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醫把臉轉到另一邊,口氣依舊冷硬地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說話沒份量。”
穆子晴死着皮賴着臉,就是不肯放棄,季太醫把臉別過去,她便坐到那邊。經過一陣軟磨硬泡,季太醫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說道;“唉!好吧!有機會我去試試。”
穆子晴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還是假,但臉上還是樂得唏哩嘩啦的。
季太醫轉開話題道;“肖姑娘,我有件喜事要告訴你,這件事你聽了一定會高興。”
穆子晴坐回到自己的位子,雙手託着臉腮,道;“我現在還能有什麼喜事?”
季太醫神秘一笑,道;“那個鄭治付遭報應了。”
穆子晴怔了下,但隨即卻也來了興趣,問道;“遭什麼樣的報應了?快說來聽聽。”
季太醫笑了兩聲,道;“那天嚴將軍回營搬兵,發現大半個軍營被燒了,頓時火冒三丈,不但免了他副將的職務,還罰了他一百軍棍,打得他現在都還在牀上躺着呢。”
穆子晴將拳頭攥得緊緊的;“打得好!”可突然又疑惑道;“你說有大半個軍營被燒了?”
季太醫鄭重地道;“是啊!還燒死了不少人呢,要不然嚴將軍怎麼可能會免了他的副將職務。”
穆子晴臉色頓時黯淡了不少,這倒不是她想要的,恨也只是鄭治付一人,至於其他的將士她真的是沒心害他們。突然穆子晴又似水流年想起了什麼,看向季太醫道;“季太醫,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季太醫怔了下,隨即道;“什麼事?”
穆子晴遲疑了片刻,道;“這次既然大家都以爲我死了,那就請你替我保密,不要去告訴他們我還活着,我不想回軍營去。”
季太醫嘿嘿一笑,道;“這有何難,你要想去軍營我還不喜歡呢。”隨即又遲疑了一下,道;“只是,太子殿下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穆子晴臉色有些難看,點了點頭,道;“今天被他認出來了。”
季太醫並不知道軍營裡的那場大火是拜穆子晴所賜,只當她此刻的擔心是因爲不想回到那臭烘烘的軍營去,思索片刻便道;“放心,你醫術這麼好,太子殿下他不會把你錯過給嚴候峻的。”
……
天色漸漸暗下,當天夜裡,馬車駛進了一坐大院,聽季太醫說,這是特意爲陸錦涵從軍營附近一大戶人家徵來的院子。進到屋裡,穆子晴被安排到了一間廂房,那兩個帳篷和睡墊也被送到了她的房間,乘無人之際,便把它們收回到了系統。
過不多時,有下人送來了熱水和衣物。沐浴過後,穿上下人送來的新衣,倒也覺得合身。粉紅色的料子,上面繡了不少的紅花綠葉。
穿好衣服,下人又送來了飯菜,可坐了大半天那種沒有防震的馬車,顛簸得腰都快要斷了,此刻那裡還有胃口吃東西。靜靜地坐凳子上想了想,最後她還是決去找陸錦涵談談,憑救了他一命的份上,陸錦涵因該不會太過份的爲難她。
提上藥箱,出了廂房,朝主屋走去,剛到門口卻被士衛攔着不讓進,站在門口中間的竟是那個盧卓。穆子晴此刻纔算看清了他的面目,生得濃眉大眼,五官也算端正,眼神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堅定。
穆子晴微微頷首,道;“我來給太子殿下用藥,請將軍通報一聲。”
盧卓點了點頭,道了聲,“請稍等。”口氣依舊生硬,想來是古代的將軍都是這副德行吧?盧卓進去後不久又出來了,隨即讓到一邊,“肖姑娘請。”
走進屋內,裡面隔着一道屏風,繞過去,就看到陸錦涵坐在案前不知在看什麼。
穆子晴叫了聲,“太子殿下。”
陸錦涵擡起頭來,見穆子晴一身新衣,襯得越發秀氣逼人,臉上頓時泛起了柔和的笑容,“這衣服真適合你穿。”
穆子晴淺淺一笑,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送我衣服,你身子還沒好,怎麼不好好休息?”
