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結束了?”直升機上,齊越不敢置信的放下通訊器。
蕭菁聽着他突然一驚一乍,不由得高懸心臟,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第二場,那究竟是哪方勝了?
齊越捏了捏眉心,面色凝重。
蕭菁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身邊挪了挪位置。
齊越斜睨了蕭菁一眼,道:“你靠過來做什麼?”
“教官,結束了嗎?”蕭菁謹慎的問着。
齊越點了點頭,腦袋磕在椅子上,神色焦灼,“你想知道是誰勝了嗎?”
蕭菁想知道,可是又怕知道,從齊越那不由自主外露的憂傷不難看出究竟是誰勝了。
他們鐵鷹特戰隊一向以強悍聞名三軍,雖然目前等級低於戰翼隊,但綜合能力卻是數一數二,如果他們輸了,豈不是成了三軍笑話了。
齊越一巴掌拍在蕭菁的肩膀上,朗朗笑道:“隊長以一己之力把戰翼隊團滅了,哈哈哈。”
“……”您老剛剛滿目憂愁是故意逗我玩?
齊越咂咂嘴,“怕是莫洛莫隊長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咱們鐵鷹了。”
“教官,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蕭菁幽幽道。
齊越的笑聲戛然而止,冷冷哼道:“他倒是可以來我們鐵鷹找找刺激,正巧我們這一次心裡都窩着一團火。”
蕭菁噤聲,直升機開始降落,機翼造成的震動聲驚醒了周圍的所有生物。
裴禕對着降落的直升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擡擔架過來。
沈晟風卻是站起身,擺手道:“一點小傷,不需要。”
裴禕眉頭緊蹙,“都傷成這樣了,還是小傷?”
沈晟風回頭,目光如炬的盯着他,面色嚴肅道:“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量力而行。”
“是,隊長。”裴禕站直身體,敬禮。
沈晟風轉過身,步伐緩慢的朝着直升機走去。
蕭菁從機艙內走出,看着夜境中漸漸靠近的模糊身影,他依舊穿着厚厚的軍裝,步伐穩重,如果不是空氣裡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怕是沒有人會以爲一向所向披靡的大將軍會臨陣退場。
沈晟風擡眸,直升機造成的巨大風力扇動着周圍的所有樹木,一片片落葉覆蓋在地面上,一滴血順着他的手臂滴落在葉片兒上,他的手緊握成一拳,沒有再上前一步。
蕭菁小跑過來,立於他身前,當觀察之後才發現,他的軍裝上有液體在侵染。
沈晟風一如既往的沉着語氣,他道:“誰允許你過來的?”
蕭菁低頭不語。
沈晟風將視線落在她身後的齊越身上。
齊越忙不迭的搖頭,“我說過了回去之後兩天禁閉。”
“隊長。”蕭菁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可以來幫忙的。”
沈晟風一聲未吭,兩兩四目對接。
蕭菁本準備繼續說什麼,突然見到他晃了晃身體,下意識的攤開手臂,剛剛還繃直着身體一絲不苟的男人就這麼直挺挺的朝着她撲了過來。
沈晟風低喃着:“也罷。”
蕭菁僵硬的站着,她試着託了託倒下來的隊長,卻發現他已經暈了過去。
直升機高高盤旋而起,在月夜下,漸漸的縮小。
軍區總院,緊閉的病房內從內打開。
沈晟易第一個從裡面大步走出來,沒有注意到走廊上等待消息的蕭菁,徑直朝着醫院大廳走去。
他的身後浩浩蕩蕩的跟隨着一羣人。
蕭菁望着這羣人的離開,挪着碎步走到病房前。
沈晟風穿戴整齊的躺在病牀上,他是周圍不同於別的病患,他們這些人受了傷失了血可以輸血輸藥,而他就這麼一個人躺在蒼白的病牀上,周圍什麼儀器都沒有,乾淨的就像是隻是在這裡睡一覺而已。
“長官生命體徵在下降,快去通知院長。”一名護士焦急的跑了出來。
蕭菁走進病房,護士急忙上前阻止。
“我就看看。”蕭菁道。
護士擺手示意,“這位同志請您出去。”
“他傷勢怎麼樣了?”蕭菁開口問。
護士保持沉默,搖頭道:“請您出去。”
蕭菁懶得和她周旋什麼,劈掌直接落在她的後頸位置。
護士兩眼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蕭菁走上前,趴在牀邊,掀開他的衣服,身體上的兩個血洞還在不停的滲血。
“你怎麼過來了?”虛弱的聲音從牀前響起。
蕭菁拿出短刀,還沒有割開自己的手,就被一隻手給強行制止。
沈晟風身體虛力,卻是依舊強行的搶了過來。
蕭菁慌亂道:“隊長,您在做什麼?”
“是我應該問你,你在做什麼?”沈晟風喘了喘氣,將短刀丟進垃圾桶。
“我在救您。”蕭菁開口道。
“這裡是醫院,醫生會救我,你可以回去了。”沈晟風閉上雙眼,模糊中他甚至都看不清這個執着的傢伙。
“怎麼救?就這麼等您的血流光了?”
