼?”葉落雖然此時一身白霜倒在地上,身上污濁狼狽,可那輕蔑的語氣和眼神,叫徐景虹好不惱火。
礙於有個蘇毅壓着,她要是再惹惱這木訥卻鐵面無私的三師兄,恐怕沒把葉落怎麼着,現就自己被趕了出去被人看了笑話。
徐景虹強行擺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說:“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只想告訴大家一個事實,這塊布怎麼來的,究竟是誰身上的,暫且不提,只是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瞿泠霜,據我所知,這次你回來,可是帶了兩個——朋友。請問他們現在何處?”
徐景虹特意將朋友兩個字拉得老長,好讓所有的人都聽見,從來心高氣傲很少在門中主動與人結交的瞿泠霜居然將外人帶回來,而且還一帶就是兩個,並且就是那麼巧,她一帶人回來濯香門又是被人前來攻擊,又是出了師父暴斃的事情,不得不令人深思。
葉落冷哼一聲:“不錯,我是帶了兩個人——兩個男人回來,好像有不少人還暗自偷笑……”
其實葉落根本就沒注意到龍澈的出現會引起什麼樣的效果,只是門中苦修,來了外人總會引起特別的關注,尤其是象徐景虹這樣愛出風頭的,瞧不起一些出身比她低微的男人,但是又想人人都捧着她順着她,難免不會注意龍澈了。
徐景虹還真被葉落說中了心思,濯香門中仰慕其風水受皇家青睞把子女送到這裡來習武固然是有討好皇室,沾些龍氣,以後好入朝爲官的打算,但是對於女子來說,這些功名利祿無緣,她們來此卻是另有一層心照不宣的目地。
這裡達官貴人子弟聚集,最難得的是比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自由得多,假如看上個如意郎,豈不比盲婚啞嫁要好的多?
所以男子來這裡是求功名捷徑,而女子自然求姻緣的多。
大師兄楚玄玉的身世再好,長的再英俊瀟灑,能娶的正房也只有那麼一個,這裡的女子都是有頭有臉的,怎麼能做偏房?所以傾慕歸傾慕,不少女子心裡還在尋思退而求其次的目標。
徐景虹也不例外,只是這裡別說超過楚玄玉,就算降低要求,想找個差的不多的也難,有時候瞿懷山的老友帶弟子上山來,她自持四師姐的身份不會象別的女弟子那麼“明目張膽”卻也會找各種藉口打聽,這一點其實大家包括葉落都心知肚明。
龍澈雖然帶着面具,可是那碩長英挺的身姿,親和隨意的風範,和舉手投足自然流露的自信,是這裡一羣講究嚴謹,穿衣練功都一絲不苟的男子身上所沒有的,因此他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女弟子的好奇,猜測那張青銅面具後的模樣究竟是美是醜,徐景虹也留意了幾分,還偷着瞧了好幾眼。
女子的心思被葉落就這樣當着人揭露了出來,做賊心虛,徐景虹臉色由紅迅速變青,打斷了葉落的話:“你在說誰?”
“你急什麼?我說了是誰了嗎?”徐景虹哪裡把自己當成同門看?葉落也不再喊她師姐,嘲弄道:“你擔心什麼?難道……”
徐景虹再次厲聲喝斷葉落的話:“你休想轉移視線,現在審的是你,你必須老實交待那兩個人究竟去哪了?”
蘇毅看不慣徐景虹的跋扈,但是現在她總算說了句正經話,於是也不阻止,凝神聽葉落的話。
“你不是很看不慣我帶人回來嗎?他們只是經過,看見這裡烏煙瘴氣,不想留,自然就走了,難道還要向你稟報不成?”葉落慢慢支撐着在地上盤膝坐起來,瞥了一眼徐景虹,就再不拿正眼瞧她。
“你——”徐景虹一跺腳,剛纔想到人證物證俱全,葉落已經是階下囚,只等招供,這是多簡單的事情,還怕蘇毅開口搶了她的風頭,現在心裡又埋怨蘇毅在旁邊不說話,沒幫着自己了:“三師兄,你看,她這待罪之身,倒比我們還有理了?平素真沒發現她是個這麼巧言令色的,依我看,她絕不會老實招供,不如給她些顏色看看,萬一,她與什麼人勾結,只怕夜長夢多。”
葉落脣邊泛起一絲鄙夷的笑,懶得理會她。 wωω◆ttκΛ n◆C O
蘇毅淡淡道:“給點什麼顏色看?動刑?”
徐景虹有心想說蘇毅是不是在故意包庇葉落,可是又怕惹毛了他,這傢伙不出聲,可脾氣上來,自己還真對付不了。
於是徐景虹緩緩語氣,將那黑色的布片遞給蘇毅:“三師兄,這話可不是污衊她,我有真憑實據可以證明她勾結外人,殺師父謀奪濯香門的掌門之位。”
蘇毅將那黑色的布拿在手裡這才發現,遠看好像只是一塊普通的布,實際捏在手裡,那種柔軟熨帖感與一般的布匹有着天壤之別,厚實細密的織着暗紫色的花紋,是一種不露聲色的華麗富貴。
“這是——”蘇毅知道這布料非同尋常,不過,他對這個沒有研究,於是探尋地問徐景虹。
徐景虹挺直了腰肢,哼了一聲道:“本來我出身於將門,羨慕的是上陣殺敵報效國家,對於女紅針織什麼的也不精通,但是巧在我與太尉女兒,就是那個詩詞歌賦樣樣會,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女林小姐有些交情,而她與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九公主頗有些交情,有次我到她閨房做客,便看見她正在欣賞架子上掛着這麼一件黑漆漆的衣服,式樣簡單,又沒有什麼太多的刺繡圖案,卻說不出的大氣華美,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歡黑色,便問她怎麼忽然想着做黑色的衣服穿,林小姐說是九公主與她相約賞花時不慎刮在花枝上抽了根紗,心中煩惱不想穿了,是她好說歹說,勸說九公主換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衫,才把這件她不要的準備丟棄的衣服給撿了回來。”
蘇毅問:“九公主的衣服和這塊布料有什麼聯繫?四師妹難道懷疑那個龍澈是九公主身邊的人?”
總所周知,這位九公主,其實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可是皇上皇后對她的寵愛比正牌公主都要多,不得不說是樁奇事。
當今皇上仁義勤政,愛民如子,遠到海外諸國,近如朝臣甚至江湖上三教九流都不乏有他的草莽朋友,據說這位九公主就是某位他的至交好友之女。
儘管皇上只有唯一的皇子,公主卻有了一羣,卻獨獨喜愛上那時纔不過幾歲的這位未來小公主,本來人家不願意骨肉分離,可偏偏小公主得了怪病,奄奄一息,是皇上發動了所有的門路和力量,才挽救了小公主一命,因此那至交夫妻覺得這孩子與皇上有緣,纔將她留下。
皇上也不負至交的信任,將九公主視爲已出,除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切只要她喜歡就依着她的性子來。
因此九公主有着許多別人眼紅卻獨一無二的寶貝,什麼南海的夜明珠,丈餘的瑪瑙樹……都不稀奇。
眼前徐景虹手上拿着的這塊黑色的布可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別看一塊布片,那可是這位九公主獨有的,很多人見都沒見過,就算聽說過的人也很少,徐景虹很是驕傲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