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個黑衣漢子相互看了看,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沒受傷的那個漢子怯生生地道;“我、我們也不敢確定,但……但看那身手,多半是他。”
高大漢子似乎也沒有生氣,語氣依舊平淡的不帶一絲感情,道;“你們不會是連人都沒看清吧?”
六個漢子又相互看了看,沉默了一會,還是那個漢子說道;“那他們身上也不知道穿了什麼,頭上也不知戴了個什麼東西,把臉都罩了起來,所以我們看不清人,而他穿戴那個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就連刀都砍不進去。而且他們手上都拿了一盞也不知是什麼燈,特別明亮,剌得我們連眼睛都睜不開。”說到最,那漢子把頭低了下去,聲音也小了許多。
高大漢子沒再說話,只是隱隱聽到他似乎輕輕嘆息了一聲。
場面再次陷入了沉沒,不知名處有蟲鳴傳來,一聲、兩聲、低低切切,隱隱約約,如歌如泣。如此過了許久,直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嘯的長嘯,纔打破這裡的沉默。
聽到這嘯聲,站在一邊的其中一個黑衣人來到高大漢子身後,恭聲道;“堂主,是老七他們回來了。”
高大漢子一動不動,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嘯聲傳來的方向也發出一聲同樣的長嘯,待嘯聲迴盪出去後不久,只聽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隱隱傳來,過不多時便已到了跟前。
隨着道路旁邊的灌木叢一陣晃動,幾個黑色的身影從便之間走了出來。那幾個黑衣人來到高大漢子身後不遠處,微微一躬身,叫了聲,“堂主。”
高大漢子緩緩轉過身,目光在他們身上看了一會,淡淡道;“那些沿岸尋找的人都召集回來了麼?”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是的,堂主,派出去的二千多人已全部召回來了。就在你晚上住宿的那個村莊前,等候堂主你的差前。”
高大漢子沉吟了一會,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那個村莊可能跟‘老關寨’有些關連,我本想在那借着住宿打探一下‘老關寨’的消息,看看能不能聯繫得上‘老關寨’的人,卻不想這裡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後來的那幾個黑衣人都是微微一怔,他們似乎都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道;“堂主。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高大漢子目光在跪着的幾人身上看了看。忽然道;“這裡剛剛逃出去兩個人。其中一個很可能是陸錦涵。”
“什麼?……這怎麼可能?”幾個黑衣人又是一陣錯愕,再次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黑衣人轉對跪在一邊的一個黑衣人道;“老六,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在這守着麼?”
那跪着的幾個黑衣漢子又把頭低下了一些。那個叫老六的正想說些什麼,卻聽那個高大漢子突然插話道;“好了,人都已經跑了,再說那些沒用,現在最重的還是想想我們該做的事。”
幾個黑衣人又回過頭來,其中一人道;“堂主要不要把那些人全部叫過來,順着他們逃跑的方向去追?”
高大漢子道;“陸錦涵又不是傻子,如此漆黑一片怎麼追。”
那人又道;“堂主,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高大漢子皺眉思索了一會。淡然道;“吩咐下去,留一部分人在這繼續守着這路口,明天想辦法聯繫上山寨的人,弄清楚剛纔逃走的到底是不是陸錦涵。還有,把召集回來的那些人重新分佈下去。叫他們留意所有回京的路,只要發現陸錦涵的行蹤,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能弄死他就行,一定不要讓他活着回到京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依舊平淡的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的事一般,不帶任何情緒起伏。
“是!”幾個黑衣人頷首應了一聲,其中一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堂主,今晚的事,主子那裡怎能麼交待?
高大漢子靜靜的看他了一眼,忽然道;“我會去跟她說。你們去吧。”
“是!”
幾個黑衣人紛紛退了下去。
高大漢子擡頭望向星空,星光清冷,照在他的臉上,他看去竟彷彿有幾分滄桑。沉默良久,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樣還能讓你逃脫,莫非真有什麼命數?”
夜色再次安靜了下來,只是隨着東方泛起的一片魚白,天地間漸漸有了鳥兒清脆的啼鳴聲。
經過一夜的奔逃,穆子晴與陸錦涵也不知逃出了有多遠,此刻他們已來到了一條小河邊。河水潺潺流淌,嘩嘩的如歌如訴,綿綿不息。
此時他們還依舊穿戴着防彈衣盔。從昨晚上到現在,他們一直就沒有停息過,穆子晴早已累得是渾身是汗,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呼呼直喘着粗氣,腳步也有些蹣跚。
但她身邊的陸錦涵也同樣好不到那去,雖說他是個練武之人,但從晚上到現在,他就連水都沒喝一口,雖然他知道穆子晴身上可能有乾糧,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心思去向她開口討要,整副心思都放在了逃命上。
也不知是陸錦涵自己實在困餓交加得不行了,還是他看着穆子晴那一副快要支撐不住的樣子而有些心痛,見到前方不遠有座殘破的屋子,他便對穆子晴道;“肖瑤,前面的那座屋子好像是沒人住的,不如就到那裡去休息一下吧。”
穆子晴也沒說話,只是連忙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二人便向那間屋子走去,待走近屋子時他們才發現,這原來是個荒廢的一座廟宇,因年久失修,廟宇顯得門庭破落,就連兩扇木門也沒了蹤影,也不知是不是讓本地人拿去當柴火燒了。
二人緩步走進廟內,一股淡淡黴氣撲上面來,只見小小的大廳之中,蜘蛛網掛得到處都是,地上滿是凌亂掉落的木屑殘樑,所供奉的神象上也是佈滿了厚厚的灰塵,加上光線有些昏暗,無法看清神象本來的面目。說不出的歲月淒涼,就在這個小小屋子之中,幽幽散發出來。
二人打量了一會,面容都有些慘淡,避開那些雜亂不堪的木屑殘樑,緩步來到神象前,見地上有一張供香客跪拜的矮腳長凳,只是本來凳板上墊有的鋪墊卻已不知了去向。
陸錦涵搬起凳子在地上敲了幾下,震去了凳子上的灰塵,然後將凳子放到一邊的牆腳下,對穆子晴道;“肖瑤,我們坐會吧。”
穆子晴點了點頭,又向那神象看了一眼,隨即二人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把身子往牆壁上一靠,全身頓時放鬆了下來,但這一放鬆,疲憊感卻頓時涌上身來,以至於兩人都有種要睜不開眼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