“會有辦法的。”
“隊長——”
“別想着用你那個沒有什麼價值的辦法,回去吧。”
蕭菁站在牀邊,未加思索道:“可是隻有這個辦法能救您。”
沈晟風再次睜開眼,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這張小花臉,強勢又霸道的拒絕着,“是不是在你眼裡我的命令已經可有可無了?”
“隊長,我真的只是想救您。”
“這裡是醫院,醫生會有辦法。”
“他們沒有辦法,我都看到您二哥離開了。”
沈晟風不由得的抓緊牀單,閉上雙眼,“那你也應該離開了。”
“不行,您已經失血過多了,再這樣流下去,您真的會死的。”蕭菁撿起垃圾桶裡的刀。
沈晟風再一次不顧傷勢的搶了過來,索性脫下手套,直接腐蝕了刀刃。
“隊長——”
“夠了。”沈晟風撐着桌子,明顯是氣力不濟,“我最後說一次,你可以離開了。”
“隊長,您爲什麼——”
“我二哥會有辦法的,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沈晟風重新躺回牀上。
蕭菁不明白,明明已經有了更好更快的辦法,爲什麼他要拒絕自己?
沈晟風閉上雙眼,聲音有些喑啞,他說着:“還不走嗎?”
“隊長,爲什麼不讓我救您?”蕭菁守在牀邊,很執拗。
沈晟風睜開眼,眼中彷彿已經失去了前段日子的英氣,轉而有了些許讓人心疼的虛弱。
他道:“我二哥會看出來的。”
“……”
“你也知道他是研究院的,除了A博士以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情況,一旦讓他發現你的血能融進我的血液裡,你就會成爲他的下一個研究對象。”
“隊長——”
“沒有人願意當實驗臺上的小白鼠,聽明白了嗎?”
蕭菁搖頭,“我說過了,我願意救您的。”
“我沈晟風還沒有落魄到需要自己的小兵出手相救,你可以離開了。”
“我不走,我去找您二哥。”
“站住。”沈晟風抓住她的手,本是沒有多少力氣,卻依然用盡全力的將這個不聽話的小士兵給拽了回來。
蕭菁身體打晃,失去了平衡,就這麼往着他拉扯的方向摔倒下去。
她靠在他的身上,寂靜中,兩兩面面相覷。
“……”蕭菁眨了眨眼,他消去了冷冽的五官清晰的進入眼簾,就像是卸去了渾身上下的荊棘,讓人可以觸碰,讓人可以近距離對視,他的眼格外的明亮,明亮到能夠讓自己清楚的看到他掩飾不住的虛弱感。
“三兒,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些平時實戰演練別跟不要命似的往前衝。”炎漠一副痛心疾首表情的推開門,突然噤聲。
蕭菁聽見門外的動靜,身體本能的站起來。
炎漠皺了皺眉,他現在距離病牀有五米的距離,從這個位置看不清牀邊站着的人是誰,但從身體輪廓以及那種微不可察的熟悉感,他很肯定這個人是自己的媳婦兒。
蕭菁僵硬的扭動脖子,果不其然,炎漠正發了瘋一樣的撲過來。
電視劇裡那些狗血的鏡頭再次上演了:
舅舅怒不可遏的一拳頭打在重傷的外甥身上,聲淚俱下的吼着:“好你個大逆不道的逆子啊,這可是你的小舅媽啊。”
外甥一口血吐出來,氣勢不減道:“舅舅您可能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小舅媽,她是我的媳婦兒。”
“滾,我都已經跟她求婚了,她是我的女人了。”
“她說過她喜歡的人是我,舅舅難道想要強人所難?”
“我就要搶你能怎麼辦?還想着跟你的親舅舅打一場不成?”
蕭菁夾在中間左右爲難,一邊是親愛的隊長,一邊是威武的大將軍,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這樣的選擇,好難啊。
“你可以離開了。”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蕭菁如夢初醒,尷尬的站在牀邊,她剛剛是不是想得有點多了?