陸錦涵放下手中的書本,笑着道;“等會就去睡。”突然又正色道;“肖姑娘,在山谷時多虧有你,只是這救命之恩也不是能用什麼東西來換,我只能把這恩情永記於心。”說着,又從桌子上拿起一塊玉佩,對穆子晴道;“這塊玉佩是我的隨身之物,見了它就跟見了我一樣,你把它帶在身上,以後入了宮也就沒人敢爲難你,你好好收着。”
穆子晴沒有伸手去接,沉默了一會,將藥箱放到桌子上,來到陸錦涵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正色道;“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一個山野樹姑實在不懂得規矩,入了皇宮只怕會給殿下惹來麻煩,要是殿下念及我救了你一命的話,就請殿下放我離去,我便感激殿下的大恩了。”
陸錦涵沉默不語,淡淡地道;“你真的不想隨我入宮?”
穆子晴毫不猶豫的答道;“是。”
陸錦涵靜靜看着她,神情有些失落,忽然道;“在山谷時,你故意給我冷臉就是爲了不想隨我入宮麼?”
穆子晴怔了下,擡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淡淡道;“是。”
陸錦涵嘆息一聲,隨即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免強你,只是我一事相求,還望姑娘務必答應。”
穆子晴道;“殿下有什麼事就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
陸錦涵點了點頭,“剛纔季太醫來給我診過脈,他說我的脈象有點異常,我觀他顏色,似乎他對我中的這毒也不是很瞭解,你也說了,我身上的毒一時半會解不了,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把毒解了之後再走,你要是實在不想入宮,回京後你就跟我一起住到太子府去,那裡全是我的人,他們不會對你怎樣的,等我身上的毒解了之後,你要去要留我都贊成。”
穆子晴擡起頭來,與陸錦涵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說道;“到時候太子殿下真的肯放我走?”
陸錦涵正色道;“我用太子的身份向你保證,你看如何?”
穆子晴斷然道;“要是這樣,那我跟你去就是了。”
陸錦涵一陣高興,說道;“那就好,起來吧!”
“謝謝太子殿下。”
給陸錦涵打了兩針,之後又給他服了些藥丸。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穆子晴啓動系統看了下時間,已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精神一放鬆下來,渾身頓時感覺一陣睏乏。打了個哈欠,放下帷幔,躺到牀上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
在大院過了三五日,這幾天來,除了每天給陸錦涵一早一晚打針吃藥以外也沒別的事可做。可穆子晴的心情卻並不好,一直都在擔心火燒軍營的那件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但或許是沒人知道是她放的火,大家又都真的以爲她已經被火燒死了,加上像她這樣的小人物也沒人惦記,陸錦涵身上的毒又還沒解,自然也不會把她說出去,幾天下來,她竟是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心也就漸漸的放了下來。
在這枯燥日子裡,好在有季太醫天天來麻她,纔不至於讓她覺得無聊。這一次,季太醫對她更是刮目相看了。穆子晴每次給陸錦涵打針時他都站在一邊,看着箱子裡面的那些器械以及藥物兩眼發直,甚至還起了賊心。有兩次都找機會把穆子晴支開,然後躡手躡腳的走進穆子晴房間,試圖打開藥箱來拿上一兩件東西。無奈那箱子跟塊死鐵一樣,不管他怎麼弄,就是打不開,急得他直跺腳,看得躲在暗處的穆子晴掩嘴偷笑。
在大院過得十來日後,陸錦涵終於踏上了回京的路,帶着上萬人的衛隊,浩浩蕩蕩的拉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穆子晴這次沒有跟季太醫同坐一輛車了,而是獨自一人坐了一輛。人多行速慢,坐在馬車內雖然有些顛簸,卻也不至於難受。
隊伍行得二十來日,盛金城便已遙遙在望。太子凱旋迴朝,龍顏自然免不了大悅,派出滿朝文武出城迎接。
聽到外面人聲嘈雜,穆子晴忍不住好奇的掀開了簾子一角向前遙遙看去。只見巍峨的城牆巍然而立,城牆上已是一片紅彩,人頭攢動。
城門前站滿了身穿紅袍、頭戴烏帽的朝中大臣,他們分站於左右兩排,中間鋪着紅毯順城門一直延伸進去。威武的守城將士這會也顯得格外精神,如雕像一般站在紅毯兩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