沈晟風見她一動不動,加重語氣,“你可以離開了。”
“隊長,我想——”
“別用你那沒有價值的想法用在我身上,你可以離開了。”
蕭菁揪了揪衣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道身影就這麼竄到自己面前,下一瞬強行的握住自己的手。
炎漠咧開嘴笑的一臉的掐媚,他道:“走吧,三兒都說你可以走了,我送你回營,你說說你這孩子怎麼也這麼不聽話,明明也受了傷,怎麼就跑出來了呢。”
蕭菁想着拒絕他的接觸,結果卻是硬生生的被他給摟進了懷裡。
炎漠笑道:“難道你是知道我會在這裡?小傢伙就是這麼驕傲,你想跟着炎漠哥哥就明說啊,偷偷的跑在我前頭想給我驚喜這算是什麼事啊,你這樣萬一加重了傷勢炎漠哥哥會心疼的。”
“炎漠將軍,您有話好好說。”蕭菁掙脫開他的咯吱窩,刻意的避開距離。
炎漠繼續噙着那抹自以爲很溫柔的微笑,他道:“你這個不聽話的小淘氣,走吧,哥哥送你回去。”
“舅舅似乎是來探病的。”低沉的聲音從牀邊響起。
炎漠擺了擺手,“看你這模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我明天再來。”
“那您走吧,我覺得我這裡還是需要留一個人照顧。”言罷,沈晟風抓住蕭菁的手,下意識的拽着她朝自己身邊拉了過來。
炎漠目光一沉,“這裡有的是護士醫生,蕭菁也是傷員,他需要休息。”
沈晟風不以爲意道:“她會很樂意留在我這裡的,對吧。”
“你是他的隊長,他自然不敢拒絕你,但今天有舅舅在,你甭想欺負他。”炎漠伸出手去撈蕭菁的手。
蕭菁不着痕跡的躲開,很肯定的點頭,“炎漠將軍,我需要留在這裡照顧隊長。”
“得了,你照顧他做什麼?他又不是斷手斷腳,你看看你,你的那張小臉都蒼白成什麼樣子了,跟哥哥走。”
“舅舅,您這稱謂似乎也有問題。”
“怎麼就有問題了?她叫我哥哥有什麼不對?蕭菁以後你也甭對他客氣了,以後你好歹也是他的舅媽,應該是他尊重你纔對。”炎漠自顧自的說着。
“……”舅媽!
“也不對,不是舅媽,嗯,舅爹?”炎漠自言自語着,後又覺得這稱謂有歧義,他擺了擺手,嚴肅道:“稱呼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都得尊敬蕭菁,他是我的人。”
蕭菁默默的往後移兩步,再移兩步,最後躲在了沈晟風的身後,她覺得眼前這個炎漠將軍智商有問題,很有可能是個傻子。
沈晟風面無表情的看着想要再來抓蕭菁的手,不動聲色的擋在兩人中間,他道:“舅舅這話可就說錯了,蕭菁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與您並沒有過多的關係。”
“怎麼就沒有關係了?他可是我心尖兒上的人。”炎漠也懶得和他周旋什麼,強勢的準備推開自己這個不通情理的外甥。
“長官,您可能真的誤會了。”蕭菁望了一眼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醞釀着當務之急應該把油鹽不進的炎漠將軍給弄走,不然她還怎麼救她家快要失血死亡的隊長大人啊。
炎漠嘴角微揚,他說着:“我曉得你的顧慮,蕭菁,哥哥都說過了會處理好這一切的,你就放心大膽的嫁給我,沒有人會閒言碎語多說你一個不字!”
“舅舅,別忘了您的身份。”沈晟風提醒着。
炎漠不以爲意的甩甩手,“我隨時都可以退下來。”
“……”沈晟風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他還真是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炎漠將軍會爲了兒女私情放棄軍人這個身份。
炎漠朝着蕭菁伸出手,溫柔的說着:“蕭菁,過來。”
蕭菁搖頭,“長官——”
炎漠執着的朝着蕭菁伸出手,好似只要她不答應,自己就這麼一直放棄的等着。
沈晟風雙目一瞬不瞬的注意着一根筋到底的親舅舅,感受到身後的那雙小手不自然的收緊,深思熟慮之後,轉過身,將她從自己身後撥了出來。
蕭菁神色一凜,瞳孔一張,難道隊長還是想着把自己給推出去嗎?
炎漠喜極,身體反射性的去抓蕭菁的手。
沈晟風卻是將她抱在懷裡,宣示主權那般高傲的擡起頭,聲音鏗鏘有力,“舅舅您可能要失望了,眼前這個人也是我心尖兒上的人。”
“……”
“……”
話音未落,整個病房靜的落針可聞。
沈晟風就這麼並不避諱瞠目結舌狀態下的蕭菁,一把捧住她的臉,垂眸低頭,呼吸溫熱的噴灑在她的面容上,最後,他的嘴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
“……”
“咣噹。”炎漠不敢置信的退後一步,他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臟好像碎了。
沈晟風指尖輕輕的摩挲着蕭菁的臉頰,言語溫柔,“你是不是也把我放在心尖兒上,嗯?”
蕭菁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她能感受到自家隊長顫抖的指尖,一個激靈回過神,她忙不迭的點頭,臉上堆滿淺淺的笑容,她道:“我喜歡的人是隊長,喜歡的不要不要的,喜歡的可以忘記自己是小士兵,喜歡的可以對天發誓,我此生此世非他不嫁。”
沈晟風一指按住她的嘴,目光灼灼的凝視着她的眉眼,道:“別亂發誓。”
蕭菁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如雷轟頂狀態下的炎漠將軍,挺着膽子的踮起腳尖,小小的嘴吧唧一口親在了自家隊長那蒼白的雙脣上,嗯,好像還有點甜,像沾上了蜜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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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上了,真的親上了啊。神助攻舅舅,不得不爲你撒花。